夜雨疾風,殺人的好天氣。
酒店門外被軍警圍的水泄不通。臉上蒙着彩色布條的遊行人羣並未被突如其來的疾風暴雨吹散,依然熱情高漲的舉着石頭和棍子跟酒店大門外的軍警對峙着。
惡來穿了一身深綠色作訓服,頭上戴着長檐帽,臉上蒙了一塊遊行人羣同款的彩色布條,混在人羣中看着。意外的遭遇這場遊行活動,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現在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待時機。
合衆國中情局的分局就在這棟建築內,對外是一家機械貿易公司的辦公室。賽琳娜這個分局長就在這家公司上班,但具體擔任什麼職務卻不得而知。
本地時局不穩,年輕人失業率居高不下,一個個吃飽了撐的沒事做,湊在一起弄出許多陣線派別來,動不動就鬧遊行。那些吃不飽的就更躁動不安了。
當地民風彪悍,幾乎家家有槍,金邊大街上隨身帶刀者比比皆是。年輕人頭腦容易發熱,衝動起來不計後果,鬧着鬧着就容易失控。
今天這場遊行是專門針對外國人的,這個外國人泛指金髮碧眼的西方人和黑人。於是這家專門招待外賓的豪華酒店就成了重點被圍攻的目標。政府及時派來軍警保護酒店裡的外國客人,遊行隊伍暫時受阻於大門外,這時候他們當中有幾夥比較激進的人,已經在策劃投擲燃燒甁來攻擊酒店。
惡來保持着耐心等待最佳的時機。他知道類似這種遊行的背後都不會是單純孤立的行動,幕後操作的人不實現政治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惡來不關心那些人想做什麼,他只想看到事情繼續惡化下去,酒店裡的人就會被迫撤離,這樣一來他纔有機會下手除掉那個女人。
轟隆一聲!
一個劇烈的爆炸聲從南邊傳過來,遊行隊伍前面的軍警出現一陣騷動,幾個頭目紛紛對着對講機說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這些軍警忽然開始後撤,一部分人迅速往南增援,這裡只留下少部分軍警,顯然已經不足以阻擋住如潮水般的遊行人羣。
第一支燃燒甁丟到大門口,爆裂開來火光沖天。人羣的熱血一下子被點燃,遊行的人羣奮不顧身的衝向少數軍警,這些荷槍實彈的傢伙一槍沒放,立即選擇了逃離。
惡來跟着人羣走進酒店,很快遊行就演變成了不可逆轉的打,砸、燒、搶行動。成百上千的暴躁青年衝進酒店,揮舞着刀槍棍棒,見到非亞裔人就動手追砍搶奪財物。
一名白人女子尖叫着被人從房間裡扯到大廳,一夥暴徒衝上去迅速將她脫光……慘叫中夾雜着暴徒們放縱的笑聲,最後這可憐的女人竟被這些人生生肢解成無數塊。
惡來面無表情看在眼裡,沒有任何搭救的想法。他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行俠仗義的。李牧野從來不是什麼國際主義人士,調教出來的少年自然也沒有那麼高大上的情懷。如果那是個華族女人,惡來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中情局的分局在酒店的七樓,上去的路徑有四座電梯,步行梯一共三條,惡來沒辦法確認每條通道,只好守着大廳必經之路,目光逡巡,儘量不放過每一個經過的可疑人。
過了一會兒,左邊靠近大門的消防通道里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先是幾個身着工作服的歐美大漢手持槍械在前面開道,接着是五名神情冷峻,目光警覺,氣質明顯異於常人的黑衣人簇擁着一名身材瘦削的白人從上面匆匆而下。
惡來瞧着像是賽琳娜,正打算尋機開槍襲殺,一羣遊行者也已經發現了這夥人。有人帶頭衝了上去,呼啦一下闖上去幾十人將這幾個人圍在大廳裡。
砰砰砰!!!
歐美大漢們手裡的衝鋒槍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放倒了十幾個。遊行者們被他們兇悍殘忍的做法震懾,呼啦一下子又散了開來。嘴裡頭還唧唧歪歪叫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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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酒店內又連續傳來爆炸聲,整棟樓都爲之搖撼。大樓內部多處着火,破壞力遠比遊行者們丟出的幾顆燃燒甁厲害不知多少倍。
惡來覺着這件事兒似乎不大對勁兒,但到了這會兒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身上暗藏了四把槍,剛準備要射擊的時候,忽然一陣急促槍聲響起,接着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大漢,抱着一挺加特林機槍從大門口闖入,對着那夥歐美人就是一頓突突。
這人身高兩米以上,滿身隆起的發達肌肉,強壯的簡直不像個人類,全身穿了一套亮晶晶的鐵皮護甲,頭上包了條頭巾,留着大鬍子,怒瞪着一雙如火如荼的眸子,嘴裡發出哇哇大叫。進化鏈上出現錯誤纔會誕生這麼奇怪的東西。
走在最前列的工作人員紛紛中彈倒地。
黑人大漢抱着槍瘋狂的衝上去闖進五名黑衣人形成的保護圈,抱起當中那個白人就跑。保鏢們紛紛向他射擊,這傢伙身上要害部位都被金屬護甲保護,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是肌肉最發達的不要害地方,中槍也不至於讓他立刻倒下。
只見他抱着那個白人一頭衝進電梯,惡來正想跟上去看個究竟時,就聽轟然一聲巨響,電梯裡爆發出劇烈火光。
惡來驚訝的看着:這他嗎是什麼情況?
……
拳臺上,一個暹羅人正用狂暴的膝撞將高大俊美少年迫的步步後退。
臺下風間妙子坐在貴賓席上冷眼看着,時不時瞥一眼身邊慵倦半躺在那裡抽菸的男人。
“這麼無聊的比賽,你自己喜歡看也就罷了,爲什麼一定要拉上我陪你。”她不滿的說道。
“你也知道無聊了,所以纔要拉你陪我。”李牧野笑嘻嘻道:“沒辦法,想打高級別的黑市拳,這是必經之路。”
“怎麼不叫真意道館那位安大師來陪你?”風間妙子冷冷道:“她最近風頭正盛,整個南洋武術界都在談論她呢。”
“她哪裡有時間嘛。”李牧野笑道:“喜怒比拜入太極道門這麼大的事情,她當然要操持一下,最近登門拜師的人越來越多,處處都離不開她,我怎麼好那麼自私讓她來陪我。”
“你很得意吧。”風間妙子酸溜溜道:“踩着我們的肩頭,在這麼短時間裡就讓太極道門在這邊名聲大作,我們在這邊小心經營了十年的局面,被你一夜之間蕩平,洪潮很快也會倒向你們。”
李牧野道:“糾正一下,是被泥石流蕩平的,這叫吉人自有天相。”又道:“真意道館是憑真本事踩着高棉人的肩頭揚名的,你跟安意如交過手,應該知道她有這個實力。”
“哼!李牧野,你永遠也別指望我們會同意將工業園出售。”風間妙子恨恨不平說道。
李牧野笑道:“我對你們的工業園沒有興趣,但我對那片土地和礦山感興趣,如果你們要從那裡退出,那也是你們跟洪潮之間的問題,而假設他又把那裡賣給了我們,那則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們如果因此蒙受損失,自然可以憑着當初跟他簽訂的協議去告洪潮。”
“無恥!”風間妙子別過臉去,覺得多看這人一眼都污了自己雙眼。
“不帶這麼污衊人的。”李牧野齜牙一樂道:“我這一嘴小白牙一顆都不少,哪裡無齒了?”
“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風間妙子的電話忽然響了,她立即起身出去接電話。
不大會兒又從外面回來,面色竟十分難看,道:“出事了。”
“什麼情況?”李牧野估計事情不會小了,立即聯想到了惡來。
“中情局的南海分局遭襲,分局長賽琳娜被兇徒當場炸死。”風間妙子道:“是也白龍在幕後主導的這次襲擊行動!”
李牧野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什麼意思?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風間妙子道:“我的上級判斷,合衆國方面很快給出反應,預計他們會增大亞洲駐軍的規模,同時加大對南洋地區的滲透力度。”
“福康一脈的老頭子們是不是命你做好準備,配合他們的報復行動?”李牧野笑道:“要我說這事兒不能太着急了,白龍大菩薩可不是一般人,CIA滲透這麼多年,斬首行動搞了那麼多次,連空對地都用上了也沒能把人家如何,咱們倆人單勢孤的,一旦操之過急打草驚蛇,說不定就得把自己都搭……”
“這件事算我求你幫忙。”風間妙子直接打斷了他的屁話,道:“你有什麼計劃不妨說出來,如果可以提前執行,還請儘快執行。”
“只要拳手能打進泰王鬥神賽的四強,師門長輩就有機會進入到白龍大廈與也白龍近距離接觸。”李牧野站起身來朝白起比劃了一個結束的手勢,轉而繼續對風間妙子說道:“據說這位白龍菩薩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從來不入險地,他知道很多人想要他的命,所以平日裡總是行蹤飄忽不定,這種情況下,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等機會。”
“合衆國要往亞洲增兵,首當其衝的就是位於東瀛的四座軍事基地,一旦增兵勢必會攤派大筆的國防預算在東瀛頭上。”風間妙子道:“這是我們無論如何都不願承受的,所以我的上級希望能夠盡協助他們了結這件事,如果能迅速幹掉也白龍,至少可以讓我們在談判桌上掌握更多的主動。”
“幼稚!”李牧野笑眯眯看着她,道:“不服氣是吧,我就問你幾個問題,對付也白龍這種地下江湖的超級大佬,增兵是最好的解決手段嗎?南洋這些國家的兵還少了嗎?合衆國基於安防協議的內容需要往你們那裡增兵,名義上是爲了保護你們,實際上針對的是誰你們心裡沒數嗎?你們有能力拒絕這個流氓嗎?”
“這些事不是我該擔心的。”風間妙子道:“我只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儘快解決掉也白龍,如果你不肯跟我合作,我只好單獨展開行動。”
李牧野笑道:“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想做任何事都是你的權力,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個明確的說法,你要是能成功幹掉也白龍,我之前許諾的事情照樣會兌現。”
“如果你跟我合作,機會肯定更大。”風間妙子道:“我記得在那艘船上的女人似乎跟你關係非同一般,之後我做過調查,那女人是也白龍比較寵愛的乾女兒之一。”
“原來你還惦記着這事兒呢。”李牧野道:“你想通過我朋友拿到準確情報,然後一擊致命?”
風間妙子道:“你只要提供一個他的準確位置,怎麼幹掉他是我的事。”
李牧野沉吟着搖頭道:“這件事不大好辦。”
“只要你有辦法在九月末之前確定也白龍的行程,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李牧野脣角撇起壞笑,把手按在風間妙子的腿上,問道:“真的是什麼要求你都答應?”
風間妙子忍着噁心和殺人的衝動,揚起脖子,閉上眼睛,道:“你要先拿到我需要的準確情報。”
李牧野抽回手,道:“就爲了你這什麼要求都答應,我可以試一下,但不能給你任何承諾,咱們雙管齊下,參加泰王鬥神賽的計劃繼續執行。”說着一指拳臺,道:“這件事就討論到這裡,繼續陪我看拳。”
拳臺上,白起忽然爆發出巨大力量,一下子將衝上來的對手整個人推的雙腳離地向後倒飛。他毫不遲疑的追身過去,擡腿蹬在暹羅人的當胸,登時將這人踢暈在當場。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那個女人?”風間妙子看來是真着急,估計是被強行接受限期成功的命令了。
李牧野沒搭理她,起身走向拳臺邊,找到拳賽的組織者把白起贏得的獎金領到手,將一疊錢拿在手裡掂了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隨口問道:“這比賽簡直毫無價值,我的選手顯然配得上更強的對手,更大的場面,什麼時候能安排幾場像樣的比賽?”
“只要你們不怕死,我可以安排他去打無差別的生死拳。”這人盯着李牧野手裡的鈔票,說道:“那個比賽的出場費都比這裡獲勝的獎金還高,但是如果戰死了是沒有任何補償的。”
李牧野把手裡的錢交給他,道:“你儘快安排,我的這個拳手最怕的是對手不夠他打,你去安排吧,記住了,對手越強越好。”
風間妙子站在身後,用漢語悄聲問道:“你這究竟是要做什麼?”
李牧野貼着她耳朵悄聲告之道:“磨刀。”
“磨刀?”風間妙子問道:“你要派他去殺也白龍?你到底是怎麼計劃的,爲什麼現在都還不肯告訴我。”
“也許吧。”李牧野道:“也許目標是其他人,除非你告訴我之前你們針對我的那次襲殺暗算的幕後組織者是誰,否則,我對你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