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是共和國的,風間妙子是東瀛的。有些矛盾是與生俱來的,有些仇恨只能用血來洗刷。
“如果我不是風間家的女兒,我想三十歲以前我會是一個花樣滑冰選手,三十歲以後,我想做一個芭蕾舞演員。”風間妙子從舞臺邊緣的木柱旁閃出,緩步走向李牧野,道:“我從小喜歡舞蹈,學習陰陽神道和白狐公子十二式神術都是家族所迫,只有追隨出雲守老師學習忍術是出於自願的。”
李牧野默默聽着,每個人都會有需要傾述的時刻,風間妙子或許是覺得這一戰的把握不大,也許她是需要說出一些事來讓李牧野明白,她不是天生的惡人,走到今天大家各有無奈。
她繼續說道:“對於我這樣一個女孩子來說,學習忍術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出雲守老師是安倍老祖的徒孫,精通玉虎流骨指術,九鬼神壇流八法殺劍,玉心流忍術,是東瀛當代忍術流派的第一宗師,也是一位非常嚴厲的老師,在經歷了很多難以置信的秘法訓練後,我終於領悟了忍術最高奧義。”
李牧野道:“一直以爲你精通的是陰陽術,卻沒想到你還有這外科手段,你這身段可不像個體術高手。”
風間妙子道:“忍術在外人以爲是一門體術,但是精通身體技巧並不足以成爲真正的忍者,精神修煉同樣重要,精神修煉的內容非常廣泛,舉例來說,忍者需要有一種神秘的“第六感”以預知吉凶,這不是什麼秘術,而是忍者長期訓練培養出的對周圍環境的敏銳的直覺,從而能夠避開即將到來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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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說道:“忍術是刺殺術,最高明的忍者並不一定必須是體術大宗師,以你的見識應該知道就殺人而言,精準比力量更重要,心性比手段更具決定性。”
李牧野輕輕嘆了口氣,道:“你這樣的女孩子本不該承擔這麼多的。”
風間妙子往前邁了一步,面露哀怨之色,道:“是啊,我的心性一直不適合做一個殺人者,可是我出生在風間家,爲了不讓家族長輩們失望,我必須嘗試去改變自己,所以我選擇了忍術。”
李牧野看着她,道:“其實你還有別的選擇,生命只有一次,每個人都應該至少爲自己拿一回主意。”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風間妙子突然擡頭,淚流滿面。
四目相對,李牧野心頭一陣陣不忍。
就在這時候,風間妙子動了。
神石亮起光芒,化作一柄東瀛薙刀,迎面斬下!
這一刀速度並不算極快,甚至都談不上什麼招式,但她斬落的時機恰恰在李牧野疏神的剎那,而且神石可以在數米範圍內如意改變形態,李牧野有反應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容錯空間,長刀臨頭不過半寸,無論是退避,還是左躲右閃都難逃這工於心計的一刀。
原來她所謂的忍術最高奧義不是什麼針對身體弱點的技擊殺招,而是針對精神意志的一種催眠方式。風間妙子用心靈交流的方式來麻痹小野哥的警惕性,讓她的對手在不知不覺間對她產生憐憫之心。換做一般人對李牧野用這種方法不過是找死,而她的精神修養極高,當她全力施展催眠術的時候,那種打動心靈的力量是可以觸及靈魂的。
李牧野不能退也不能躲避,所以他只好向前,突然一個餓虎撲食到了風間妙子的腳下。
長刀斬空,風間妙子雙手一立,刀柄就成了刀頭,尖銳的鋒芒狠狠下刺,直取小野哥的後脖頸。
“老子就知道你沒那麼脆弱。”李牧野看似呆若木雞的雙眸忽然活泛起來,道:“你喜歡演芭蕾舞戲,這裡剛好是一個舞臺,順便陪你演了一場,怎麼樣,我的演技還湊合吧。”說着,探出兩根手指去夾刺下來的長刀。
“文戲演完了,你再陪我演一場打戲吧!”風間妙子收刀一轉的功夫丟出一枚貼身暗藏的保命忍者球。
舞臺上騰起一團白霧,李牧野沒有一絲一毫猶豫,閃電般縱向門口。
“想出去殺人,你先過了我這一關!”
砰!
當!
李牧野開了一槍,子彈打在神石化作的盾牌上,風間妙子又迅速退回到舞臺中心,她顯然沒有其他後招了,索性叫道:“跟你拼了!”
這東瀛娘們兒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那顆忍者球已經是她最後的保命之物,沒想到丟出來卻被李牧野識破了意圖。
白霧瀰漫,一股子淡淡的香氣飄散開來。
李牧野站在觀衆席當中,看着臺上擴散開來的白霧,嘆了口氣,道:“真希望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你不必假惺惺。”風間妙子道:“別看你剛纔識破了我的靈忍術,若我的裝備齊全,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李牧野乾脆一屁股坐在了觀衆席上,道:“隨便你怎麼說都好,我就等着這奪魂煙散盡了再欣賞你的表演。”
“無恥!”風間妙子咬牙道:“堂堂體術大宗師,特調辦主任,面對一個幾乎赤裸的女人,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嗎?”
“沒有。”李牧野乾脆的:“如果被你這麼粗淺的激將法騙到,老子這二十年江湖豈不是白混了?”
“李牧野,你他嗎連男人都不是。”風間妙子極盡嘲諷之能憤恨不已說道。
李牧野哈哈一笑,道:“風間妙子,你告訴我剛纔那個球是從哪摸出來的,我就過去陪你打幾下,否則,你就慢慢等着白霧散盡,吃我的槍子兒吧。”
“你過來,我指給你看是從哪裡拿出來的。”風間妙子充滿魅惑的聲音說道。
李牧野嘿嘿笑道:“別,你那忍術不怎麼樣,但你們忍者的這個奪魂煙還是挺厲害的,我就不觸這個黴頭了,反正只要再等一會兒,我就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你身上的秘密了。”
“你以爲你贏定了嗎?”白霧中的風間妙子慢慢走出來,對着小野哥敞開了衣襟,露出白皙光潔肌膚和圓潤飽滿的胸膛,道:“不是要開槍嗎?來吧,打死我,你就永遠不會知道是誰把你賣給了我們。”
“喲,你這是又打算跟我做生意嗎?”李牧野笑道:“我的行蹤算不得什麼絕密,阮世雄也不是什麼硬骨頭,他那些門人弟子就更不值錢了,你丟出來的籌碼價值不高,在我看來都不如看你幾眼更划算。”
“我美嗎?”風間妙子明眸閃爍,解開了腰間的帶子,神石成了一盞燈籠的樣子,熠熠生輝照着她曼妙絕倫的嬌軀。不用說話,也不用舞蹈,已然是世間最難抵禦的媚術。
可惜她的對手是李牧野,若論姿色,安意如之豐盈,白無瑕之冰肌玉骨都決不比她遜色。甚至論風采氣質,白無瑕還在她之上一點點。小野哥是曾經滄海取次花叢之人,對她這一套早有了免疫力。
“美,等一會兒落到我手裡,把你捆起來,我保證把你捆的更美。”李牧野笑嘻嘻說道:“在這之前,你趁着還有機會,還有什麼手段不妨都用出來。”
風間妙子以最快速度合上衣襟,繫上帶子,將手中神石往地上一丟,閉上了雙眼,輕吐三字:“你贏了。”
李牧野懶洋洋站起身,看似疏懶,其實槍不離手,全神戒備,慢吞吞向她走去。
轟然一聲巨響,舞臺中心上方忽然裂開一個洞,一名全副武裝的忍者從天而降,以最快速度抱起風間妙子又從那個窟窿逃了出去。
李牧野足下猛然發力,追過去連開三槍,盡數命中那人。但此人只是晃了幾下,仍然堅定不移的帶着風間妙子逃到了上面一層。小野哥眼看追之不及,趕忙轉身跑到門口,迎面看到霍靜珊帶人跑過來,面帶關切之色問道:“剛纔什麼聲音?你怎樣了?”
“沒事。”李牧野道:“有人闖入把她救走了,這樓上是什麼地方?”
霍靜珊聞言面色一變,道:“上頭是機房的位置。”話音剛落,就聽到了發動機減速的聲音。
衆人趕忙順着樓梯來到上面一層的機房,大船已經熄火,機房內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個人,身上被插了一根短棍,血流了一地,進入下一層的艙口冒着滾滾濃煙,顯然那個人就是從這裡丟下炸彈破開屋頂帶走風間妙子的。
一個黑人護衛跑過來報告道:“我們後面的救生艇少了一艘。”
霍靜珊剛要命人準備其他救生艇下去追擊,李牧野擺手道:“不必追了,這個人準備很充分,而且經驗老到,出手又快又準,這樣的人物不可能被你們追到。”
“可恨!”霍靜珊心有不甘道:“難道就這麼讓她走了?”
李牧野環顧着室內的一切,神情凝重反問道:“她的衣物和隨身物品放在哪了?”
霍靜珊一愣,不解其意道:“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讓十四妹收起來了。”
“快帶我過去看看。”
“什麼意思嘛。”霍靜珊道:“人都已經逃走了,你幹嘛還這麼嚴肅?”
李牧野身形一頓,回頭問道:“他們若是還在這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