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若有若無,絲絲縷縷,宛如一個女子在耳邊低吟傾述。令人無端的生出厭棄生命的念想。李牧野感覺自己有一種欲乘風歸去的念想。猛然意識到這是風間妙子在施展東瀛式神術控制拘拿自己的精神意志。
這娘們兒在水裡跟大水耗子似的,小野哥自問不是對手,這時候游上去就是他們的活靶子。趁着她還不知道自己沒死,趕緊有多快跑多快吧。李牧野這會兒潛心內照,收斂氣血,將自身的消耗降到最低,倒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甚至還有一種對自身和周遭情況更瞭然的感覺。
腿上的傷出了不少血,這會兒感覺肚子空的厲害,知道這是身體發出信號,需要及時補充營養了。
感知周圍的動靜,發現身邊附近有一條鮎魚,立即過去將這條大魚宰了,取肉生吃,身體感覺又好了很多。這時候聽見水面上有船兒經過的聲音,趕忙上浮跟過去,抓住這艘船側舷掛着的雜物,跟着這艘船順水而下,很快就離開了碼頭範圍。
夜幕降臨,李牧野躲在船下,除了偶爾露頭換氣外,儘量藏身在水中。他能感覺到那彪悍的東瀛娘們兒的式神術沒有得手,很可能已經知道自己沒有死,必然會帶人繼續追殺。何鬼脖子中槍肯定活不成了,那個女刺客也死定了,用彎刀的高手中了三槍卻生機未絕,但想來也不會有多少戰鬥力剩下。只有那個體力雄健的高手和風間妙子比較難搞。
李牧野跟着船兒順水而下,心中不住思忖着當下的局面。
如果這個殺局只有這五個人倒也還好,怕就怕沒有那麼簡單。那個體力雄健之人雖然戴了個面具做了些僞裝,但李牧野還是認出了此人就是望月三兵衛。這個人的出現就意味着剛柔流道場參與了這次刺殺行動,他們的人手很多,只要每人準備一把槍,不需要高的身手就能對自己造成極大威脅。
正自思忖時,忽然覺得脖子一緊,接着一道光芒亮起,竟是風間妙子不知何時已經從水下追上來了,這娘們兒的水性了得,遊的居然比船還快,他嗎的,這麼好的水性怎麼不去參加奧運會?李牧野心中大罵,左手依然摳住船舷上的繩索,探右手抓住了神石長鞭,抖手往上一提,水下傳來巨大的力道,二人相爭竟把船都給拉停了。
這艘船就是一條普通的小漁船,驟然被拉停,船上的漁夫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以爲船兒被水下什麼東西掛到了,螺旋槳被憋停了,趕忙起身去重新啓動螺旋槳。李牧野抓住這個機會將脖子上的長鞭解下纏繞到螺旋槳上。
漁夫拉動引擎,點燃了馬達,螺旋槳高速旋轉的同時,爲了擺脫困境,他加大了油門。巨大的力道卷着長鞭將水下的風間妙子往上牽引。李牧野則趁機鬆開漁船,全力以赴向着岸邊方向游去。
“狗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野哥的腳剛踩到實地上,循聲回頭,只見身後河面上便露出風間妙子曼妙的身姿,手提神石長鞭段喝道:“有膽別跑,我跟你單打獨鬥!”
李牧野接連遭遇生死考驗,連番惡鬥後又差點被她給淹死,到了這會兒,體力和精神都已經達到臨界極限,哪裡還有餘勇停下跟她單挑,叫道:“臭不要臉的騷娘們兒,不就是在京城拒絕你一次嗎?至於追這麼遠來跟老子拼命嗎?”一邊罵,腳下卻絲毫不停,看着左前方有一片樹林,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風間妙子豈肯罷休,一上岸便撒腿猛追,跟着李牧野的腳步一頭扎進樹林。
新月如鉤,夜空愁雲慘霧,林中悶熱,蚊蟲橫行。
李牧野藏身在一棵榕樹上,一邊調整呼吸節奏,儘量恢復體力,一邊留意周圍動靜,隨時準備出手偷襲對方。
林中亮起一團光芒,又是那個倒黴的神石在作祟。這東西據說是天外隕落之物,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不但可以隨心所欲變成多種形態,還可以發出光芒來。如此威力巨大的奇物偏偏落在了風間妙子手中,李牧野此刻只能暗自叫苦,這鬼東西明燈晃眼,逢林莫入的這點江湖禁忌在這東西面前完全失去了意義。
這個時候只能是跟她拼了。百寶囊還在,但剛纔泡水太久,裡邊一些藥粉類的武器是指望不上了。發射牛毛針的戒指倒是還能用,如果是黑咕隆咚的情況下,即便風間妙子感知如神,驟然遭遇偷襲也未必能躲得過。但現在的光線條件下,卻很難對這娘們兒構成威脅。兩把槍的子彈都打空了,這些日子過得太安逸,都沒有準備備用彈夾,現在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青雲鐮月和削首飛鏈也都在,但前者是短兵器,面對神石長鞭毫無優勢,而後者彈射速度太慢,對付一般高手沒問題,面對風間妙子這樣的人物就差點意思了。
“李牧野,我看到你了。”風間妙子走到榕樹下停住腳步,擡頭看着收斂氣息的李牧野,道:“下來吧,我可以給你一個公平體面的死法。”
“少他嗎在老子面前裝大尾巴狼。”李牧野站起身,道:“如果不是五人偷襲,圍毆了老子,搞得我全身內外都是傷,就憑你那幾下子,給老子提鞋都嫌你手糙。”
風間妙子道:“勝者王侯敗者賊,這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話,我必須承認你的確無愧強者身份,但正是因爲這樣,今天才更不允許你活下去。”
“嘿嘿。”李牧野冷笑兩聲,道:“你們五個聯手偷襲都沒能得手,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又能有幾分把握?連安倍晴空那老鬼子都在老子手底下佔不到半點便宜,你以爲你就有機會嗎?”
風間妙子道:“你身體僵硬,臟器受水侵嚴重,曾經一度死硬了幾分鐘,雖然時間不長,但對你造成的傷害卻不小,你現在還沒辦法恢復體力,就是因爲那些臟器的內部到處是髒水,阻塞了你的經絡運轉,如果不是你體質特殊,血液的包容性太好,換做其他人,就算是玄塵親至也不要想能活過來。”
她說的是事實,李牧野甦醒這麼長時間,當中還捉了一條大魚吃了幾塊肉,按理說早就應該恢復部分體力了,但現在的卻依然感到十分疲憊,正是因爲體內的臟器經絡受阻,沒辦法迅速將吃進肚子和吸入的氧氣轉化爲身體所需的元炁。
胸腔裡一陣陣噁心煩悶,之前被灌入的水太多,肺部一直都不舒服,只是爲了逃跑強忍到此刻,這會兒被風間妙子點破隱疾,也沒什麼刻意壓抑的必要了,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幾下,突出一大口髒水來。
“算你說得對,既然這麼有把握,爲什麼還不過來取老子的命?”李牧野咳的很辛苦,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說道。
“自然是因爲我在等待最有把握的時機。”風間妙子審慎的盯着小野哥,猶豫了一瞬,終於沒動地方,從容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困獸猶鬥,在打獵人來說是最危險的時刻,你的身體已將近油盡燈枯,我只要再多等一會兒就會有幫手趕過來,何必急着冒險承受你最後一擊呢?”
“你既然不急着出手,就請恕我不奉陪了。”李牧野轉身就走。
風間妙子舉步跟上,依然保持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之外,面帶譏嘲的冷笑,看着腳步踉蹌的小野哥,道:“你的右手一直都有氣血集中,我知道你有一枚特工戒指可以發射令人神經麻痹的毒針,你的左手袖子裡藏了一把短刀,如果我不給你近身的機會,它就沒辦法發揮作用,那些髒水侵入到你的內臟中,你的氣血沒辦法很好的流通,時間稍長,臟器會再次衰竭或者發炎,我不需要等待多久,也許下一次你吐的就該是血了。”
“去你嗎的。”李牧野咬牙道:“老子硬朗的很,老虎都能打死一頭,你他嗎說要公平決鬥卻又不打,老子懶得跟你計較了,你還賤嗖嗖的跟着,不就是沒答應打你一炮嗎?野哥現在給你補齊還不成嗎?”
“下賤!”風間妙子黛眉緊蹙,罵道:“無恥,卑鄙,虧你也是一代宗師級的人物,說出來的話卻跟一個不入流的小流氓沒什麼區別,白無瑕真是瞎了眼纔會喜歡你這種人。”
李牧野嘿嘿一笑,道:“老子自然有過人的長處,只是你還沒體會到而已,如果讓你嘗試一次其中的滋味,你就曉得白無瑕的眼光纔是最厲害的。”
“李牧野,你現在儘管說吧,等一會兒你全身僵硬發冷動彈不得的時候,我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你爲此刻的口舌之利付出代價。”風間妙子冷笑連連,依然不緊不慢的跟着小野哥的腳步。
激將法看來是不管用了,這東瀛女人太聰明,格物致知的能力太強,小野哥這點伎倆手段瞞不過她的一雙眼。而她所說的李牧野此刻的狀態又句句屬實。那些之前被她淹水時進入體內的河水已經侵入到全身經絡中,自身的免疫系統爲了保持體內正常的溫度,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小野哥知道自己此刻的體溫正逐漸升高。
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達到身體承受的臨界狀態,再次陷入無意識的昏迷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再落入到這娘們兒手中,肯定沒有小野哥的好果子吃……
PS:小野哥發燒了,老流氓也在忍受三十八度九的體溫折磨。更新若有怠慢,還請大家多多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