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野看到張娜的瞬間立即意識到趙靈寶口中所謂的師嫂就是她。
娜娜嫁給了林國羽，她終於嫁給了別人。
儘管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也早有思想準備。
但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李牧野還是清晰的感到內心深處的碎裂和痛苦。
強者必須具備的素質之一就是不在痛苦中過多停留，哪怕這痛苦是撕心裂肺切膚之痛。在精神層面上，依然要保持強大的自控力。這不是冷酷無情，而是精準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否則就不配成爲一個強者。李牧野當然是強者！
小野哥立即想她看到自己的瞬間會有怎樣的想法？她一定會擔心這個哥哥會因爲她的出嫁而傷心，如果自己表現的過於深情或者受傷，她必定會感到內疚，隨即又想到她已嫁給了自己的對手，一邊是哥哥一邊是丈夫，她必須要做出選擇，無論怎樣的選擇對她來說都太難了。
所以，李牧野要讓她安心，要替她選擇。不讓你內疚，也不讓你陪我一起跟全世界爲敵。這就是哥哥現在唯一能給你的。
李牧野攬住了女道姑的腰肢，很突兀的舉動，女道姑詫異的看了李牧野一眼，然後發現自己一身真功夫全成了假的。她難過的發現自己掙不脫，如果沒有之前的言語交流一定程度上鋪墊了陌生感帶來的鴻溝，她現在最正常的反應是擡起巴掌狠狠給身邊這個人一記大耳光。而現在，她只是略作掙扎，然後狐疑的看着身邊的男人。
“哈哈，林主任，這麼巧會在這裡碰到你。”李牧野硬攬着紫衣道姑迎面走向娜娜，眼睛卻只盯着林國羽，道：“跑到這兒來找人商量怎麼對付我嗎？要是這些料管用，我還能蹦躂到今天嗎？”轉而看向張娜，好像才注意到她似的：“喲，我怎麼看你很眼熟的樣子？你別急，讓我想想啊，前陣子吃錯了一粒藥，忘記了很多人和很多事……”
“哥，我是娜娜。”她平靜的看着李牧野，打斷道：“這是你妹夫，我們結婚了，你應該祝福我們的。”
“別套瓷，我就一個姐姐，哪來的妹妹？”李牧野點着自己的額頭，道：“你說什麼就什麼吧，反正我是真記不得多少從前的事兒了，對你的印象也不深。”
張娜還想再說什麼，林國羽搶上前來說道：“娜，李兄說的是事實，他的確是有過一段失憶的經歷。”又道：“不過你不用難過，無論他是不是記得你，我始終會記得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李牧野挽着女道姑，對二人比劃了一個再見的手勢，然後直眉瞪眼的走向會場。
安保人員顯然是注意到了他在門口跟林國羽打招呼的舉動，又看到了女道姑手裡的燙金請帖，居然沒有任何阻撓就放李牧野和惡來進入到了公益活動的現場。
“你還沒告訴你的名字？”嗅着身旁處女的芬芳，李牧野油然而生感激之心。
“是你到現在纔想起問好吧。”女道姑道：“我叫徐暢姌。”又道：“這位李主任，你現在可以把手拿開了吧？”
李牧野把手從她的腰肢上挪開，卻挽住了她的手臂，道：“相逢是緣，你剛纔幫了我的大忙，現在該我報答你了。”
這是自助晚宴，儘管是素宴，食物卻做的美輪美奐。惡來又開始行動了，李牧野一看到他手裡的盤子就替他不好意思，拉着徐暢姌說道：“走，咱們離這小子遠點，一會兒保安趕人的時候省的尷尬。”
徐暢姌抿嘴輕笑，道：“哪有你這樣的師兄。”
“錯了，這小子不是我師弟，而是我大侄子。”
“你有那麼老了嗎？”徐暢姌打量着小野哥，說道：“剛纔宗教辦那位林主任喊你李主任，大概你不會太年輕了，我喊你師兄會不會亂了輩分？”
“不會。”李牧野道：“嚴格來說，我就不算你們宗教界的人，咱們怎麼稱呼都沒毛病。”
徐暢姌道：“你剛纔說要報答我，打算怎麼做呀？”說着調皮的比劃了一個數錢的手勢。
李牧野道：“給你錢太俗氣。”
“呵呵，你也得有錢才行吧？”徐暢姌笑着說道：“雖然你可能是疑似大叔了，但說實話你長的還真是蠻帥的，反正我也沒吃什麼虧，要不然就不用你報答了吧。”
李牧野道：“這個絕對不行，今天這個場合，你站在我身邊就已經是吃了大虧，如果我不幫你做點什麼實在是太虧心了，你就說吧，你今天來到這裡，最希望得到什麼？”
“喲，大師兄口氣夠大的呀。”徐暢姌盯着李牧野的眼睛，問道：“真的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李牧野沒說話，鄭重的點點頭。
“看見那個覺嗔和尚沒？”徐暢姌的目光投向衆星捧月般站在一羣僧道當中的胖和尚，道：“如果你能讓他今晚當衆丟醜，就算你給了我最好的報答啦。”
她不等李牧野迴應，又擺手道：“算了，你就當我跟你開個小玩笑好了，這件事太難了，根本不可能的。”
“我怎麼覺得會不會太簡單了？”李牧野笑問道：“你跟他有什麼過節？真不用我直接捏死他嗎？”
徐暢姌道：“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別問了，我收回剛纔的要求，你要是真有心，就陪我好好喝一杯吧。”
李牧野道：“能跟你喝一杯是我的榮幸，這得算成是我又欠你一回，報答就是報答，大師兄我可是紅臉漢子，吐口唾沫是顆釘，你既然說要讓他當衆丟醜，那咱今天就讓他出個大丑。”
徐暢姌微微搖頭，道：“肯定會很爲難的，他現在如日中天，不但在宗教界影響力巨大，甚至在政界都有一定影響力，好多省廳級的領導都以跟他合影爲福緣，就算你是什麼單位的主任，想要找他麻煩可也沒那麼容易的。”
李牧野注意到林國羽正帶着娜娜走到了那個圈子當中，然後將新婚的妻子引薦給衆人。看着那個婀娜的背影，心裡頭禁不住一陣陣煩躁，道：“行了，甭廢話了，今天這羣王八蛋湊到一起就是來找病的，我今兒過來本不是衝他來的，現在是摟草打兔子把他捎帶腳了。”
“你要做什麼？”徐暢姌被小野哥挽着，身不由己的跟着過來。
這時候，人羣忽然一陣騷動，一個長髮及腰，白衣飄飄，氣質純媚又莊嚴，渾身散發着聖潔氣息的女子從外面走進來，沿途衆人兩列追隨，宛如衆星捧月一般。
李牧野一眼便認出來人正是風間妙子。
這娘們兒化身風月無上師，在京城富貴圈中以傳授瑜伽術爲名，廣收門徒，整合資源，結社營黨，儼然成了一披着宗教外衣的社會活動家。背地之中，她佈施邪術，搬弄是非，就是一大是非母子。
宗教界當中有無數香臭不分的傻逼對這娘們兒極其推崇，可謂是趨之若鶩。她這一登場，立即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身旁的小道姑都是一臉小粉絲看明星登場的表情，無限羨慕的說道：“真是神仙畫中人才有的風采呀，難怪我師父說她這樣的人物生來就是用作傾國傾城的。”
“你師父看人很準嘛。”
“我師父生的也很美的，未必就比她遜色了，本事也很大，可惜就是沒有她這麼好的機緣。”
“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李牧野笑道：“錐藏於囊，只要真有本事，機緣遲早會到來的。”
徐暢姌道：“我師父的本事肯定很大啦，降妖捉鬼，懸壺濟世，在我們家鄉，十里八村的鄉親們都稱她做活神仙。”
李牧野道：“你們太極道門雖然沒落了，但真本事並不差，如果有合適的機緣，讓你師父進京傳道授業，你說她肯不肯來？”
徐暢姌搖頭道：“師父傲氣的很，而且性子孤僻，讓她來京城這麼熱鬧繁華的地方，時間久了肯定不成的。”又道：“這次宗教協會開大會，其中一個議題就是取消太極道門執委資格，她作爲執委之一沒辦法不來，所以纔過來的。”
“這麼說你師父現在就在京城？”
“當然啦，師父在哪裡，我就在哪裡，雖然她只年長我十四歲，卻跟我媽媽一樣。”徐暢姌道：“你現在看我覺得我挺可愛的，可你若是見到了她就會曉得我就是一隻醜小鴨，離着白天鵝還老遠呢。”
這小道姑言談大膽，一派天真，性情謙沖，神態和煦，由她身上倒是可以聯想其師也不會差到哪去。
李牧野道：“今晚先帶你跟他們玩玩兒，改天再找你師父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請她留在京城傳道，最好是能跟這東瀛女鬼子打打擂臺。”
“你究竟是什麼人呀？”徐暢姌重新打量小野哥，道：“口氣夠大的。”又道：“師父說你們北方的男人都特別能吹牛，你是不是被她說中了。”
“你師父說的挺對的，我也特會吹牛，不過今天我可沒吹。”李牧野笑中帶出幾許狂意，道：“你信不信，這些土雞瓦狗攢雞毛湊撣子，搞在一起的目的就是商量對付我的辦法？”
“哎呀！”徐暢姌猛地醒悟過來，指着李牧野道：“你要這麼說的話我想我知道你是誰啦，你怎麼這麼年輕呀，而且你怎麼還長了小鬍子？我還以爲他們都罵你是老那個什麼，然後你就不會長鬍子呢。”
“閹驢對吧。”李牧野幫她把不方便說的詞說出來，笑道：“跟我這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走在一起，現在是不是後悔了？”
“是有一點後悔。”徐暢姌道：“不過不是因爲擔心被你連累，而是因爲我擔心他們傳說的你做的那些壞事都是真的。”
“每一件事都是真的，但到了他們口中就全都成了假的。”李牧野道：“如果帶着偏見和立場去看問題，任何人和事都能找出不好的問題來，把這些問題放大再誇張的說出來，這個人和他做的事，就成了十惡不赦了。”
“你適合跟我師父聊天。”徐暢姌道：“你說的話每一個字我都懂，但湊在一起就不敢說能理解啦。”
“不用理解，你只要知道我今天來是砸這些王八蛋的場子的就夠了！”李牧野嘴上說着狠話，心裡卻在權衡，怎麼做才能讓林國羽確信自己跟娜娜之間沒有藕斷絲連的情愫，同時又不至於讓這個妹夫太下不來臺？
PS：紅塵有你和她的背影都是王傑的歌，老流氓二十歲的時候愛過一個女孩子，現如今已成妹妹。所以這些歌和這些文字述說的不只是情懷還有關於青春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