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腸轆轆、苟活、輕蔑、嘲弄，絕望、恐懼、憤怒、堅韌不拔、非凡。
從崩潰的邊緣到堅韌不拔不可動搖，要嘛沉淪要嘛昇華。
白起沒有被擊垮，他穿過了幽深狹長，腐臭骯髒如大腸般的五毒洞，釋放出在烏拉爾山中被囚禁兩個月時積累下的情緒。在完成了自我控制力的極限試煉後，他終於從那個恐怖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少年兇相畢露，滿身蛇血和人血讓他看上去成了個血人。一張兜天錦雲網在他身上，細若遊絲的鉤子帶來翻江倒海般激烈的疼痛，他卻好像一無所覺。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套着防蛇咬鐵網衣的何不歸。
力量並非是體力的代名詞，真正的力量是從堅韌不拔的鋼鐵意志中產生的。
如一頭剛剛衝出牢籠的絕世兇獸，常人絕對難以忍受的劇痛在他身上似乎絲毫不起作用。他閃電一般撲上去，抓住了向他拋出兜天錦雲的一名尋龍門人。對方身上穿着鐵網織成的衣服，手撕不破他就用嘴，一口咬在對方的咽喉上，對方奮力掙脫。白起則一轉身撲向了另外一個人。
李牧野和白無瑕循聲趕過來，剛好看到此情此景。
“他這是什麼情況？”白無瑕說話的工夫，白起已經擰斷了另一個人的脖子，只剩下一個何不歸驚恐的站在那裡。
李牧野揚聲道：“停手，這個要活的。”
白起身子頓了一下，一轉身看到了白無瑕和李牧野，眼神中的兇光忽然褪去，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他在烏拉爾山被人囚禁在幽閉密室中折磨了兩個月。”李牧野過去抱起白起，解釋道：“心裡頭鬱結了很多東西。”
白無瑕遞過來一顆藥丸，道：“嫂子生他以後不良於行，這小子是我一手帶大的，他的心法基礎是我打下的，應該沒那麼脆弱，這顆藥是安神固元的，給他吃下去，應該沒多大事。”
李牧野道：“這小子的意志力的確夠堅強，所以一直在刻意壓抑着那些憤怒情緒，也因此影響了他心理的穩定性，沒有外因影響還好，一旦遭遇外界誘惑，很容易會崩潰甚至走火入魔。”
“所以你就讓他單獨通過五毒洞來宣泄憤怒磨礪意志？”白無瑕看着白起原本英俊的臉上腫起來的傷口，皺眉道：“這要是我嫂子看到了，啃你幾口都不能解恨。”
“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李牧野轉而來到何不歸面前，道：“又見面了。”
何不歸瞧出來小野哥比以前更強了，頹然一嘆，道：“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你要殺就殺。”
李牧野道：“殺你易如反掌，但那麼做毫無意義，我希望你能證明自己有活下去的價值。”
何不歸道：“我是不可能背叛尋龍門的，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李牧野道：“如果你的價值只是背叛和不背叛，你這人生未免太也悲催了些，我記得當日他們爲了得到非洲大河裡的寶物，花費巨大代價把你弄出來，你該還給師門的大約也還完了，今後對於尋龍門而言你已經是個死人，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去做一些你想做又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偌大年紀何苦還要在這渾水裡掙扎？”
“你肯放我走？”何不歸有些懷疑李牧野的目的，道：“就算我離開尋龍門，也不會做你的走狗。”
“那是你的自由。”李牧野點頭，讓開道路：“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走。”
何不歸瞧了白無瑕一眼，道：“老夫雖然被關了六十年，可也曉得這妮子厲害的很。”
白無瑕不悅道：“你這老頭兒事真多，他都說放了你，我還會爲難你嗎？”
何不歸道：“醜話還是說在頭裡好，免得空歡喜一場。”
李牧野道：“該說的都說了，你走吧。”一指五毒洞。
白無瑕目送何不歸消失，才道：“你這好心恐怕不會有什麼好報。”
李牧野道：“他現在視死如歸是因爲還沒見到曾經牽掛的人，我先放他離開，等到他心中有牽掛的時候再找他，相信到那個時候他就容易溝通了。”
“真夠無恥的。”白無瑕抿嘴笑道：“不過我喜歡。”
......
夜，慶州大酒店，李牧野和老葉開了個碰頭會。白無瑕在一旁安靜的奉茶，似乎與其他人家溫柔賢惠的妻子並無差別。
“白起回京住院，小袁負責陪護，姬雪飛跑到宗教辦那邊大鬧了一場。”葉弘又介紹了一下這兩天外面的情況，欠起身來，雙手從白無瑕手裡接過一杯茶，道：“你的行動報告已經交上去了，陳副總對咱們的工作很滿意，但對於你失聯數日這件事卻是挺生氣的，這黑鍋我想替你背都沒機會，你遲早得回去，到時候自求多福吧。”
“這不是難得有時間聚在一起嘛。”李牧野道：“你該不會真以爲他不知道我在這兒呢？”瞧了白無瑕一眼，道：“她這就要走了，我明天便跟你一起回京，盧向春那件事得給上頭一個交代，死了那麼多人，總得有人對此負責。”
“我聽到一些聲音，說是上面請陳局長官復原職，但她提了個條件，要給特調辦派幾個人進來。”葉弘又道：“前天晚上我請機要室的小文吃飯，她跟我說上面要給咱們派一個主管政務和後勤的書記，兩個副主任，一個負責技術，另一個負責外勤，要是按照這個職能劃分，今後特調辦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李牧野撓撓頭，道：“天要下雨娘要坑人，她要折騰就由她去吧，咱們做好自己該做好的事情就是了。”又問道：“齊如龍跟你見過面了吧？”
葉弘又點頭道：“見了，很有能力的一個人。”
李牧野道：“你盯緊些，先看看可不可用再說。”又道：“這個人得了羽部蟲地師真傳，能力的確很大，但覺悟卻不高，你多費些心思吧，誰讓咱們的人手有限呢。”
葉弘又點頭道：“行，我一定盡力而爲。”又道：“你們從尋龍門裡帶出來的東西一部分放進了特調辦的秘密倉庫，還有幾件按你交代的上繳了，上頭獎勵了一批設備，被我安排充實咱們的實驗室了，你從俄羅斯帶回來的那個彼得還是有能力的。”
李牧野道：“機要部門的信息庫建立工作也要抓緊，這方面也得你這老江湖多操心。”說着，衝老葉曖昧的一笑。
葉弘又愁眉苦臉道：“機要室那個小文工作能力是不錯，就是有點纏人，老姑娘犯起花癡來忒吃不消了。”
李牧野哈哈笑道：“她怎麼不衝別人犯花癡？這說明你老帥哥還是對她有吸引力，今後特調辦不再是咱們一言堂了，她那個位置肯定會很重要，你可要把她團結好了。”
葉弘又道：“這事兒我可是衝着私人感情去做的，你小子欠我一個人情。”
李牧野厚顏無恥的：“咱們倆還談什麼誰欠誰的。”起身道：“行了，天色不早，今天就說到這兒吧，明天咱一起回京，有的是時間聊，你回去安排一下行程，順便安慰安慰你的小情人兒，我也得想一想回京以後怎麼應付那口大黑鍋......”
PS：高燒不退，上吐下瀉，頭暈腦脹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