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並不偉大,但偉大者通常都有些瘋。
桌子上擺着五顆血淋淋的腦袋,每一顆都曾經臭名昭著,煊赫於黑暗世界中。
這些腦袋都是因爲不肯屈服或者犯了被白無瑕認爲是不可饒恕的罪行後,被漢尼拔用那條鞭子硬生生抽下來的。
那個彈簧腿傑克此刻還活着,正目不轉睛的盯着那些腦袋,嚇的面色慘白,渾身顫抖,瑟縮在那裡,十足一副可憐鬼的樣子,跟之前的不可一世相比簡直是換了一個人。當提着染血的神罰鞭子的漢尼拔走向他的時候,這傢伙竟嚇的哇哇吐了出來,掙扎着跪在那裡,一個勁兒的衝着白無瑕磕頭。
李牧野瞧着漢尼拔和那條將這五個人身首分離的神罰鞭子,微微皺了一下眉。
白無瑕挽着李牧野的手,指着桌上的一顆腦袋介紹着:“這光頭男叫做比達爾,是圓月聖殿傭兵團的團長,十四年前在柏林,這個人受僱於施羅德實驗室,爲一種特殊血清,帶人洗劫了三個家庭,抓走了八個孩子,殺死了包括五名秘密警察在內的十七個成年人,在歐洲的江湖世界裡,他被稱作柏林屠夫。”
並不是所有犯罪都能昭告天下,並最終沉冤昭雪。歐洲的黑暗世界裡有一句諺語:黑夜下的罪惡埋於黑夜。
李牧野點頭表示理解,道:“他們每一個都有取死之道,但爲什麼要讓一個孩子來做這件事?”
她看一眼神情堅毅的漢尼拔,道:“這孩子是我從施羅德實驗室帶出來的,其他七個當時都已經死了,只來得及把他帶出來,所以千萬別以爲他這麼殘忍是我教會的,這種發自內心的殘忍只能來自更殘忍的對待。”白無瑕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道:“最初的進入總是伴隨着不可避免的疼痛,我要做的事情幾乎等同於一個文明入侵另一個文明,老玄塵那套所謂王道之術根本行不通。”
李牧野嘆了口氣,道:“我當然能理解東西方江湖的詫異,更能體會你必須這麼做的心情,但我只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道心若琉璃,不要被殺戮的血沾染到。”
“一將功成萬骨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首鼠兩端!”她眼中閃過一抹血色,道:“我走的是霸道之路,不殺人怎麼求道?”白無瑕說着,來到彈簧腿傑克面前,問道:“會說漢語嗎?”
彈簧腿傑克一臉茫然的樣子,白無瑕對着漢尼拔揮揮手。轉臉對李牧野一笑:“小野哥,你若不喜歡我這麼做,那現在就要做好思想準備了,因爲這只是個開始,還會有更多人頭落地的。”
漢尼拔提着那條神罰鞭子走向絕望的彈簧腿傑克。
“等一等。”李牧野忽然出言阻止。
漢尼拔回頭看向白無瑕。
“今後李叔的話便等同我說的。”白無瑕看着李牧野,道:“你要爲這垃圾求情?”
李牧野道:“你問他懂不懂漢語的意思不就是想用這個人嗎?”
白無瑕道:“可我卻沒什麼時間等他學會了漢語,你知道的,我的語言天份一直不怎麼樣,這幫洋鬼子想要跟我混,就得聽得懂我說的話。”
李牧野道:“漢語不會說可以學,像他這麼卑鄙怯懦的人才卻不多見,如果你想用一個人代替那個阿爾法在圓月聖殿裡的位置,一個怕死的卑鄙小人顯然更有用。”
白無瑕抿嘴一笑,指着李牧野說道:“死鬼,還是你的鬼主意多。”又道:“這個人倒是很容易控制。”
李牧野道:“你不可能殺光圓月聖殿所有的人,否則整個西方江湖世界都會與你死拼到底。”
白無瑕道:“道理全被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要不然乾脆你留下來吧,還記得我說過要幫你成爲江湖的帝王嗎?”
李牧野知道她心裡頭清楚的很,只是故意藏拙來突出小野哥而已,道:“如果我真是那樣的人,咱們也許根本沒這個緣分,我喜歡霸道的白無瑕,你也喜歡快活自在的小野哥,你要征伐天下我就盡我所能的幫你,我覺得這樣挺好。”
“好個屁!”白無瑕道:“這石洞裡冷冰冰的,你都有日子沒陪我了。”
李牧野道:“你把小安琪還給狄安娜,我留下來陪你到天荒地老都沒問題。”
白無瑕哈哈大笑,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你這賊男人我是沒自信留下了,但那小閨女卻不要想離開我,她是你的種,我當她親生的,有一天,我的天下都是她的,不強過跟那個毛婆子?”
這娘們兒又開始蠻不講理了。李牧野心中暗歎,看樣子一時半刻的是沒辦法給狄安娜一個滿意的答覆了。
白無瑕冷笑着又道:“我知道那女人派了一批人馬來了北美,還知道你這壞蛋一定會給她通風報信,不過我提醒你一句,最好讓她別輕舉妄動,否則,我可不保證這桌上不會擺上狄安娜的人頭。”
李牧野怒道:“你他嗎就過不去這道坎兒了是不是?”
話音落,堂下衆少年,以陳慶之和漢尼拔爲首,一起怒目相向看過來。這些少年都是白無瑕從閻王殿裡撿回來的,從小洗腦教育培養,個個身手了得,精通各種武器操作,有着百分百的忠誠度。在他們眼中,白無瑕就是母親,是導師,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女神。李牧野敢對白無瑕爆粗口,這幫少年豈能容忍。
偏廳裡的氣氛陡然肅殺起來。
白無瑕不耐的揮揮手,吩咐道:“把這裡收拾一下,然後都出去吧,我和你們李叔的事情不需要你們參合。”
衆少年紛紛應諾,陳慶之指揮幾個少年帶着還活着的彈簧腿傑克,漢尼拔則帶人將滿地屍體收拾乾淨。不大會兒便收拾的乾乾淨淨。偏廳內只剩下小野哥和無暇魔女。
白無瑕注視着李牧野的眼睛,道:“讓女人不吃醋是不可能的,我可以表現的大度,但並不表示我心裡沒有計較。”
四目相對,李牧野從她的眼底裡看到的是兩團火,純淨又充滿熱情。不禁問道:“你已經恢復了?”
“嫉妒讓人發狂,也讓人變得更純粹。”白無瑕道:“在你面前我可以不做大女人,也願意享受被男人寵着的感覺,但在你那些女人面前,我就是這世上最可怕的魔鬼,我勉強能原諒你的無恥,但絕不會原諒你的那些她們!”她用平靜的口氣繼續說道:“小野哥,我不想再爲情所擾,所以你以後也不要在我面前表現的多在乎哪一個女人,說不定哪一次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就會死人的。”
愛是一種極端的情感,可以很廣博,也可以很自私。白無瑕是個大氣的女人,有着博愛的胸懷。但是再大氣的女人,也會在男女之愛的問題上偏向自私的一面。除非是不夠愛,比如狄安娜跟何曉琪,或者愛的很卑微,如小芬白雪。而白無瑕,不但愛的夠瘋狂,並且還絕不卑微。
像她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在任何人面前卑微?
李牧野對她是又愛又敬還有幾分怕。許多已經發生的事情再無挽回,李牧野沒辦法否認與狄安娜的感情,沒辦法當小安琪不存在,進而忽視狄安娜骨肉分離的痛苦,可同時又拿白無瑕這女魔頭沒有辦法,她在小安琪的問題上所以這麼任性,其實還是源自嫉妒。歸根結底,這一切的困擾都來自小野哥寬泛的操守底限。
“小安琪的事情咱們先放到一邊。”李牧野十分無恥的選擇了鴕鳥的辦法,轉移話題道:“你那麼喜歡孩子,真的就不能自己生一個嗎?”
白無瑕低頭不語,良久,忽然擡頭,竟滿眼淚光。
小野哥看着她澄澈又無助的目光,心頭莫名的一陣痠痛緊張,只見她咬着嘴脣,輕輕搖了搖頭。
以她的強大,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卻表現出如此柔弱的一面。此情此景,此時此刻,李牧野終於狠下心來說道:“成吧,孩子就留在你身邊,我去跟狄安娜解釋。”
白無瑕明眸閃爍,感動的樣子,柔聲道:“只要你不恨我,就算全世界都恨我也沒關係!”說着依偎過來,貼在小野哥的懷中,幽幽道:“別擔心,只要你的心向着我,就算那毛婆子來找麻煩,只要不過份,我也可以讓她一兩分。”
這件事就此揭過去。
二人雖談不上久別重逢,但在心靈層面上的確一度出現極大分歧,如今好不容易又尋回默契,正是情動之處,自然免不了一番雲雨恩愛。
儘管白無瑕是如此強悍又強勢,但在男女之間的情感交流方面,卻始終表現出柔弱溫柔的一面。李牧野在小安琪的問題上爲了滿足她的情感需要,違心的做出大大不利於狄安娜立場的妥協,讓她十分感動。所以,這一刻,她極盡溫柔之能事的展現女人柔情似水的一面,拿出全部身心來取悅着男人。
正所謂是,海棠含香杵,玉環抱金柱,金蓮合莽僧,桃源入孽龍。
事畢時,竟讓作爲花叢老將,情場高手的小野哥也禁不住慨嘆,莫怪紂王荒誕,休笑幽王不羈,若品此中滋味,道宗佛祖也嘆一聲:真個銷魂也!
午夜時分,二人纏綿貪歡終盡興。白無瑕神華飽滿,李牧野精氣完足,二人都絲毫沒有睡意,無暇魔女興致勃勃的樣子,獻寶似的說道:“我有個活寶要介紹給你認識。”
李牧野道:“不用,你就是我最大的活寶貝了。”說着,將伊人緊緊攬在懷中。
白無瑕嘻嘻一笑:“跟你說正經事兒呢,這個活寶呀簡直就是個奇蹟,小野哥,你信不信有人已經活了一百四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