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江湖術士,在這一點上,東西方其實沒有區別。東方有金平掛彩鐵口斷金,西方則有流浪的吉普賽人預測吉凶禍福。在西方,江湖被認爲是光明世界的反面,所以被稱作是黑暗世界。
小說家史蒂芬金對此有精彩的論述,人性是黑暗的,所以嚮往光明,卻沒辦法抗拒天性中的墮落,既然人生短促,何不及時行樂,於是上帝就給了人們黑夜作爲活躍的舞臺。所以黑暗世界永遠都會存在。
這些爲了犯罪而生的人們,在常人看來是扭曲的,但在他們自己而言,那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爲了生存,他們進化出許多普通人不能理解的本領。他們當中一部分人沒有很高學歷,卻精通化學善於使用毒藥,懂得利用各種物理現象,或者用作殺人的術,或者用來裝神弄鬼製造幻象,對於缺乏勇氣和智慧的芸芸衆生而言,他們是當之無愧的魔鬼。
但其實,江湖人也是人,有血有肉有生有死,有正也有邪。這一點,同樣適用於東西方。
李牧野現在已經大約猜到了白無瑕的野心,她要做的是西方江湖世界的老大,帶着白雲堂和願意追隨她的國內江湖組織的人走進世界江湖,佔據更多的資源。她的行事方式是狠辣的,但三觀卻是正確的。
這個世界的資源是有限的,你有了就意味着我沒有。而江湖是個殘忍的圈子,沒有那麼多和諧共生的溫情脈脈。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與其在越來越小的世界裡跟玄門繼續耗子動刀,倒不如放眼世界,爭取更大的發展空間。
李牧野是能夠理解白無瑕的心思的,所以原則上小野哥更傾向於支持她。但因爲張娜的緣故,不得不與老玄塵保持表面上的和氣。他這種矛盾的心情,在一定程度上對白無瑕造成了困擾。而白無瑕向來是個快意恩仇殺伐決斷的女中梟雄,她不喜歡被情感束縛住手腳,如果不能征服這男人,她寧願選擇遠離。
江湖人活着就是圖個痛快逍遙,權柄在手的江湖大佬與高居廟堂的政壇大人物比起來,最大的差別就在於行事的自由度。後者總還需忌憚幾分民情人意。而前者則幾乎生冷不忌,百無禁忌。
白無瑕找到了這所謂的極樂仙境,將一干歐美世界的大佬困在這裡,又佈置下了天羅地網,最終目的就是要跟東西方江湖世界裡與她作對,試圖阻止她計劃的人做個了斷。
首當其衝的就是歐洲最古老的犯罪組織之一的圓月聖殿,這些以神自居的西式江湖人,受人差遣來到這裡有兩個目的,一是殺人,二是救人。殺白無瑕,救那些歐美大佬們。
這夥人自視極高,從來沒把身形相對瘦弱,舉止總是謙卑有禮的東方人看在眼裡,所以一出手便擺出一副雷霆萬鈞的碾壓之勢,光明正大的從天而降,企圖一戰定乾坤。卻萬萬沒有料到,對手強悍遠超他們想象,圓月聖殿的黑暗傭兵們從一開始進入到極樂仙境便吃了大虧,一個敵人都沒看到,一百人的隊伍已經損失了一大半。
幾個大佬如夢初醒,終於親自出手。可是即便他們親自出手了,卻依然只是聽到白雲堂六子之一的漢尼拔相對稚嫩的聲音。非但白無瑕沒有露面,甚至連白雲堂裡叫的上字號的大佬級人物都沒見一個。
惱羞成怒的圓月聖殿三巨頭之一的狼神阿爾法親自出手,將紅衣女丟向湖心的金屬堡壘。這紅衣女叫做西弗,她手中的長鞭在歐洲黑暗世界裡被叫做神罰,號稱能劈開任何金屬物質。實際上,這東西就是一種深海電鰩的筋膜和皮肉製成的特殊武器,只要稍微抖動,就能通過與空氣摩擦產生高伏特的電能。
那狼神阿爾法是北歐人,天生神力過人,年少的時候曾經遭遇雷擊,親人們以爲他死了,就把他土葬在故鄉。卻不料他只是假死。下葬沒多久後便醒過來,在被困在地下十八天後,一場大雨過後,他忽然從地下鑽出來,回到家便大開殺戒,咬死了所有家人,成了一名臭名昭著的連環殺手通緝犯。
塔爾說,他主要以人血爲食物,力大無比,反應速度也遠勝尋常人。從地下鑽出來以後他就養成了一雙夜眼,所以更喜歡晝伏夜出。傳說中,他白天會睡在浸滿少女鮮血的棺材裡,到了晚上纔會出來享受生活。雖然看上去很年輕,但實際上他已經是年過六旬的老人了。
憑着狼神阿爾法的神力,紅衣女被送上半空,接近到金屬堡壘的時候,她忽然將長鞭揮出,對着金屬堡壘的外殼狠狠抽了上去。
就在這時候,周圍向內凹陷的弧形峭壁上忽然同時響起槍聲,不少於幾十把狙擊步槍同時射擊,有的打人,有的打武器,竟硬生生將紅衣女定格在空中一瞬,然後才跌落到水中。
距離比較遠,塔爾基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李牧野卻看得十分真切。紅衣女身上的衣服擋住了子彈射入她的身體,卻沒辦法消除狙擊步槍子彈強大的動能,幾十發子彈同時打在身上的瞬間,形成的動能相互作用下,竟將她定格在空中一瞬。她跌落下去的時候是吐了血的,估計就算沒有被打穿,五臟六腑也沒辦法承受這麼嚴重的衝擊。
看到這裡,李牧野忽然想到了玄塵請來的七大宗師,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呀,這七個老傢伙只到菩萊德斯小鎮瞧一眼便走了,也許他們是瞧出來這是白無瑕的一個局了,所以根本沒上當。而這些自大的歐洲江湖人卻傻兮兮一頭撞了進來。
圖窮匕見,槍聲大作!
狙擊步槍的聲音此起彼伏,槍手們隱藏在峭壁上的掩體內,安全上完全能夠得到保障的情況下,需要做的只有瞄準一個個目標,然後扣動扳機。
那些經歷尖刺陷阱後倖存下來的圓月聖殿的普通黑衣殺手們,在第一輪齊射過後便全部見了上帝。而那幾個高手則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不但身手反應敏捷,身上穿戴,手中使用的也都不是普通貨色,數十名狙擊手連續射擊下,竟沒有一個被當場幹掉。
漢尼拔的聲音再度響起:“還要負隅頑抗嗎?”頓一下,又道:“既然你們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讓你們見到棺材好了!”話音落,只見金屬堡壘忽然繼續上浮,並且從上方打開一個口子。
突然,嗵的一聲!
一枚白色球體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忽然爆裂開來,頃刻間又有無數小的球體被炸的到處都是。這些小球體也迅速炸裂開來,裡邊是白色的煙霧,迅速擴散開來。轉瞬之間,整座山谷就被彌散開來的白煙填滿了。
李牧野和塔爾藏身的地方也有兩顆小球爆開,塔爾吃驚的看着白色煙霧,驚訝問道:“先生這是什麼?”問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吸入了一些,腦袋頓時一陣眩暈。
“非常厲害的迷魂煙。”李牧野看着他眼皮低垂搖搖欲墜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倒也,倒也!”這時候忽然聞到一股清新芬芳的氣息,耳邊有人溫柔說道:“死鬼,全都倒了,偏你不倒下,還等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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