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野下樓的時候以爲是老布派來的人到了,到樓下一看並不是那麼回事。來的是幾個警察。指名道姓要見自己是因爲有人報警說小野哥是私闖民宅,非法滯留,並且還可能藏匿武器。
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在找自己麻煩。李牧野當然不會在乎這點小事,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搞事情,未免太討人厭了。
“劉兄,這是我媽家,娜娜相當於我親妹妹,我來這裡拜訪算是私闖民宅嗎?”李牧野沒搭理劉煜,直接來到劉麒面前說道:“這事兒我想聽聽你老兄的看法。”
史珍珍過來想請劉麒幫忙求情,話還沒說出口,劉麒已經把臉轉到了李牧野的方位。
“李兄,我當然是願意相信你的,但現在已經驚動了警方,就必須得配合警方的調查,這裡是美國,在這方面是不允許打折扣的,只要進去了能說清楚,就不會有什麼麻煩。”劉麒面無表情說道:“李兄,你今天來的時機不太好,我今天恐怕是愛莫能助了。”
李牧野拍了拍史珍珍的後背,寬慰道:“媽,沒事兒的,我什麼證件都齊全着呢,到了那邊也能說清楚,這不過是人家跟咱們開個小玩笑罷了。”轉臉走到劉麒身前,笑眯眯說道:“老兄,聽我一句勸,別找麻煩,這些警察真要是把我帶走了,會給你們帶來大麻煩的。”
“牧野兄弟,我也提醒你一句,這裡是北美,不是俄羅斯也不是中國。”劉麒湊到耳邊悄聲道:“我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扮演的角色不夠光彩,但爲了娜娜,我願意卑鄙一回,不把你先三振出局了,我就沒辦法繼續給這老兩口施壓。”
李牧野道:“看來你還是對我不夠了解,不過沒關係,我可以跟他們走,但回頭彼此再見面時,我怕咱們會很尷尬,也許那時候你們已經陷入麻煩。”說着,往旁邊角落裡走了幾步,然後拿出手機來撥通了瑪格麗特的電話,道:“我在圖森,正要去配合警方調查。”
瑪格麗特道:“我現在跟文森特先生在一起,正在趕過去,布魯克先生把那件事委託給了文森特。”
李牧野關切的問:“那件事兒有結果了嗎?”
“文森特說問題不大。”瑪格麗特道:“他過問了一下,那邊說不用保釋,CIA辦事效率特別高,案情基本查清楚了,一會兒就把人送回家,順便再把真正製造麻煩的人帶走,你要是聽我的建議就最好待在那裡等着看好戲。”
李牧野把聲音儘量壓低:“那你得先幫我把這幾個黑皮狗子弄回去,我總不能把他們全乾掉了吧?”
瑪格麗特笑道:“你要是真那麼幹了,我們也有辦法幫你解決掉所有麻煩,只要一個爲了國家,間接傷害在所難免的理由就夠了,然後你消失一段時間,事情就會被人們迅速遺忘,瞧,這個國家就是這麼民主!”
李牧野掛斷電話,舉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再等幾分鐘。他的鎮定從容讓帶隊的警長有些疑惑。稍微遲疑了一會兒。
劉煜在一旁不耐煩的催促幾名警察:“嗨,各位,你們是來參加patient的嗎?”
帶隊的警長剛要命令抓人,電話忽然響了,他拿起來接通後,只說了兩句便變了顏色,略顯尷尬的走到李牧野面前,先敬了一個禮,道:“先生,找您的。”
李牧野擺擺手,道:“我的英語說的不好,就不接了,你直接告訴我什麼意思吧。”
警長對着電話說了兩句後掛斷了電話,道:“對不起,非常抱歉,是我們搞錯了,您這樣的人物怎麼會是非法移民呢,麥卡錫局長剛從馬克先生那裡得知您的真實身份,我爲我剛纔的粗魯口氣感到抱歉,真是太失禮了。”
李牧野含笑反問:“不是還有藏匿武器的問題嗎?”
警長賠笑道:“先生,我們只是忠於職守做我們該做的工作而已,如果因爲一些誤會對您造成了不愉快的干擾,我願意爲此向您道歉,但也請您理解我們的難處,並不是所有爲這個國家服務的人都可以擁有您一樣的特權和地位。”
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冤有頭債有主,這警長畢竟不是問題的根源。
李牧野笑着衝他擺擺手,道:“造成這樣的誤會,我也是有問題,你們對待工作的態度值得提倡。”
劉煜目瞪口呆盯着撤走的警方人員,有點傻眼:“哎,這怎麼就走了?”
劉麒有些尷尬,走到李牧野面前,重新打量了一番,歪頭道:“看來我們似乎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
李牧野面無表情與之對視,道:“劉兄,是否重新認識的關鍵並不在我,今天的事情纔開了個頭,後面是敵是友還難說的很,如果我妹妹覺着咱們還可以做朋友,那咱們就是朋友,反之,咱們也只好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解決我們的麻煩,你解決你們的。”
“你很有把握能將娜娜保出來?”劉麒淡定的看着李牧野,想從小野哥的臉上找到幾分遲疑或不自信。
李牧野神色古井不波,道:“劉兄,你我都不是耍嘴皮吃飯的,咱們還是用事實說話吧。”
劉煜在一旁不滿的:“他以爲他是誰啊?搞掂了幾個警察就很了不起嗎?CIA盯上的人,是什麼人說放就放的嗎?”
李牧野笑眯眯看着他,道:“不是說放就放,而是查清楚沒有問題了纔可以釋放,你有一點說的很對,CIA辦事的確幹練,他們似乎已經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很快這個真正找麻煩的人就會有大麻煩了,咱們慢慢等着,不着急。”
劉煜面色一變,哼了一聲,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再逞口舌之利。
史珍珍目送警車遠離,也有點不明就裡,問道:“兒子,這是怎麼個情況呀?”
張禮看一眼史珍珍,也皺眉問道:“我知道你喜歡這孩子,可這都什麼節骨眼了,這怎麼還改口叫兒子了?”
史珍珍道:“孩子進屋就給我磕頭,我們孃兒倆的感情跟親母子也沒差啥了,叫幾聲兒子有毛病嗎?”
張禮被搶白的沒詞兒了,嘆口氣,道:“我這不是覺得時機不合適嗎?”
史珍珍看一眼氣定神閒的李牧野,忽然莫名的信心大增,道:“我相信我兒子,他說今晚就能把他妹妹撈出來,那就一定能撈出來,你沒看那些警察嗎?接個電話就矮半截兒,說話那小心的語氣跟耗子見貓似的。”
劉麒脣角微微抿着,踱着步子,坐回到沙發裡,先是雙手放在膝蓋上,隨即又後躺下翹起二郎腿,讓自己看上去更顯得從容些,最後還是從兜裡摸出煙來點燃了一支,對着李牧野問道:“要不要也來一支?”
李牧野道:“過來快一年了,還是抽不習慣這邊的煙,我讓國內的朋友給我寄了幾大箱,回頭送給你幾條嚐嚐。”
劉麒笑道:“從亞洲運幾箱菸草到美國可不容易,李兄弟你真不愧叫牧野,這路子玩兒的夠野的。”
一箇中年人面帶不悅,對着張禮說道:“老表,你這乾兒子看來不是一般人物啊,我們還不知道你們家在北美還有這一頭親戚,你可有點不地道,之前連提都沒提過一句。”又對着李牧野說道:“我知道你叫李牧野,也還知道你送劉麒回國的時候在機場做過什麼事,我們還知道你在國內的產業破產了,在俄羅斯的牧野集團也已經被安娜珠寶收購,我們不知道的是你居然在北美還有些門路,年輕人,你很不坦誠啊。”
張禮連忙解釋道:“表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裡頭有誤會,這孩子我們也有十來年沒看見了,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算了吧,你就別謙虛了。”中年人道:“你們家珍珍跟你說的可不是一回事。”
張禮繼續解釋道:“珍珍她就是這個吃軟不吃硬的臭脾氣,你們瞧在咱是親戚的份兒上多擔待些。”
“拉倒吧,我們可高攀不起你們這樣的親戚,剛纔這位小李不是說了嗎,他有本事讓CIA今晚就放人,我今天也豁出去了,就要看看他是怎麼個神通廣大的人物,能讓CIA這雨潑不進的鐵衙門放人。”
張禮被冷嘲熱諷的不敢接話頭,站在那裡進退兩難,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牧野笑嘻嘻道:“不只是放人,說不定順便還要抓兩個,在座的這麼多叔叔姑姑們,可別怪我這當晚輩沒提前跟你們打招呼,哪一位跟這件事兒有關的,趕快趁現在還有機會離開,立即動身,不然一會兒可就晚了。”
中年人皺了皺眉,對史珍珍說道:“表嫂,你們這乾兒子好像對我們劉家有些成見啊,他這麼說話都是你們兩口子教的?”
史珍珍剛要說話,忽然感到張禮在身後悄悄拉了她一把,不悅的看了一眼,道:“你拉我也沒用,我現在就相信兒子的話,劉家這些位親戚,有哪個是真心來幫忙撈咱們閨女的?”
“這就不是肯不肯真心不真心的問題。”張禮着急道:“你光信任他有什麼用?這是能不能的問題好吧,他李中華的兒子今晚要是能把我閨女撈出來,我張禮從今往後別說認他當兒子,就是當女婿我也捏鼻子認了。”
大爺的,這話你老先生早說十年,我和娜娜都給你們生一窩外孫了。李牧野心中惋惜不已,嘴上卻道:“那咱們就在這裡拭目以待好了。”
院子外傳來停車的聲音,是一支車隊,一共三輛車。不用去猜測車裡人的身份,只看第一輛車上走下來的那位新聞上常見到的CIA某地區主管大人,就知道後面當中被前呼後擁的那輛車裡坐的是什麼級別的大人物了。
車門打開,張娜在瑪格麗特的陪伴下一臉懵圈的樣子從車裡走出來。張禮夫婦和劉家衆人同樣一臉懵圈直勾勾看着。
李牧野迎上去,張開了懷抱,不容分說將張娜摟入懷中。
看到李牧野的瞬間,張娜臉上的忐忑彷徨不見了。
“哥,你來了,我又給你闖禍了。”
“小丫頭,下次把麻煩再搞大些,不然顯不出你有一個厲害的哥哥,知道嗎?”
“哥,我也快三十了。”
“你八十了在我這也是小丫頭,你這脾氣是從小在我後背上給寵壞的,我就得負責寵你到我死那天。”
“哥,你一定要走到我後面,不然沒有了你,這輩子不會有第二個人這麼在乎我了。”
其他車輛上走出十幾個如狼似虎的漢子,黑衣墨鏡,闊步無聲,氣勢洶洶,繞開了迎上去的劉麒,徑直來到了滿面惶恐的劉煜面前。
中年男人劉凱鵬搶步上去,劉麒攔了一下:“二叔。”眼睜睜看着劉凱鵬從身邊過去,義無反顧的試圖擋在劉煜前面,那些黑衣特工則毫不遲疑的拿出了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