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李牧野忽然被人認出來不禁大吃了一驚,仔細看着這人,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也沒認出人來,不過卻看到了他斜揹着的衝鋒槍和手裡的手槍,見對方神色沒有惡意,忙客氣的問道:“你誰呀?”
這人毫不在意,滿面賠笑說道:“您是大人物,所以貴人多忘事,我是巴圖呀,齊總身邊的人,當初咱們還在一張桌上喝過酒的呀。”
“你是齊天的人?”李牧野一下子又驚又喜又擔憂,想到那個姓齊的老闆立即想到了齊天,忙問:“齊天來了嗎?”
巴圖搖頭道:“齊總怎麼會親自過來呢,我們是跟二爺一起上的車,可怎麼也沒想到會在車上遇到李公子,齊總要是知道您金身大駕到了蒙古,那肯定是要來親自接待的呀。”
二爺就是齊天的弟弟叫齊地。李牧野在呼綸貝爾的時候曾聽齊天提起過,這哥們兒一直在境外負責組織貨源。當時沒怎麼留意,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
白鵬在一旁瞠目結舌,完全看傻了眼。本來他是負責引薦李牧野的,現在卻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巴圖注意到了白鵬,卻向李牧野徵詢道:“李公子,您怎麼跟這小子一起過來的?”
李牧野心念電轉,忽然一臉怒容,道:“還能是怎麼回事,我他嗎坐車去莫斯科,半道遇到兩夥人幹仗,又是槍又是刀的,這小子跟幾個人一起對付一男一女倆人,還動了槍,我一看不妙就躲回屋子了,最後他們打來打去沒動靜了我纔出去,看見地上死了幾口子,我就尋思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剛要走就遇上這小子了。”
話鋒一轉,又道:“可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老齊的人,我看你們這陣勢是在做沒本的大買賣嗎?”
巴圖道:“這可不方便跟您細說,不過您得虧是遇到我了,今天上車的人裡頭認得您的也就我一個。”說着,用手槍一指白鵬,問道:“小崽子,我正找你呢,老鬼他們幾個辦事兒的時候你跟着去了是吧?”
白鵬直眉瞪眼的點點頭,眼神散亂,神情慌張。
巴圖看一眼李牧野,又問道:“李公子是你帶過來的?”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按照約定是想說實話,把李牧野引薦進來的。但現在情況出現了變化,李牧野似乎跟大老闆關係匪淺,如果還要亂說話,保不齊就會壞了事。可不說實話,卻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李牧野反應比白鵬快得多,接過話頭道:“哎,巴圖,你也別爲難他了,這小子既然是你們的兄弟,剛纔那點事兒我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巴圖吃了一驚,忙問:“李公子,這小崽子打您了?”
李牧野道:“那倒沒有,就是從我這裡拿走了幾千塊錢,然後把我這行李箱翻了一遍,最後拿刀逼着我過來跟你們見面,說是讓我給他做什麼證。”
巴圖聞言不由大怒,擡起腿來兇狠的蹬在白鵬的肚子上,破口大罵,邊罵邊打邊說道:“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崽子,知不知道李公子是齊大爺的救命恩人?”
白鵬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一個勁兒的往後躲。李牧野看火候差不多了,忙橫身攔住巴圖,道:“算了,算了,不知者不罪,這事兒也是湊巧讓我趕上了,他也是赤膽忠心才這麼做的。”
巴圖憤憤難平的樣子看着白鵬,惡聲惡氣的:“要不是李公子求情,今天就廢了你小子,還不謝謝李公子?”
白鵬趕忙假模假式的來謝謝李牧野。
“謝就不必了,剛纔槍戰那會兒也把我嚇了個夠嗆,要不是你膽兒肥把我拉出來,說不定我也被那個跳車的娘們兒開槍打死了,那俄國娘們兒的槍法真他嗎厲害。”李牧野故意把話題扯到了卡列琳娜身上。
巴圖一聽果然十分關注,立即問道:“李公子看見俄國女人跟老鬼他們槍戰來着?”
李牧野道:“可不是嘛,看的真真兒的,那娘們兒和一個穿制服的,跟你說的老鬼他們四個對着開槍,然後子彈打沒了,又用飛刀殺人,那個叫老鬼的和他手下仨人全被那娘們兒給弄死了,差不點連我一塊弄死。”
巴圖問道:“李公子親眼看見那女的跳下列車了?”
李牧野搖搖頭,一指白鵬,說道:“我當時被這小子給推包間裡了,沒看清楚跳沒跳,反正就是出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估計是跳車了,要不也沒別的地方去呀。”
巴圖連連點頭稱謝,說道:“這事兒我得趕快跟二爺彙報,另外,李公子你來這兒的消息我得跟王爺彙報一聲,不然讓王爺知道您曾經過門不入,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又補充道:“您不但救了王爺的命,還曾經爲了我們留在國內的親屬不惜得罪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大人物,這個恩情太大了,我們可都還裝在心裡呢。”說着掏出電話的時候還在當胸砸了一拳。
李牧野客氣了兩句,趁巴圖打電話的時候,瞥了一眼白鵬,把手裡的行李遞了過去,道:“讓這小子給我拎着行李吧。”
巴圖舉着電話說道:“王爺聽說您來了特別高興,命我立即陪您下車,他帶直升飛機來接您了。”
李牧野暗自盤算,這可不能答應,行李箱裡還藏着個小姑娘呢,時間短還湊合,要是去赴齊天的宴,時間稍長立馬就得穿幫。而且卡列琳娜那虎娘們兒也不可能答應。這裡頭的事兒太複雜,還是別摻和太深爲妙。
果斷拒絕道:“還是算了吧,俄羅斯那邊還有人等着我呢,約好了時間不能改,你趕快跟齊天說,讓他不要過來了。”
巴圖用蒙語對着電話說了幾句,問李牧野:“李公子,王爺想跟您說幾句,您看方便嗎?”
李牧野接過電話來,跟電話另一端的齊天隨便寒暄客套了幾句。語氣中帶着一股子趾高氣昂折節下交的意味。越是如此,電話那邊的齊天越覺着李牧野高深莫測,言語之間也是畢恭畢敬,最後說道:“既然李公子在俄羅斯那邊還有重要公務,那我也不敢強留您了,山高水長,咱們總有再相逢的時候,就讓我們家老二代我好好送送您。”
巴圖去了更後面的一節車廂,不大會兒領回來幾個壯漢,爲首者留着寸頭,露出花臂紋身,長得又高又壯,眉目與齊天有幾分相似。來到李牧野面前,十分客氣的主動招呼道:“您就是李公子吧,我是齊地,王爺齊天是我大哥,我在這裡替我大哥給您請安了。”說着,居然單膝跪地行了個重禮。
李牧野連忙伸手把他拉起,哈哈一笑道:“二哥,你太多禮了,這可是要折壽的,我生平最喜歡跟江湖好漢結交,很小的時候就嚮往江湖人的日子,甚至還曾經離家出走過了幾天流浪江湖的日子呢。”最後道:“要是齊二哥你不嫌棄,咱們就以兄弟相稱,我以後就叫你二哥,你叫我老弟也好,小野也成。”
齊地連忙擺手謙辭道:“那怎麼敢呢,你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又幫了我們那麼多忙……”李牧野堅持己見,齊地最後也只好接受。這齊地是個典型的蒙族漢子,有梟雄之姿也不乏耿直豪氣,他從乃兄那裡知道李牧野是國內京城來的權貴子弟,還救過齊天等人的命,因此對李牧野既感激又有結交之心。言語舉動之間,處處流露出敬重之意。
李牧野主動說起之前的遭遇,齊地過來這一路已經聽巴圖說過了,耐心聽李牧野說完後,點頭說道:“這麼說來李公子也不是親眼看見那女人跳車?”他一下子還不能拐過彎兒來稱呼李牧野做兄弟。
“沒看見。”李牧野道:“不怕二哥你笑話,打槍這事兒我從小到大見過不知多少回了,可真用槍殺人卻還是頭一回見識,當時給兄弟嚇的屁都涼了,後來聽外頭沒動靜了纔出去,那女的已經不見了,我琢磨着她也不會飛,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除了跳車外好像也沒別的地方去。”
齊地道:“讓兄弟你受驚了,這事兒全都是二哥的錯兒,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回車廂,我們這邊還要辦事兒,時間挺緊張的,要不然我一定要親自送你去莫斯科。”
李牧野一指白鵬,道:“就讓這小子陪我走一趟吧,說實話,我是真被你們這陣仗給驚到了,這小子長的五大三粗的,也算有點眼色,就讓他陪我走一程吧。”
齊地看一眼白鵬,道:“既然兄弟你這麼說了,那就讓他跟着你吧。”說着,又對白鵬說道:“小崽兒,你小子福氣不小啊,我們的話都聽清楚了吧,好好伺候李公子,只要辦好了差事,草原上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只管放心,但如果你讓李公子對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那二哥可就要對不住你了。”
白鵬連忙點頭哈腰表示明白。李牧野告辭道:“二哥,你們時間緊迫,還有正事兒要辦,我就不耽擱你們了。”說着,辭別意猶未盡的齊地,帶着白鵬返回高包九號了。
齊地深知兄長有意與這少年人結下更深厚的交情,言語之間都把自己擺在了低一階的位置,唯恐有什麼怠慢處引起李牧野的不滿,所以儘管心急如焚,卻還是耐着性子丟下一切正事兒陪李牧野說話,見李牧野如此善解人意主動提出回房間去,他自然是樂得河水不洗船,欣然同意,禮送告辭。
九號包間裡。
李牧野一進門先長出了一口氣,白鵬則乾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牧野一邊打開行李箱查看那小姑娘的狀態,一邊說道:“這次實屬僥倖,沒想到會遇到故人,咱們仨算是矇混過關了,接下來就看那位前克格勃大姐有幾分真本事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過道里傳來一聲清脆槍響!
白鵬嚇的一骨碌身站起,駭然看着李牧野,道:“完了,那娘們兒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