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鵬出去的時候李牧野緊跟在身後,白鵬緊緊握着鋼刀爬向老大。
到了這一刻,李牧野還在盤算怎麼能在這件事當中全身而退又不必被白鵬這蠢蛋拉下水。
走廊裡算老大在內趴着仨,前面兩個一個有槍,另一個用的是短銃連發,已經打光了子彈趴在那裡不敢動。老大趴在最後,不時還擊壓制列車長,掩護前面兩個往前湊。
子彈橫飛,安全第一。越是見過死亡的大手越知道謹慎的重要性,他們都是沒經過洗腦訓練的烏合之衆,這種情況下,一動一靜都以保命爲第一要務,如此一來,推進速度確實讓人不敢恭維。
白鵬手裡的刀子舉起的瞬間,老大還在全神貫注的盯着過道里負隅頑抗的列車長,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這個平日裡不大看得起的小兄弟已經磨刀霍霍向老大了。
眼看着白鵬的刀子舉起卻遲遲不敢落下,李牧野果斷的大喊一聲,老大回頭。
唰的一道寒光落下,白鵬的刀子狠狠刺進老大的後心。老大反應慢了一步,想要轉身舉槍對準白鵬的時候,已經被白鵬兇狠的一刀刺了個透心涼。白鵬粗大的手臂將他牢牢壓制。老大帶着不甘盯着白鵬,鮮血狂噴中,目光逐漸暗淡。
李牧野快速衝了上去,一下子壓住了最前面還有子彈的那人。雙手用盡渾身力道奪下了這支槍,又勒住了這人的脖子,回身對白鵬喊道:“那個交給你了。”豈料,白鵬這傢伙不但膽小而且還沒義氣,爲了生存下去刺死了老大,卻不敢爲了以後的江湖地位繼續行兇,居然趁着裡邊列車長懵逼的空隙,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向後逃之夭夭了。
那個拿短銃的一躍而起,奔着李牧野後背撲過來。列車長的槍又響了,最後一顆子彈準確命中了這傢伙的額頭。
李牧野死死抓着手槍,同時用手臂勒住那人的脖子,按照陳炳輝傳授的,用拳頭墊在這人的三叉骨上,壓死了氣管讓這個人不能呼吸,很快這傢伙就眼睛上翻失去了知覺。
列車長舉着空槍出來,指着李牧野喝道:“舉起手來,把那支槍丟過來。”
李牧野遵照他的吩咐舉起雙手,辯稱道:“別誤會,我不是壞人,你也看到了我其實是在幫你們。”
列車長面色慘白,手卻異常堅定,道:“不管你是什麼人,現在是非常情況,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李牧野把那支槍丟給他,注意到他的腰部也中了一槍,道:“你流了那麼多血就別逞能了。”
列車長想去接槍,卻從身後伸過來一直白生生的手一把奪走了手槍,卡列琳娜用槍口對準了李牧野,道:“你剛纔是不是聽到了我們倆的對話?”
李牧野立即意識到剛纔聽到的那幾句話非常重要,這娘們兒爲了掩護在莫斯科的丈夫,有殺人滅口的意思。腦子裡飛速旋轉,果斷說道:“你不先看看你女兒嗎?”
卡列琳娜頓時一怔,道:“我女兒怎麼了?”
李牧野道:“前面有個娘們兒把你們倆的包間號告訴了這幫殺手,我爲了給你們通風報信才主動跟他們說知道你們娘倆換了地方,然後我找藉口先回了房間,那個人非要跟來,我沒有辦法只好把你女兒藏了起來。”
卡列琳娜一聽女兒沒出事,先鬆了一口氣,隨即大怒問道:“你把我女兒藏哪裡了?”
李牧野也沒指望她能有什麼惻隱感恩之心對待自己,自然也就不會對她的焦慮和擔憂報以同情。冷淡道:“自然是在一個極安全的地方。”
卡列琳娜眼睛眨了眨,道:“你還有同夥在車上?”
李牧野道:“所以你更應該清楚,如果你敢對我開槍,我的同伴一定不會放過你女兒。”
卡列琳娜的手無力的垂下,道:“好吧,你贏了,要怎樣你才肯把女兒還給我?我想你既然救了她,總不會是那時候就想到要用她威脅我的吧。”
李牧野勃然大怒,道:“你個臭女人,明知道老子好心救了你們還這麼對待老子,要不是我習慣性的留了一手,今天還真要折在你這顆黑心上了。”
卡列琳娜道:“好吧,我想我做錯了,現在我願意相信你不是那種會多嘴的人,所以請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吧。”
列車長掙扎着說道:“小夥子,我看你確實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我可能不成了,臨終前我必須告訴你,這位卡列琳娜女士對咱們國家有很重要的意義,如果你還認可自己是中國人,就請一定幫我把她們母女平安送回莫斯科或者交給我的同志。”說完,眼睛一翻,竟趴在地上不動了。
這人就這麼死了?李牧野驚駭的看着這個人,忽然想起了陳炳輝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人生的過程纔是生命的全部,有的人很短,有的人很長,有的人死後都不會有幾個人記得。他的真實身份顯然並非什麼列車長。但李牧野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老哥,你安心去吧,這事兒我答應你了。”李牧野說完這句話,果斷起身走到死掉的老大跟前,把他手裡的槍和身上攜帶的子彈取下帶在身邊。然後直接進到十號包間,把行李箱取回來。
卡列琳娜木然看着,待看到行李箱沒有完全閉合的開口處,女兒雪白的臉蛋兒時,頓時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
小姑娘還在沉睡中,李牧野在把她塞進去的時候先裹了一層棉被,合上行李箱時特意留了呼吸的口子。
“大姐,現在不是你激動的時候,據我所知,這前頭還有一幫人等着接應這夥壞蛋呢,那纔是真正的大老闆,他們定的時間是兩點鐘,我估計在這之前咱們是等不到援兵的,時間有限,何去何從你得趕快拿個主意。”李牧野把行李箱裡的重要證件取出來放進一個更方便攜帶的小包裡,一邊忙活一邊說道:“你要是沒什麼主意,那就聽我的。”
卡列琳娜道:“你想怎麼辦?”她看了一眼車外。
李牧野道:“列車開的這麼快,你帶個孩子跳車逃走實在太危險,容易受傷,而且人家有車,在這荒涼的地方很容易就能找到你,我的想法是這麼長的列車藏個把人應該沒問題,關鍵是怎麼藏才能確保在後援到來前不被他們找到。”
“你有什麼好辦法?”卡列琳娜抱着女兒,道:“如果需要化妝改扮,我是受過這方面特訓的。”
“看得出來。”李牧野多看了她兩眼,這娘們兒不但出手果斷,而且腦子反應也是奇快,看來這個特訓也不簡單。
卡列琳娜頭也不擡,語氣平淡道:“我是前克格勃成員,十五歲就加入了。”
克格勃。李牧野的心抽緊了一下,就算再沒有見識,也會聽過這個超級特務組織的大名。在滿洲里的時候,跟那些跨境貨幣販子打交道,不止一次的聽過關於這個前蘇聯特務組織的恐怖名聲。
作爲曾經的世界第一大間諜機構,最多的時候麾下有五十萬諜報人員,年度預算超過一百億美金,掌控着兩千萬平方公里的巨大國家的內外安全事務。他們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的去捍衛國家強權。李牧野所聽聞過的一切跟這個名字有關的事件,無不充斥了陰狠的謀殺和絕情的背叛。有的是上下級之間,有的則是丈夫和妻子之間,甚至是父母與兒女。
“你別擔心。”卡列琳娜擺手道:“克格勃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現在只是個可憐的母親,在貧困和絕望中爲了我的孩子和家庭冒險尋找希望,如果這次你幫了我,以後當你需要我們幫助的時候,我也會幫助你的。”
李牧野道:“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已經答應了列車長,就一定會盡力幫你。”
李牧野一邊說一邊心裡盤算着這事兒該怎麼辦。話可以說的很漂亮,但做起來卻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把自己換做是阿輝哥,這事兒就簡單的多了,他的身手和經驗應付這個任務都不成問題。而自己,充其量就是個自學不成才的半吊子。對方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對這個娘們兒志在必得,而自己有那個義務冒這個險嗎?
卡列琳娜道:“我丈夫是俄聯邦安全管理局彼得格勒分局的副局長,如果不是爲了保護你,我還可以把我正在跟你的國家進行的交易細節也告訴你,但那樣一來就等於徹底把你拉下水了,沒有必要我並不想那麼做。”
她說話的語氣很溫柔,但李牧野卻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果斷道:“卡大姐,你放心,我李牧野一定說到做到。”說着,一馬當先奔着後面車廂走去。
卡列琳娜沒動地方,她還記得白鵬就是往那邊跑了的,問道:“往那邊去做什麼?”
李牧野頭也不回道:“列車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列車卻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就好像在趕時間似的,我覺着他們是想在政府後援趕到以前把事情辦完,咱們的時間不寬裕,前面靠不住了,我得儘快把你藏到那邊的硬座車廂裡。”
卡列琳娜謹慎的問道:“你想要怎麼把我藏起來?”
李牧野道:“你得跟孩子分開來藏,不然太顯眼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僞裝成俄方乘務員,孩子得暫時跟着我。”
卡列琳娜緊緊抱住孩子,堅定地:“不可以,我的孩子絕對不能離開我。”
正說着話,後面車廂的門忽然開了,白鵬舉着雙手,驚慌失措的跑過來叫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來送信兒的,齊老闆帶人從後面上車了,你們趕快跳車吧,再不跳全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