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最毒的絕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試問,沒有殺人的心,怎會有殺人的毒藥?
太陽轉到了頭頂上,地上的陰影幾乎看不到。
李牧野蹲在水池邊,眼神堅定,內心平靜如水。水中倒映着自己的影響,捫心自問,這輩子小野哥跟好人二字肯定不沾邊了,也許可算是個非典型壞人?
殺一千個人是罪不可赦的罪孽,殺一千個東瀛人呢?拋開歷史仇恨因素不談,中國人跟東瀛人之間始終存在着一場生存空間的競爭。既然存在競爭,自然是天然的敵對關係。所以東瀛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他們是我們勢不兩立的敵人。殺一千個敵人,就等於保護了一千個同胞。
膠原毒素與水混合後迅速在水盆裡凝結出大量結晶,看着化學反應下凝固的液體,忽然想起了在不遠的五十多年前,東瀛人曾經在遠東用中國人做過比這更殘忍的活體實驗,李牧野毅然起身,端着盆走回到廚房。
老子不是佛,不知道什麼是衆生平等,所以更沒義務普度衆生。
開飯的時間到了。廚房這二十幾個人兵分兩路,李牧野哪也沒去,獨自留在廚房裡等待消息。
小鬼子做事嚴謹,大面積的食物中毒這種事肯定會有預警和防禦機制,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出現這麼嚴重的食物中毒事件,他們肯定會忙亂一陣子。想要混進基地實驗室,這將是最好的時機。
安雅爾等人送飯回來後就輪到後廚這些人吃飯了,李牧野看着她們在那裡張羅飯菜,並沒有阻止的打算。她們死不了,因爲蟲王心臟配置的解毒丹早已經用水化開摻入到她們使用的器皿中。不過強烈的藥性會讓她們陷入昏迷。
兩個小時後,神宮拉響了警報。李牧野趁着執法衛隊感到後廚之前鑽進電梯。第六層出了大事,爲了儘快爭取搶救時間,所有限時開放的電梯都被解除了禁令。
李牧野單槍匹馬乘着電梯下到第六層,只見這時候這地方已經亂成一鍋粥。到處是口吐鮮血的工作人員,只有極少數幾個從別的樓層下來的人正手忙腳亂的執行着重大瘟疫擴散情況下的預案。李牧野面無表情,手腕一翻,亮出虎蛟骨刃,快步走向其中一個。骨刃無聲無息刺了進去,這人吭也沒吭一聲就死了。
偌大的第六層,暫時只有八個沒有中毒者在忙碌,李牧野一陣風似的殺進來,毫不留情的將這八個手無寸鐵的其他層工作人員殺光。
實驗桌上擺着許多書籍,多半是日文的,也有俄文和中文的。李牧野隨便翻看了兩本中文的,不確定是不是劉長風留下的書稿。心念一轉,果斷將幾張工作臺上的書稿湊成一大堆點燃了。
整個大廳裡除了木質隔離板和工作臺外,剩下最多的就是書。這把火一點起來,很快就呈一發不可收之勢。反正都已經把事情做絕,不如做的更絕一些。六層大廳裡有很多類似的工作間,李牧野挨個放火,連人帶研究成果一起燒。眼看着烈火熊熊,自動防火系統根本沒辦法阻止大火蔓延,這纔回到電梯的位置,卻發現電梯已經停止運行。
火災發生後,電梯停運是必要的安全規章。李牧野並不慌亂,直接用虎蛟骨刃將電梯門開了個洞,進去後又將頂部天窗破壞,爬上去將電梯鋼纜切斷,順着垂下來的鋼纜爬到第五層,藉助虎蛟骨刃的鋒利,切開電梯門進入到第五層。
第六層發生了致命的擴散事件,第五層的人遵循規定第一時間切斷了二者之間往來的通道。他們卻沒想到第六層還會突然着起火來,人可以堵住,濃煙卻沒辦法阻擋。整個地下基地共用的一套通風系統,火從最底下一層燃燒,煙氣順着通道擴散到上面,第五層首當其衝,此刻已經被煙霧佔領。
李牧野從電梯通道鑽出來,帶來更多的濃煙。趁着沒什麼人注意,仔細觀察第五層的情況。只見這第五層是由許多獨立的房間組成的。環繞連通整個空間的的一圈走廊,居中是一座巨大鐵籠,裡邊無數個小籠子裡關着各種各樣的動物。尤其以猿猴靈長類居多,看樣子是準備用作動物實驗的。
煙氣太濃,人的呼喊聲和動物驚慌失措的吼叫交織在一起,很難一下子看清楚這地方的內情。不過也不難猜到他們正在遵循消防預警演練的規定從這裡撤離。
李牧野從電梯口出來,沿着空無一人的走廊行走,發現那些獨立的小房間都安裝了非常穩固的金屬鐵門,透氣窗上裝着手臂粗的螺紋鋼。幾乎每一個房間裡都有一個人或者其他動物在驚慌絕望中叫喊着。U形的走廊盡頭處是一間開放的大房間,裡邊擺着許多各種各樣的設備。操作人員都已經遵照消防預警演練的流程離開了。
錯不了,他們的實驗室就在這一層。
李牧野心中暗自興奮,快步走進去,發現實驗臺上正綁着一個人。看樣子依稀是當地楚科奇人的面貌特徵。
在這實驗臺的對面,則擺放着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裡邊裝滿了淺綠色粘稠的培養液。當中有一人形生物,身高達到兩米半,長得其醜無比,大光頭慘白慘白的,細鱗狀的皮膚上插滿了管子。此物的手上長滿了鱗片,跟鷹爪差不多。兩條腿上同樣密佈細鱗,又長又大的耳朵呈擴散狀,一雙血紅的眸子正充滿憤怒的看着外面。
這個生物就是死亡之神?
果然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李牧野暗感到驚奇。
煙霧瀰漫的走廊裡有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入耳,應該是大批人馬正趕過來。
李牧野左右四顧,趕忙藏身到玻璃容器的下面。手足相抵,牢牢貼在這容器下方的空間裡。只聽腳步聲迅速接近,依稀是那個叫草京的聲音說道:“你們幾個動作快些,先把這些線路切斷,把死亡之神吊走。”
衆人七手八腳忙碌着,一個人忽然質疑道:“草京君,咱們這麼做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向絞茛敬春大人請示一下?”
“沒時間向老師請示了。”草京急迫的說道:“敵人已經滲透到第六層,用的是生化類武器,擴散的非常迅速,必須儘快把死亡之神轉移到地表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如此,草京君也不該擅作主張吧!”那個人繼續質疑道:“狡茛敬春大人說過,死亡之神是我們成功的關鍵,任何關於死亡之神的決定都需要得到他的確認。”
“八格牙路!”草京氣急了,用日語罵了一句,又立即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趕忙換回俄語道:“和田麻也,你既然知道死亡之神的重要,就更應該清楚我有必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現在對方已經對我們展開行動,你要知道那可是不夜城的人馬,想一想,他們爲什麼會燒了第六層?”
“可是……”
“不要可是了。”草京斷然阻止和田麻也說下去,道:“和田君,趕快帶人按照我的命令展開行動吧,前天從外面帶回來的那輛車也要一併帶上去,你快去轉運倉安排升降機吧。”
和田麻也不敢再堅持,趕忙帶倆人匆匆走了。
李牧野藏身在玻璃容器底座下方空間裡,玻璃容器被他們用吊運工具吊起後直接裝到了一輛裝載車上。草京爲首的衆人押着裝載車迅速離開實驗室。
轉運倉裡有升降井,大功率升降機是專門用來運送重量級貨物的,即便是發生火災也不會停運。李牧野身不由己的跟着玻璃容器一起被裝進升降機。
過不大一會兒,升降機來到地面。
草京下令道:“把死亡之神裝上車,和田君跟我一起把死亡之神帶到老師的應急避難所去。”
這輛車正是特工一號。
李牧野心中暗喜,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暗自尋思,如果此刻殺出去,結果了這幾個人以後自己有幾分把握駕駛特工一號從這座伊勢鶴神宮裡逃出去。不成,還得等一下,至少也得等他們把這死亡之神裝上車再動手。否則,這麼巨大的東西,自己一個人不可能搬得動。
特工一號的後門大開,裝載車直接把玻璃容器往車裡裝。
那個和田麻也又質疑道:“草京君,既然是送到老師的避難所去,爲什麼還要把死亡之神往這輛車上裝?難道不應該按照應急演練程序,由你我直接押運過去嗎?”
轟隆一聲巨響,西南方向傳來一聲劇烈爆炸。
草京急促憤怒的說道:“這種時刻哪還容得你我按部就班執行什麼應急程序?聽見了嗎?對頭已經打上門來了,他們是突然從咱們的內部發起攻勢的,這說明我們的內部有人跟他們勾結,很有可能實驗室的秘密已經暴露了,所以咱們必須打破常規,以最快速度把重要的東西運送到安全的地方。”
說話間,玻璃容器已經裝進車裡,李牧野跟着玻璃容器一起被塞進後邊,一直仔細留意着外面的動靜。聽到草京上車後親自坐到駕駛員的位置。和田麻也沒辦法阻止,只好也上了車。
特工一號轟然啓動。
十五分鐘後,李牧野聽到前面駕駛室裡傳來和田麻也驚怒的聲音:“草京君,這不是去往避難所的道路!”
草京道:“我只是優先選擇更安全的道路罷了。”
和田麻也怒道:“混蛋!你是想背叛神宮!”
“你現在才知道嗎?”草京陰測測說道:“已經晚了!”
砰地一聲槍響,有心算無心情況下,草京早把槍口對準了和田麻也,結果就是這個狡茛敬春專門安排盯着草京的傢伙當場被爆了頭。
李牧野從一開始就意識到這個草京有問題,果然不出所料,他殺了監視自己的同伴,擺明了是要背叛狡茛敬春了。那個爆炸聲音說明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只是不知道他的合作對象會是什麼人?這傢伙把特工一號和這個死亡之神一起偷出來,看來是打算交給某人的,這個人會是誰呢?
正自尋思着,忽然感到特工一號正在減速,過不大一會兒停了下來。草京把車停好後下車,這時候車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用漢語朗聲說道:“草京先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李牧野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心中一緊,他嗎的,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