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同羅部落在大俟斤歌祿的指揮下拔營啓程,繼續朝鬱督軍山進發。
同羅部落是鐵勒十部中勢力較大的一支,這次進獻的禮物也多,以牛羊駿馬和奴隸爲主。在大草原上,這些東西纔是硬通貨。
刁小四等人混在同羅部落的大隊人馬裡一同出發。爲了便於隨時調教慕容小白,李逸風找納旭鶴配備了一輛大篷車作爲移動教室使用。
短短一夜之間,教導團志願者的人數急遽下降,孫紫蘇和黃庭五朵花爭先恐後地退出,加上原本就置身事外的雅蘭黛,現在慕容小白的老師就只剩下鬱金香和花妖娘兩個。
但這對刁小四和李逸風來說反而成了一件好事。因爲他們終於可以有恃無恐地以嘉賓的身份溜進大篷車裡參觀展覽,而花妖娘和鬱金香顯然很樂意有人在一旁觀摩學習,親眼見證未來可敦的成長曆程。
“有人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但你必須記住另外一句話,女人不騷男人不愛……”
鬱金香進入角色的速度很快,語速飛快地道:“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要扭扭捏捏委委屈屈露出付蔫樣兒。你要同幾百個雄心勃勃的美女搏出位,就必須敢拼敢幹放開手腳敞開胸懷!不然,頡利老色鬼腦子沒壞眼睛沒瞎,憑什麼要寵幸你?”
相比起鬱金香的潑辣與野蠻,花妖娘就溫柔賢淑多了,她慢騰騰地道:“小白,別聽那個騷娘們的。姐姐告訴你,成爲萬人迷其實很簡單。首先你要設想一下,自己是個歌女,愁吃愁穿愁發展……但是,如果你有朝一日成爲頡利可汗的女人,一切就會變得截然不同!”
她的聲音驀地提高八度,雙目異彩連連道:“穿金戴銀沒問題,綾羅綢緞玉石翡翠隨便選;吃香喝辣沒問題,鮑參翅肚熊掌燕窩都是雙份的。沒見過鮑魚?沒關係,因爲很快你就會愛上兩頭鮑。不許插嘴,姐姐還沒講完。出門有車馬入門有奴婢,睡覺有打扇洗澡有按摩——多麼幸福安逸的生活,只要你能讓那個老色鬼低下高昂的頭看你一眼,便會夢想成真。”
慕容小白忍不住煩惱地幽幽嘆息道:“這算什麼幸福生活?人家早已經修煉到辟穀境界,根本不稀罕什麼熊鮑燕翅。就算要吃,那也只喜歡千年朱果萬年人蔘……”
“你給我閉嘴!”花妖娘勃然大怒道:“我不是讓你設想自己是歌女麼?歌女有朱果人蔘,歌女玩修煉辟穀?我看你是想修煉屁股!”
“你幹嘛對我的小白熊那麼兇?”鬱金香不幹了,橫眉冷目道:“老孃早就警告過你,少拿你們中原的那套風花雪月來大草原上顯擺,那行不通。瞅瞅你,都七老八十了還沒人要,也該知道自以爲是的那套東西有多失敗。”
趁着兩個女人吵架鬥嘴的機會,慕容小白偷偷退到角落裡靠着車廂壁直擦額頭的冷汗。
刁小四和李逸風縮在另一邊的角落裡,一邊欣賞無邊光景,一邊各抱着一壺馬奶酒往嘴裡灌。
“果然是胸殘無比啊。”李逸風盯着慕容小白抹胸上的水天一色感嘆道。
刁小四不以爲然道:“錯了錯了,應該說是胸相畢露才對。”
那邊花妖娘明顯在吵架方面不是老闆娘的對手,三言兩語便敗下陣來,惱羞成怒將怒氣撒在了慕容小白身上,呵斥道:“誰讓你靠着車廂用手抹汗的,你的香帕呢?站直了,擡頭、挺胸、收腹,兩腿併攏針插不入——”
她一邊糾正慕容小白的姿勢,一邊說道:“像頡利可汗這樣的男人,什麼漂亮姑娘沒見過?別以爲自己有幾分姿色就一定能迷住他。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氣質、有內涵——野馬騎着是爽,可能跟鳳凰比麼?你要拿出中原佳麗的手段來,欲擒故縱欲拒還迎,回眸一笑百媚生,讓頡利看得着摸不着,百爪撓心抓耳撓腮,最後一錘定音魚躍龍門!”
鬱金香雙臂抱胸靠着車廂不屑笑道:“男人都貪圖新鮮,就喜歡鮮嫩可口的。小白,千萬別像你身邊的那個老女人,成天擺出一張苦菜花臉。你要替姐姐爭口氣,拿下頡利可汗,將來生個大胖小子,把整個突厥汗庭變成你家的事業……”
慕容小白的臉這下真的比苦菜花還苦,打斷滔滔不絕的鬱金香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實在做不到啊!”
花妖娘笑道:“以色事人終非長久,番邦女子到底是番邦女子,怎麼比得了我泱泱華夏南國佳麗?小白,我先教你幾手歌舞,再爲你配一段悽慘身世和感人至深的故事,保證一亮相便四座皆驚!”
慕容小白搖頭道:“我不喜歡唱歌,更別提跳舞了。”
“這也是問題麼?。”花妖娘胸有成竹輕描淡寫道:“照我說的做,你只要在臺上哼哼兩聲,再多轉幾個圈,到時所有人都會爲你瘋狂。”
李逸風湊近慕容小白自告奮勇道:“小白妹妹,這事兒不難,我去幫你拉人。保證會場裡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你的托兒,幾百幾千人一塊兒鼓掌叫好,單用聲音就能把你的喉嚨給蓋住。我舅舅哪怕長了雙狼的耳朵,也只能聽見山呼海嘯的叫好聲。”
對於這點鬱金香的看法和花妖娘、李逸風出奇的一致,插嘴道:“小白熊,就把你從小最喜歡唱的敕勒歌亮出來,讓這些傢伙瘋狂一把。”
慕容小白默然垂首,終於橫下心來運丹田放喉嚨高歌道:“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歌聲繞梁餘韻未絕,刁小四和李逸風的臉已雙雙變了顏色。
“砰!”突然像是房子着火了一樣,兩人不約而同踹開車門連滾帶爬從大車裡衝了出來,搖搖晃晃心有餘悸咒罵道:“娘希匹,這哪裡是讓人瘋狂,明明是不讓人活啊……”
李逸風咬咬牙,發狠道:“哥你放心,就算他真的是頭豬,本公子也要把它捧上位!”
刁小四拍拍李逸風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小風,一定要捨得。你應該清楚,歌聲再悅耳總及不上金子落袋的響聲好聽。”
李逸風重重頷首道:“我明白,本公子一會兒就出去找支援。”
這時雅蘭黛策馬來到兩人身邊,說道:“光砸錢還不夠,關鍵是要讓頡利心動。”
刁小四看了眼從身旁路過的那些膀闊腰圓體壯如牛的突厥婦女,深受啓發道:“在正式選妃開始前,能不能安排頡利可汗和小白熊偶遇上,旁邊配一羣是男人看了都想吐的大媽,來個鶴立雞羣先入爲主。”
李逸風興奮道:“好主意!我和歌祿、納旭鶴商量一下,讓我媽出面把舅舅請到同羅部落來,這事應該不難。”
“可是小白的歌喉……”雅蘭黛情不自禁笑嘆道:“可惜!“
對於這個問題,刁小四和李逸風也都沒轍,一時陷入苦惱中。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忽然不遠處響起了歌聲,唱的還是那曲“敕勒歌”,嗓音甜潤中不失空靈,彷彿無邊草原連綿青山也隨着歌兒一起映入眼簾。
三人齊齊回頭,就看見孫紫蘇俏生生地坐在一匹白馬上,正自輕聲吟唱。
刁小四癡癡地望着孫紫蘇,問身邊的兩個夥伴道:“你們知道有種唱法叫真人伴唱麼?”
雅蘭黛微笑着糾正道:“不,這應該叫強強聯手。”
李逸風唯恐天下還不夠亂,出謀劃策道:“我讓綠藤她們爲小白熊伴舞,他只需要在人堆裡揮兩下手便萬事大吉。”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何況是刁小四、雅蘭黛和李逸風三個人精。爲了實現把人賣了人家還替他們數錢的目標,三個人湊在一起如願以償地碰撞出了智慧的火花。不用多久,未來可敦的包裝上市計劃便順利地通過決議。
雅蘭黛說道:“剛剛收到鬱督軍山傳來的消息,柴紹三天前已經抵達突厥汗庭。頡利可汗避而不見,只讓沁察特勤代爲款待。”
刁小四對突厥的官名一竅不通,疑惑道:“特勤是什麼——特別勤快?怎麼聽上去像是個跑腿的。”
李逸風哈哈笑道:“特勤的意思和皇子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可汗的子弟才能擔任。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是可汗的侄兒。剛纔雅宗主說的沁察特勤,是我的一個表哥,小時候還跟他光屁股幹過架。”
刁小四問雅蘭黛道:“有沒有打探到頡利可汗對大唐使團是什麼態度?”
雅蘭黛道:“無非是備而不用待價而沽。”
“小柴的日子不好過啊。”刁小四道:“李秀寧呢,有沒有她的消息?”
“暫時沒有,不過義成公主正在鬱督軍山,李秀寧應該就在她的身邊。”
“有沒有辦法偷偷溜進義成公主的行營?”
雅蘭黛似乎早料到刁小四會這麼問,回答道:“不可能。除非你能瞞過那個老女人的耳目,還有她身後暗藏着的大批高手。”
瞅着刁小四愁眉苦臉的模樣,雅蘭黛淺淺一笑道:“傻哥哥,你就不會堂而皇之地去拜訪她?歌祿的實力在鐵勒十部裡首屈一指,絕對是老女人拉攏的對象。”
刁小四豁然開朗,轉頭問李逸風道:“昨晚熱奶泡珠菇莉的滋味如何,爽不爽?”
李逸風悻悻然道:“別提了,那丫頭滑溜得很,死活都不讓脫衣服。”
刁小四正色道:“想一想小白,看一看自己,有沒有像他一樣爲了突厥和漢人的友誼破釜沉舟挺身而出?兄弟,以色相換和平,這也是屬於你的時代。”
“刁哥,我懂——今晚一定泡到,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