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假摔

苗翠花一副不甘心的樣子使勁拉着攝像的師傅,搔首弄姿地求他再多拍一會兒,好在比賽快要開始雙方球員已經進入場地。

趙家五兄弟一看到那個包着頭巾的女人便齊聲喊了聲:“娘!”

苗翠花一愣,而後激動不已地依次說道:“大啊,你瘦了。二啊,你好像又長高了。三啊,進城這麼久了怎麼還是一副粗魯的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樣的德行。四啊,痘痘又多了幾顆。五啊,吃得慣城裡的東西嗎?”

趙家五兄弟同樣激動地圍在他們的母親身邊,問長問短了起來,但無非就是地裡收成好不?大趙家媳婦生了沒有?這類毫無營養的關乎趙家村的民生問題。

苗翠花笑得很有母愛的溫暖,一一回答了五個足以讓她在趙家村一輩子挺直腰桿做人的兒子的問題。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的,不一會兒,下半場比賽開始的哨聲就響了起來。

苗翠花站在場邊一副資深球迷的模樣,從隨身帶着的包袱裡掏出了兩根玉米棒。用她的話說,電視上的觀衆不老是揮舞着充氣的棒子嘛,咱這一來是用了省錢,二來這揮什麼不是揮啊,玉米棒不也是棒子嗎。這不,說話間就把那根玉米棒子歡快地揮舞了起來,口中很有節奏地高聲吶喊道:“大啊、二啊、三啊,加油!四啊、五啊,頂住!”

似乎這樣的加油方式對趙家兄弟來說比什麼都來得奏效,趙老大感動的眼淚稀里嘩啦,一咬牙就在爭球中把球撥到了趙老四的手裡,趙老四眼含熱淚看了看場邊那個極具鄉土氣息的打扮爲他們高喊加油的婦人,堅定地點了點頭運着球朝前場而去。

趙家五兄弟齊上,大家都想在母親面前露一手,但趙老大還是藉助先來到這世上幾分鐘的絕對優勢,在母親苗翠花堪稱熱烈的吶喊聲中暴扣得分。

“大啊,快下來,別把人家鐵圈弄壞了,這得不少錢吧?”苗翠花擔憂地對掛在籃圈上臭顯擺的趙老大喝道。

咚!全場倒地,趙老大也從籃圈上摔了下來,道:“娘!這玩意經拉,不會壞的。真要弄壞了,人家也不讓會咱賠錢的。”

“大啊,不是我說你,凡事都得長個心眼,我聽說城裡人最會騙人。”苗翠花小聲地說着,深怕引起衆怒。

曹揚進攻,趙家五兄弟都跟吃了偉哥似的一個個生猛的很,二一二陣型忽大忽小,搞得司徒潮欽都再難憑藉個人能力突破進去。球搗到韓斌的手裡,韓斌欲傳球到邱林傑手中,哪知趙老三一個猛撲,竟硬是將球給斷了下來。

“快攻!”趙老大喊道,趙家五兄弟一起開足馬力朝得籃下攻去。

快攻?這個意識和戰術是正確以及美好的,但五個身高200cm的大個子再快能快到哪去?等曹揚的先發五人早已退守站好位置,這五個人才慢吞吞地過了半場,其中趙老三還有點氣喘吁吁。

“別跑那麼快,當心摔着了。”苗翠花在場邊杞人憂天地提醒道。

“知道了,娘!”趙家五兄弟齊聲應道,然後放慢腳步朝曹揚的防守網殺去,打陣地戰纔是他們所擅長和應該做的事嘛。

趙老四接球后投籃,花越澤再度使出經過他創新和改良的雙手遮眼神功,球偏出籃筐,趙老五怪叫一聲摘下籃板,籃下補射命中二分。

韓斌組織進攻,司徒潮欽假動作晃過趙老三後,中距離跳投命中兩分。

趙老大運球直接往內線殺去,在接連撞翻了韓斌和邱林傑直接對上雙腿發抖的花越澤。

趙老大露出有些傻氣的笑容,但花越澤從他眉宇之間看到一份殺氣,似乎誰要是讓他在他老孃面前出了醜,他一定會殺了他的。

兩人對峙了片刻,趙老大怒喝一聲迎面而上,花越澤則是站在原地,雙手護住用來傳宗接代的關鍵部分,嘴裡念着諸如阿彌陀佛、上帝保佑之類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咒語。

撲通!趙老大的身體還沒有貼上花越澤,花越澤便直挺挺地向後倒去,還誇張地朝後滑行了兩米,彰顯出張老大撞他的時候是用了多大的狠勁。

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覺得是趙老大很使勁地把花越澤給撞飛了的,但只有兩個當事人心裡最清楚,趙老大不過才用肩膀蜻蜓點水般地輕輕觸碰到花越澤的胸口,這小子就像被火星撞到的脆弱地球一般向後倒了下去。

嗶嗶!裁判適時地吹響了哨子,理所當然的給了趙老大一個冤枉的進攻犯規。

花越澤坐在地上,雙手比出勝利的姿勢,朝趙老大挑釁道。日!真以爲老子失戀是蓋的,老子日夜倍受失戀的煎熬,苦思冥想籃球無上法決的招式,要是連假摔這種入門的東西都不會,那還搞個屁呀。花越澤這般想着,不顧趙老大那吃人的眼神得意洋洋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的塵灰,順便還朝趙老大扭了扭屁股,氣得一向穩重的趙老大都有了衝上去狠削他一頓的衝動。

儘管花越澤爲曹揚不是那麼光彩的拿回了球權,但已經紅了眼的趙家兄弟越發的兇狠了起來,二一二區域防守陣型也由於他們的拼勁發揮到了極致的作用,想要飛過去只蒼蠅都難,更不要說是人了。

韓斌利用速度硬是從趙老大和趙老二即將閉合的人縫中間給插了進去,面對前有趙老三,後有趙老大和趙老二的兇險局面,韓斌果斷地選擇了三步上籃後拋投,但趙老三防守勢頭過於猛烈,球飛出去的當中,被他的指尖摸到,改變了行進的軌跡,當得一聲在籃筐上彈射而出。趙老四、趙老五和小雷同時跳起爭搶籃板,無奈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饒是有身高優勢的小雷被兩人這麼一夾,也就跟漢堡裡的腿肉似的無可奈何地成了盤中之餐。

趙老四搶得籃板,趙家五兄弟相互傳着球過了前場。趙老大持球又對上花越澤,趙老大沒有滿臉怒容地想要致花越澤於死地怨氣,反而又是掛着他們老趙家標準式的傻氣笑容,只是這笑容當中透着幾分陰險,更讓花越澤心裡沒了底氣。

管他的!兵來我擋,土來尿淹!花越澤自信假摔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對付他區區一個趙老大還是綽綽有餘的。

趙老大蓄勢向花越澤衝了過去,花越澤身體後傾做好了趙老大一碰到他就摔倒的準備,哪知身體反應太過於靈敏,一下子就朝後倒了去,而趙老大竟然做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他這身板能做出來的急停的動作,連毛都沒有碰到花越澤。

哨聲沒有響,趙老大朝花越澤憨厚無比的笑了兩聲,在無人防守地情況下,越過躺在地上灰頭土臉,臉色發綠的花越澤,一個戰斧式的大力灌籃,震得籃筐吱啞作響。

“大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別那麼用力,搞壞人家東西要賠錢的。”苗翠花這種鄉下女人的小心翼翼的心思還真是大煞風景,使得原本堪稱精彩的進球畫面瞬間因爲某些不和諧的因素而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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