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嶺山腳下回聲極好,槍聲激盪,包占龍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一眼瞥見胡亮洪等人身邊有個老和尚。
難道真是普度大師?幾人心中都是一慌。
“腳下利索點,先去飛嶺鎮打聽神龍溝在何處。”見遠處幾人只是原地看着,包占龍放下心來,忙催促衆人加快趕路。
“得得……得得……”
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聲勢極大。山腳下兩撥人都是一愣,不由自主朝山口望去。
馬隊!
“看,他們朝這方向過來了,會不會是月亮門追過來了?”肥嘟子叫道。
包占龍臉色一沉,並未理會肥嘟子,揮手讓衆人停下戒備。
馬隊奔過,山路上滾過一陣沙塵,揚起有數丈高。
沙塵前方,數十匹駿馬飛奔,馬上之人一色黑布褂子,斜跨短槍,背後一隻土黃色帆布包,包外橫着一把明晃晃砍刀。
“那是戰馬!馬上人極可能是軍人。”胡亮洪對身邊幾人說道。
“胡把頭,你怎知是戰馬?”小愣子連忙問道。
“這些馬膘肥體壯,奔跑時左右搖擺,數十匹在一起成攻擊隊形,只有軍隊纔可能訓練出。”胡亮洪說道。
“左右搖擺?呵呵,那騎着要舒服多了。”賈同山幾人都騎過馬,奔跑是上下晃動,極其顛簸。
“看,他們朝包占龍那些人去了,如我沒有猜錯,這些馬距離人羣一丈外才會收住繮繩。一般的馬遇到人羣,是會直接避開,戰馬卻不同,只要騎手不下令,會直接撞上去。”胡亮洪又說道。
“阿彌陀佛,老衲也開開眼界。”方丈合掌呵呵笑道。
果如胡亮洪所說,馬隊直往包占龍一夥人奔去。
除了包占龍等爲首幾個,其餘人嚇得連連後退。
“嘶嘶……咴兒……咴兒……”
距離人羣一丈外,騎手勒住繮繩,戰馬前肢騰空而起,原地高高立起,死鳴聲一片。
“你們什麼人?”包占龍冷聲問道。
“這位大哥,這裡可是孔雀嶺?”一名二十五、六精幹男子問道。
“正是。”
包占龍心頭一鬆,既然不知道這裡是孔雀嶺,說明不是沙河附近人,那就不是月亮門平善堂弟子。
“大哥可知月亮谷在哪裡?”男子又問。
“我們也是路過,不知月亮谷在哪。”包占龍怕對方是去月亮門,忙推說不知。
“好,多謝。”男子繮繩一勒催馬轉了方向。
馬隊朝胡亮洪等人奔去。
一行人知道底細,見馬羣奔來,個個站立不動。
“太嚇人了。”慧能小和尚閉上眼睛叫道。
“不怕,這些人故意嚇我們的。”小愣子嘴脣緊閉,也不敢再看衝來的馬隊。
“嘶嘶……咴兒……咴兒……”
馬隊沒再靠的過近,十多丈外就收住飛奔蹄子。
“見過方丈大師。”男子跳下馬,快走幾步向方丈躬身施禮。
“這位施主,老衲眼拙,見你眼生啊,你怎麼認得我?”
“方丈大師,我本不認得,不過見這三位穿了警服,這位大哥往這一站威風凜凜,我已知道他們是從沙金縣來的賈警長與胡把頭。所以我猜測大師就是孔雀嶺山頂上那座寺廟方丈了。”男子笑道。
方丈點了點頭,朝胡亮洪看了一眼,未再多說。
“這位小哥,在下正是胡亮洪,不知……”胡亮洪忙上前招呼。
“我是92師警衛連連長紀炎彬,前幾日曹縣長到師部見過武長官,說了他女兒與儲棟樑之事。武長官怕有意外,命我帶着一幫兄弟前來打探消息。”紀炎彬忙說道。
“哦,原來是紀連長,諸位兄弟辛苦。”胡亮洪望着衆人大聲問候。
“眼下情況怎樣?”紀炎彬又問。
“曹丹丹與儲棟樑困在月亮谷,暫還沒有辦法救出。”胡亮洪從揹包內拿出兩盒煙遞給小愣子,讓他發給衆人。
“我路過沙河縣城,本想去見見那位縣長,只是情況不明,見了也難多說,所以直接尋到這裡。”
“紀連長,我記得92師在河洲市,你們怎麼騎馬到了這裡。”賈同山擡眼看着戰馬,非常疑惑,河洲到這裡比沙金縣城到這還要遠。
“賈警長,這些馬是從沙河附近駐軍借的,他們頭與武長官熟識。”紀炎彬笑着解釋道。
胡亮洪暗自數了數,紀炎彬帶着三十人,連他一共三十一人。這點人馬想要去月亮城救人,成功可能性極小。況且月亮門弟子持有爆炸物,憑着幾十條槍不是對手。
“紀連長,我們先去前面飛嶺鎮,讓兄弟們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下。至於救曹丹丹與儲棟樑,我們待會商量,看有沒有可行辦法。”
賈同山也暗自搖了搖頭,月亮門那三個年輕弟子雖沒能保住性命,但硬是滅了段幫主與崔一刀。實力,這是實力。想要下月亮谷去總門救人,憑區區數十人,恐怕填人家牙縫都不夠。
丹丹!棟樑!賈哥無能爲力了。
賈同山仰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
……
儲棟樑臉色陰沉,盯着山洞內十多人一言不發。
馬海山接到洪二狗轉達任務後,並未特別在意,叫過十多個曾幹過石匠的礦工,拿了鐵鎬、榔頭等過來,清理新洞府角角落落。
儲棟樑半日未在礦坑,回來時,井架上已有人送來桌椅、沙發,嶄新的毯子等大批生活用品。
一部分送到曹丹丹和唐以青住的洞府,餘下的全都搬到城牆頂上。
馬海山不在,十多名石匠只打磨好洞門和地面,牆面依舊坑坑窪窪。
“叫馬海山過來,叫十個大隊長,五十個小隊長也過來,讓他們帶上鐵鎬。”儲棟樑聲音極冷,一字一頓對洪二狗說道。
遭了,洪二狗心中一驚,儲棟樑這種神色,只在他擊殺田哥時看到過。
儲棟樑掏出煙,給每名石匠發了一支,讓他們立刻離開。
“頭領,喊我?”十多分鐘後,馬海山氣喘吁吁一人先趕到了城牆。
“馬海山,你耽誤我大事了。”儲棟樑望着黝黑的峽谷,並未回頭。
“咋啦?”馬海山一時並未明白。
“哼哼。”儲棟樑冷笑一聲,“馬海山,洪二狗怎麼關照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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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帶人來清理山洞。”馬海山輕聲說道。
“就這些?”儲棟樑冷哼一聲。
“說是頭領晚上要用,讓抓緊清理好,打磨好。”馬海山心中一緊,他已聽出儲棟樑極爲不爽。
“頭領,兄弟們都到了。”洪二狗帶着十個大隊長、五十個小隊長也到了。
“洪二狗,本頭領讓你帶口信與馬海山,你帶到了嗎?”
“頭領,一字不差帶到了。”
“馬海山,你可知本頭領急着要開闢新洞府爲的什麼?”儲棟樑走到馬海山面前冷聲問道。
“頭領晚上要住。”馬海山突然聲音高了起來。
呵呵,果然開始有想法了,不想低頭,怕在這些大小隊長面前失去臉面。好,馬海山,老子今天非得讓你一輩子記得。
這裡,是我儲棟樑說了算的地方。
“兄弟們,今日我讓馬海山帶人務必清理好新洞府。可他根本未放在心上,耽擱了我的大事。”
“儲頭領,耽擱了什麼大事?”一人高聲問道。
“就是,耽擱了什麼大事,要說清楚啊,馬大哥也不容易,整日忙來忙去。”又有人說道。
“什麼大事?生死大事!今夜妖獸會攻擊礦坑,我在城牆上開闢洞府,準備施法阻止。這下可好,牆壁毛糙,地面不平,怎麼讓我施法?”儲棟樑話一說出口,衆人臉色一變。
“頭領,真如此的話,我願帶大家突擊搞好。”馬海山心裡並不相信會有妖獸襲來,嘴裡卻順勢下坡。
“晚了,來不及了。”儲棟樑滿臉焦慮。
“頭領,可還有辦法挽救?”洪二狗相信儲棟樑說的每一句話,見儲棟樑滿臉焦慮,他也急了。
“二狗,只能試上一試了。”儲棟樑嘆了一口氣,“只是這樣做,我也沒有十分把握能夠阻擋妖獸攻破城牆。而且,而且……唉,都是兄弟,讓我怎麼忍心下手。”
“頭領,而且什麼?”洪二狗忙問道。
“要挑一人活祭!”儲棟樑咬牙說道。
“活祭!”所有人都是一驚。
“否則大家都得死!”儲棟樑暗自內力一催,冷聲哼道。
啊!洪二狗渾身一寒,轉身死死盯着馬海山。
“頭領,要活祭也得是馬海山,他不聽頭領號令,闖下大禍。”
馬海山剛也渾身一顫,聽洪二狗矛頭指向他,突然笑了。
“洪二狗,頭領只是與我們說笑,哪裡可能有妖獸會來?呵呵,如果真來,我馬海山願意活祭。”
“好,諸位兄弟都聽清了,馬海山願意將功贖罪,活祭自己。”儲棟樑又是一陣冷笑,到時候看你還嘴犟。
儲棟樑不再多說,讓衆人把城牆頂上桌椅等搬進洞府,洞口掛起厚厚的新簾子。
“二狗,待會吃食到了,讓人搬上城牆。再到倉庫拿幾條煙過來,每人一包,今晚要辛苦大家守城牆了。記得關照礦坑所有兄弟,今晚鐵鎬不能離手。”說罷,儲棟樑挑起洞簾,剛想放下,又扭身說道:“諸位兄弟,妖獸已在來的路上,我要施法阻擋,你們千萬不要靠近洞府,否則有性命之憂。”
洞府內,地上鋪了一塊地毯,地毯前一張茶几。
儲棟樑放下揹包,從中拿出銅盒,取出無常令牌,拇指狠狠擦了下。
一瞬間,柔和的白光瀰漫在洞府每一處角落。
好強的靈氣,好足的能量。
只一會功夫,儲棟樑已感覺到靈氣、能量從四處涌來。
百會穴洞開,源源不斷輸入體內,靈氣能量在任督二脈遊走,最終轉化爲真氣儲與丹田。
鑄心之法突破一重後,體內貯存真氣的容量也大了許多。
峽谷內一時並無任何動靜。
馬海山心中原本還有點緊張,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很快三個多小時過去,他不禁一聲冷笑。
孃的,差點上了當,原來是嚇唬老子。
他扭頭四下看着,有幾個大隊長已經躺下發出了鼾聲。
洪二狗沒有敢睡,點了一根火把,時刻監視城牆下動靜。
“二狗,哪會有妖獸來,頭領唬咱們呢。”馬海山扔了一支菸過去。
“海山哥,頭領今日真是生氣了,你難道沒有看出。”洪二狗銜着煙,伸長脖子靠近火把點着。
“嘿嘿,可能今日頭領不爽快,拿我等兄弟開開心……”
“怎麼會,頭領對兄弟們可是真心不錯。”洪二狗瞄了一眼洞府,連忙阻止馬海山信口開河。
“我也睡了,可能頭領真弄錯了。”有一人打了個長長哈欠,倒地伸直了四肢。
“嗚嗚……”
“嗚嗯……”
“嘶嘶……”
“嗡昂……”
馬海山剛想躺下,遠處傳來陣陣吼聲。
“妖獸!”
他的臉唰的一下,慘白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