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自黃祖兵敗之後,劉表得以插手江夏事宜,命部將王威,率八千軍士,進駐江夏。
他如今以文聘鎮守南陽,以蔡瑁鎮守南郡,以霍峻鎮守章陵,平日邀約三五文士,于山間遊玩,倒也暢快。
“報……稟報主公,交州有密報呈上。”
劉表看了一眼兩側的文武,朝軍士一招手,“呈上來。”
“喏。”軍士快步上前,由伊籍上前接下。
他幾眼看過,面色一喜,當即朝着劉表拱手一輯,“主公,大喜啊,交州刺史士燮,上表請辭交州刺史之位,有意讓主公任命交州刺史,並允諾主公出兵蒼梧,任命蒼梧郡守。”
聞言,亭內文武都陷入了沉默。
劉表接過竹簡,思忖頃刻,雙眉微皺:“吾荊州未有節制交州之權,士燮這是爲自保而舍一利爾,只是,這一利,吾卻不得不接。”
“蒼梧一郡,民四十餘萬,乃交州重鎮,若能爲吾荊州所用,他日進兵交州,可爲吾軍前哨。”蒯越擡手一輯,滿臉帶笑道。
傅巽擡手一輯,“主公,當即刻選任交州刺史、蒼梧太守人選,以數千精兵護送,即刻南下。”
劉表微微頷首,“汝等以爲,遣何人任交州刺史,又以何郡之師,進兵交州?”
話音剛落,亭內數人便出現不同的聲音。
就在劉表有些舉棋不定之際,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傅巽站起身來,“主公,吾以爲,當以零陵太守賴恭爲交州刺史。”
劉表一手撫須,“那蒼梧太守,以何人鎮之?”
“可任主公麾下折衝將軍吳巨前往鎮之。”蔡瑁起身道。
劉表沉思片刻,“如此,零陵何人鎮守?”
“主公可命吳巨麾下所部兵將與賴恭零陵之兵一同南下蒼梧,可將蒼梧太守一職,交由心腹代領。”蒯良起身道。
“張允,汝率所部兵馬,前往零陵赴任,此外,吾命張虎率軍三千,爲零陵都尉,與汝共鎮此郡。”
“喏。”張允笑着擡起頭來,他是劉表外甥,此前一直陪伴在劉琮左右,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無出頭之路,未曾想,如今卻有牧守一郡的機會。
“伊籍,汝爲零陵郡丞。”
“喏。”伊籍太守一拜,心中卻多出幾分苦澀,自己空有滿腹學識,如今卻只能遠離襄陽的圈子,他始終,不爲劉表心腹啊。
“主公,此事,當先遣使告知其餘四郡太守,吾軍自南郡命人貿然渡江南下,以免引起誤會。”蒯良適時出列道。
劉表微微頷首,“子柔不愧吾之子房,行事縝密,便依子柔之見。”
“主公,此外,這蒼梧一郡卻是燙手山芋。”話音剛落,便又聽蒯良開口。
“這是爲何?”劉表面色微變。
蒯良迎着堂內一衆文武的目光,淡定自若地擡起一臂,“吾聞江東已遣使入交州,半月之內,若不得交州刺史士燮歸附,便會命屯駐於豫章以南的賀齊率軍殺入南海郡內,士燮,此乃丟車保帥之計也。他不欲開罪江東,便以重鎮蒼梧之地四十餘萬之民,引主公之兵進駐,若江東軍來攻,蒼梧必爲其所取之地,倒是,主公卻是須得和江東軍開戰。”
“吾軍方纔與江東軍停戰,吾親筆修書一封,與吳侯叔侄相稱,若僅一二月便再次開戰,吾之顏面何存……”劉表滿臉猶豫,江東軍之勇,他算是見識了。
此番擊敗黃敘所部的徐晃,本就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校,便是除叛將甘寧、蘇飛在外,江東軍馳援之兵,也僅蔣欽一部水師。江東軍主力尚在淮北與曹操開戰,上將吳憲、太史慈、呂蒙、周泰等將,無一趕至,更是以一兩萬之兵,生生拖住了荊襄三四萬之衆。
如此,劉表又豈敢再戰。
他如今想的便是以漢室同宗叔侄大義,牽制劉奇,未曾想,他如今卻險些上了士燮的當。
“如此,當如何是好?”劉表臉上有些肉疼,他有些捨不得蒼梧,此郡百姓,可抵江夏、武陵二郡總和,雖然土地貧瘠,但以荊襄錢糧,足以養之。
蒯良笑着環視一眼堂中文武,此地列坐之士,皆是劉表心腹幹臣,他也放下心來。
“士燮舍蒼梧一郡,主公以賴恭任交州刺史,則可順勢將零陵一郡之地,收入囊中。”蒯良心知荊南四郡,乃是劉表的心中大患,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同時有兩塊肥肉遞到嘴邊的機會。
“此外,蒼梧入吾荊州之手,他士燮必定不敢守南海。”
眼看着蒯良信心滿滿的高談闊論,蔡瑁眯着眼,“子柔先生此言雖有道理,但南海一郡之地,亦有百姓二三十萬,交州地廣人稀,他士燮又豈會甘願就此舍之?”
“若不捨,必不能當江東豫章、會稽之兵。”蒯良回首看了一眼蔡瑁,一臉遊刃有餘。
“若江東軍來攻吾蒼梧,當如何是好?”劉表又問。
蒯良朝着劉表鄭重一輯,“當傳書士燮,命其集交州之兵於合浦,若江東軍來襲,吾荊、交二州之兵,雖進取不足,鎮守有餘矣。到時,若戰事不順,主公還可責令長沙太守沙羨,武陵太守杜伯持,桂陽太守李叔堅出兵相助。”
“損他人之力爾不損吾荊州之兵,子柔之計,甚妙,甚妙。”傅巽第一個撫掌大笑。
“若兩軍聯合,以何人爲主將?”蔡瑁乃軍中戰將,自然一眼便察覺到其中關鍵。
“交州官職,以誰人爲長?”蒯良反問道。
“自是士……”蒯越開口欲答,話到嘴邊一轉,“自是新任交州刺史賴恭。”
蒯良笑着看了一眼自家二弟,“如此,交州當以吾荊州之兵爲首爾。”
劉表大喜,正欲拍板之際,亭外,已有軍士快步跑來。
“報……稟報主公,吾軍細作傳訊,吳侯劉奇命奉武中郎將徐晃,率軍五千,進駐龍江上游,又命右都督吳憲,率軍一萬,進駐會稽。”
聞言,劉表心中一急,“那會稽都尉乃劉奇心腹大將朱桓,如今何在?”
“傳聞其於一二月前,自東冶出海,未曾回返。”
亭內陷入了一片死寂,江東軍的動作之快,無論是在場的衆人,還是交州的士燮,都未能反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