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給我把這猖狂之徒給吾綁上。”黃射勃然大怒,揮手之下,左右親衛立即領命上前,便要當場擒拿甘寧。
“鏘鏘鏘”一時間,跟在甘寧身後錦衣衆紛紛拔刀相向。
“甘寧,汝欲反乎?”黃射雙目瞪圓,臉上一片鐵青,心中卻是略微有些膽寒,此刻甘寧毫不示弱地和他雙目對視着,身上那股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的血煞之氣,亦讓他有些膽顫心驚。
甘寧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個“反”字,幾乎脫口而出,但他也知曉,如今身處萬軍之中,周圍都是聽命於黃射的兵馬,他若是膽敢說出一個字,必將被羣起而攻之,刀刃加身,他毫無畏懼,但麾下這奮戰數個時辰的袍澤,他卻不忍捨棄。
“少將軍息怒。”
“還請少將軍息怒,興霸只是性子急躁,並無惡意。”
“不錯,興霸此戰奮勇,先登城牆,力拼敵軍主將,並且斬殺數十敵卒,雖無戰功,但也有苦勞啊。”
一時間,圍在四周的陳就、鄧龍等將紛紛上前替甘寧求情。
“少將軍。”蘇飛邁步擋在甘寧身前,“興霸乃吾部將,即便有過,亦是末將馭下無方,少將軍若要責罰,便責罰末將罷。”
“公權,汝爲何……”甘寧渾身一顫,臉上滿是激動潮紅,他未曾想,這等殺頭謀逆之罪,蘇飛亦願爲他抗下,這等情誼,他此刻卻無法表露出來,但心中卻是深深感動。
“今日之後,若吾甘興霸不死,必有汝蘇公權富貴之時。”
“汝各個都是忤逆之臣?好,那吾便成全爾等。”黃射氣極反笑,猛地拔出腰間長劍,便要朝着蘇飛刺去。
“少將軍不可。”
“少將軍萬萬不可啊。”
“蘇將軍乃是太守舊部,亦深受州牧大人看重,斷不會有異心。”
“不錯,還請少將軍看在蘇將軍領軍作戰奮勇的份上,饒他這一次吧。”
黃射冷冷地掃了一眼身前跪倒一片的部將,“爾等……”
他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終究是緩和了幾分,“傳令,甘興霸作戰不利,拉下去,重杖八十,其部衆,重杖四十,行刑後全部收押,以待處置,蘇飛,汝若再庇護此賊廝,吾下次,讓汝連坐。”
“多謝少將軍開恩。”蘇飛如蒙大赦,立即伸手按着身子僵硬的甘寧下拜。
“哼,汝等好自爲之罷。”黃射轉身走向頂篷,此刻的天日,已經炎熱無比,他不過是來到軍中喝斥了一番,便已是汗流浹背,讓養尊處優的他,如何適應。
“興霸,萬莫要再說其他,八十杖,算不得什麼。”蘇飛將甘寧攙扶起來,將嘴湊到他耳邊,“吾會盡快安排汝離去,興霸且珍重。”
蘇飛知曉,今日之後,必定會有黃射細作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無法再與甘寧聯絡,否則,自己亦會遭難。
但他卻可以特地開恩,命看守甘寧等人的士卒有意放鬆警惕,甚至,打開水牢之門,送一行人逃走。
甘寧深深地看了一眼蘇飛,便被涌上來的軍士用繩子綁住了雙臂,他本可掙脫,但他卻不願牽連袍澤和蘇飛,只能被其拉着,步入大營。
“喲,這不是昔日縱橫蜀中江上,馳騁千里的甘興霸嘛。”
“沒想到汝這廝竟然也能犯到吾等手上。”
行刑的,乃是黃射的親衛,他們拿着近丈長的軍杖行至近前,看了一眼赤着後背的甘寧,幾乎咬牙鼓足所有氣力,便一杖砸下。
“嘭”一聲巨響,甘寧疼得面色發青,卻緊咬牙關,默不吭聲。
“嘭”
“嘭”
緊隨其後,同時行刑的,還有甘寧麾下一百八十七名錦衣衆,他們之中,也無人吭聲。
“都是好樣的。”甘寧心中暗暗鼓氣,但後背與臀部所在,陸續傳來火辣辣的痛楚,卻讓他雙眉擰成一片。
他心知,這次行刑,這兩人絕對想要了自己半條性命,不僅不會留手,還會下重力。
四十杖,他已經聽到不少沉悶的哼聲,當他受完八十杖,在舊部攙扶之下站起身來之際,身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不遠處一些看守大營的士卒看得觸目驚心,心中一片驚懼,看着甘寧的眼神,亦是敬畏不已。
“將軍,原本有傷在身的何五、老六他們……已經被擡下去了,弟兄們都是好漢,沒有一個吭聲的。”
甘寧微微點頭,隨後,便有行軍郎中來到近前,爲他們在後背塗上藥粉,隨意用布條纏住之後,便有軍士上前,將一行人全部帶走。
“將軍,吾等該如何是好?”走在甘寧身側的親衛有意靠近甘寧。
“稍安勿躁。”甘寧心中惦記着蘇飛的叮囑,此刻後背傷勢嚴重,他也不剩多少氣力,只能暫時隱忍。
“磨磨唧唧作甚,莫不是想竄通?”走在他身後的軍士用槍桿砸了一下甘寧後背,立即便有數十名錦衣衆衝他怒目相視。
“怎的,想叛上作亂?”小校冷冽一笑,眼中滿是嘲諷,押送這些人的足有千人,倘若他們敢作亂,可當場將其誅殺。
他堅信,若是自己擒殺了甘寧,必會得到少將軍重賞。
“快,走。”
很快,甘寧等人便被壓到了水牢。
看着眼前大半泡在水裡的木製牢籠,甘寧面色一變,“吾等有傷在身,如何能浸泡於江水之中。”
“不過一賊廝,下獄之後,不日便要問罪,汝還敢挑挑揀揀?”小校冷笑一聲,隨手將甘寧推進水牢,“汝等若忍不得,那便知會本將軍一聲,本將軍自會稟報少將軍,只要爾等乞降,少將軍自會寬恕爾等。”
“癡心妄想。”
“吾等誓死追隨甘將軍。”
眼看着上百人扯着嗓子怒吼,那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充滿殺氣,小校脖子一縮,“快,還愣着作甚,還不快些將這些叛逆押入水牢。”
“嘶……”
“好痛”
一時間,十幾座水牢內,接連傳來慘叫聲。
江水雖不比海水,但他們身上剛塗了藥,此刻被水一浸泡,藥性全無之外,便是傷口也會在數日之內腐爛。
黃射此舉,非是責難他們,而是想要了他們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