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逸軒微蹙雙眉,肅殺之氣更甚。“你把黑靈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我,我就是是它……
安晨嗷嗷地叫了好幾聲,這回不再是喵喵的貓叫,但又變得含糊不清。她急得一頭冷汗,更讓人尷尬的是,因爲害怕,她竟習慣性地往逸軒身上窩了過去,當真是貓當久了,改不了貓膩。逸軒發現,殺氣更騰,一把將她抓起扔出了水面。他的動作很粗魯,更別談什麼憐香惜玉了。
安晨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石板上,痛到了骨髓裡去,她卻沒有時間去嚎叫去哭泣去心痛去感嘆去輕撫去尋求安慰,危險正步步逼近。不用看,她都能感覺得到浴室裡流動着可怕的殺氣,而那股殺氣的源頭正慢慢地從湯水裡走了過來。
白湯濃稠,順着逸軒的頭髮點點滴滴地滴了回去,在湯裡面蕩起了一個個小小的圈暈。逸軒臉色如鬼魅,如夜叉,如果可能,他會不會變化成青臉獠牙,手持狼牙捧的攝魂鬼呢?安晨渾身發冷,害怕到極點的她不止是顫抖哆嗦,她打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當貓當得久了,竟然忘記了人類與貓不同,貓可以不穿衣服,但人類不同,一旦沒有了遮羞的衣料,很可能就會被凍壞,很可能被襲擊,更可能被人侮以誘惑他人犯罪的蕩婦。
朔風起,夜涼如水,陣陣地冰寒驚醒了安晨,她呀的一聲尖叫,在危險漸漸靠近的時候纔想起了自己正赤身裸體地半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一瞬間,羞恥感竟然戰勝了恐怖,她顧不得疼痛,迅速爬了起來,向着一旁狂奔了過去。
逸軒被她突然的轉變給惑住,停止了步腳,怔在水裡,直到看見了安晨快速地抓起自己的衣服擋在胸前,指着他說:“不許再這來,男女有別,受授不親。”
她突然發出聲音來了,雖然還有些沙啞,不復之前的甜美,可好歹是說出了人話了。逸軒又是一怔,
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安晨,眼神更加犀利地打量着她。
她是誰?爲什麼能進來,陰婆婆不是說來的那兩個女孩子都嚇成了一團,她根本就沒有讓她們進來嗎?還是說,有人混進來了?
“你是誰?”他又問了一次,語氣較之之前的略是平緩了些許。
安晨張了張嘴,答不出來。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事情的始未,她是貓嗎?可她現在又是人。她該如何告訴他自己是來自與他完全不同的世界上的人?他會信嗎?不會,就算他自己本身再怎麼詭異怪誕,怕也是很難接受她這樣的解釋的。
那她又該怎麼說呢?騙他?找死就可以。
安晨腦裡以自己從所未有的速度思考着該如何渡過眼前的難關,突然,她想到了一條逃生的路徑。
於是她急中生智手指着湯水,大聲地叫道:“貓,貓快被淹死了。”
逸軒大驚,忙轉身一看,湯池裡白茫茫一片,霧氣騰騰,那裡找得到黑靈的影子。他一時着急,以爲黑靈沉下水去了,急得完全顧不上安晨,立即潛入湯水中,去搜索黑靈。
安晨有那麼一瞬間因爲逸軒的緊張而感動不已,又對黑靈羨慕不已。想想,當貓的她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受寵的程度都到了她沒法忍受了地步。可當人的她境遇卻完全相 反,她相信如果自己再不逃走,等待她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果然,人與動物的境遇是不同的,待遇更是不同,很多時候人命還不如一條貓命來得高貴。
她頓悟了,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子,朝着她心目中的最佳逃跑路線快帶奔馳了過去。時間太過於倉促,她沒不及研究逸軒的衣服要如何穿上自己的身子。只得隨便搭在身上,勉強遮住了重要部位,不至於自己春光外泄就行了。
幸好她在這裡當了有十幾天的貓了,早就藉着這畜生的身份混熟了整座城堡。她知道
,如果從正門出去的話,那得在長得可怕,又黑森得驚人的長廊中奔跑多久,很難找到藏身的地方不說,就是逸軒知道上當受騙後回頭來找她,那也是能輕而易舉地捉住她的。
只有從這個兩層高的浴室裡跳下去了。北邊的窗子,拱形開敞,逸軒很喜歡一邊泡澡一邊欣賞隱隱的流雲浮動滄桑變化。所以那面窗戶向來都不關的,更重要的是,下去剛好是荒廢了許久的花園。
那裡庭草荒蕪,花木凋零,雜草茂盛,加以後面更是一處被這座黑暗陰森的城堡包圍住的小山丘,有許多的藏身地方。躲到那裡面去,逸軒主人一時半會應該很難找得到她纔對。
命懸一線之際,她竟然忘記了自己身爲貓時都不敢走近那座荒蕪的山丘。初來這裡時,她也曾在這裡走失了幾次,一次,它讓陰婆婆逮到,將它抱回時她的臉色很陰森可怖地,凸出來的眼珠子有着讓人莫名害怕的興奮。她嗤嗤說道:“黑靈,你不能去那裡,那邊怨鬼太多,你去了會招惹到不吉利的東西回來的。”
兩層樓,對於是貓的那她,從上面跳下來,那是小事一樁,但對於是人的她,就不是什麼安全高度了。急於逃跑的安晨卻沒有想到這一點,她毫不憂鬱地縱身一躍,很矯健地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如同她此時還是貓一樣。
但一落地,她就明白到,自己已經不是貓了。那一瞬間,她聽到了咔嚓的一聲,然後,雙腳就無力地癱了下去。
慘了,難不成骨折了?
一陣巨痛襲來,緊接着,她能感覺得到左腳小腿部浮腫了起來,她用手輕輕一摸,痛得冷汗淋漓,差點就慘叫出來了。可就在這麼痛苦的時候,浴室那裡傳來了一聲吼叫,那聲吼叫極是淒厲,很恐怖,有如野獸,又像是鬼夜叉逃出了十八層地獄之際時發出的攝人的叫聲。她再顧得疼痛了,一個咬牙,闖進了茂盛的雜草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