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不滿她的狗腿相,但也沒有再吵下去,裝着聽話的樣子喵喵地諂媚了幾聲後轉回車廂內趴在暖爐旁暗自咒罵。
馬車顛簸了很久纔到了一個半山城鎮裡,他們找了一家外面掛着大大的廣告帆布,樓層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家安頓了下來。陰婆婆恭敬地將逸軒的木輪椅先搬了下來,再趴在地上,讓自己當成了逸軒的腳蹋板。只見她又老又醜陋又駝背得可怕的長相與身軀縮捲成一團趴在那裡,讓人看了覺得既噁心又可憐。安晨緊跟着逸軒從她的背上跳了下來,轉到了她的跟前,眨着眼睛可憐着她時,她倒是陰森森地發出了一聲興奮可怕的冷笑,“總算是到了。”
安晨讓她這種森冷的興奮給嚇到,連毛髮都戧了起來,她喵的一聲跳到了逸軒的肩上,戒備地看着陰婆婆。
逸軒又是一副冷酷沉默的樣子,他一身白色縷着紅絲線襟邊的錦袍,袖口又寬又大,坐在輪椅上時,袖子垂到了外面,與白頭髮溶成一色,在日光的照耀下,倒像極了傳說中的白髮魔女。可憐他不是女的,他成不了魔女。
逸軒的手輕撫了一下安晨黑色的毛髮,使得這個正幻想中的糊塗蟲回過神來。她連忙從他的肩上跳到了他的膝蓋上,安安穩穩地窩住,等着坐順風車了。
陰婆婆在後面推着輪椅,全然不靠其他人幫忙,竟然也順利地上了第三層。逸軒住進了一間名爲蒼龍的一等房。安晨自然是跟他在一起的,陰婆婆佈置好一切後便退了出去,回自己所住的二等房去了。
安晨見陰婆婆離開,便跳下了逸軒的膝蓋,連着幾個跳躍,跳到了窗戶櫞上,居高臨下,這才發現,原來這城鎮不止是依山而建,山的另的一面竟然是一個大得看不到盡頭的大湖。此時風和日麗,湖面安靜若處子,又似一面閃亮的大鏡子,將整個南山城盡收其中。
不管此行的目的是什麼,能看到這樣美麗的風景,安晨倒是覺得心滿意足,於是她闕意地喵了好幾聲。
逸軒一反常態,依然很沉默寡言,若
有所思地坐在輪椅上,眺眼看向天邊雲捲雲收,倒是一副愁思滿懷的樣子。
安晨不解,喵喵地跳回了他的膝蓋上。
他輕撫着安晨,很是傷感地說着,“如果我是貓該有多好!”
安晨一聽,不滿地抗議:你感嘆什麼?真想做貓,那讓你做得了,我還想着怎麼做回人呢?真是的,站着說話不腰痛。
不過安晨見逸軒整日裡情緒都很低落,像是在緬懷着悲傷的過去一樣。她倒是不明白了,既然不開心,卻又爲何非得來這個地方傷心難過呢?
所謂的十年之約,到底是什麼?
帶着疑問,安晨也跟着鬱悶了起來。夜晚來臨,酒家突然間熱鬧了起來,聽得到一層又一層的驚歎地聲浪。陰婆婆來跟逸軒請命,“主人,我能去湊熱鬧嗎?”
“可以,但不能出手。”
陰婆婆得到允許,興奮嗤嗤笑着踏着極少見的輕盈步伐出了逸軒的房間。安晨因爲貓的習性,對於夜晚有着莫名的興奮感。此時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也是撩得她心癢癢的。
她回頭看看正坐在圓月窗邊靜默凝視外面漆黑一看的天空的逸軒,見他沒有理睬自己,於是也是一蹦一跳地跟隨着陰婆婆出了房間,一溜煙輕盈躍下第二層,剛好落到了陰婆婆的駝背上。
陰婆婆知道是她,沒有如平時那樣教訓她,倒是興奮地嗤嗤笑着,“黑靈,你也想看是不是?”
安晨根本連看什麼都不知道,但見陰婆婆如此,她也跟着興奮了起來,喵喵地叫了好幾聲。
酒家一樓大廳裡此時人山人海,人聲沸騰,氣氛熱鬧喧囂,氣息更是熱得如夏季,這讓一向愛暖和的安晨感覺到舒服。只是貓的鼻子太靈了,而人多雜亂勢必也就異味橫生。香的臭的刺鼻的怪異的,全都混雜在一起,安晨才一下來就讓薰得頭昏腦漲。若不是太過於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定然會扭頭離開。
陰婆婆長想可怕,猶如一個醜陋幹鱉異形的木乃伊,就算是看
慣了的人都會無意中讓她的可怕外貌嚇到,更何況這羣第一次見到她的人。她的出現引來了陣陣害怕的抽*搐聲,人們更是下意識地讓出了一條道路來,警戒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彷彿她就是一個地獄使者,此時突然的出現就是奉命來勾走某一個人的性命。
所有的人都怕她,所有的人都回避遠離她,無意間卻讓她得了大便宜,很快,她便進入了喧囂的中心,一個用許多的長凳跟木板搭得有半人身高的木臺前面。
安晨借風也來到了最前面,一開始,她並不明白這個晚上纔多出來的木臺是幹什麼的,但隨着一波波的人被押着上來,一翻的討價還價後,又被押了下去。她終於明白了,這竟然是以前在電視裡面纔可以看得到了奴隸販賣活動。
臺上被明碼標價的奴隸面無表情,臺下圍觀競價的人卻是爭得臉紅耳赤,美醜各異,競價程度不同,只是這樣公然以人爲買賣的事情在安晨看來是違背了人道主義精神與應有的法規,她很想站出來阻止這一切。但她自始至終於是安靜,傻愣愣地看着一樁樁買賣地敲定。別說她沒有那個膽量與能力,就她現在的樣子,就算真的出來鬧騰,也改變不了買賣的事實。她是貓,一隻貓沒法對抗一羣鬥得臉紅耳熱脖子粗的人,更何況這羣人當中不少看上去還是豪強土紳又或是黑道勢力的人。她只是一隻沒有任何能力的黑貓,在人的眼中,她不過是一隻被熱烈氣氛嚇傻了的黑貓。
“嗤嗤,黑靈,你看到了,那個女人長得真不錯,不過,她就要遭殃了,因爲買下她的那隻肥豬可是出了名的變態的……”
安晨不懂,爲什麼陰婆婆對於這樣的買賣非但沒有絲毫的憤慨,反而如此地興奮,好像看到別人不幸就是她最大的樂趣一樣。
她想起了逸軒的話,他告誡過陰婆婆,不讓她出手,指的就是出手買賣奴隸吧。
原來連他也不關心這種污穢的交易,安晨再一次失望,她不免難過地低咕,逸軒主人,你到底爲何如此地冷漠無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