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小跑着的背影,他簡直哭笑不得!
她跑了一小會兒,就有點累了,也出了小樹林了,旁邊就是學校的操場。綠油油的草坪,紅色的塑膠跑道,湛藍的天,潔白的雲。
中午時分,太陽正毒,操場上空無一人。
東南角的位置,有一棵大樹,樹下有很多健身器材,她走了過去,站在了樹蔭下的走步機上,雙手手肘撐在橫槓上,雙腳不停地走。
她看着穿着白襯衫的韓遇城朝這邊緩步走來,她撅起嘴角,白了他的身影一眼。
聰明的男人是不會對女人提起自己的過去的,聰明的女人也不會多問。
他是聰明的男人,但她是任性的小女人!她在心裡不平衡地想。
隨着他走近,她把腦袋垂下去了,不想搭理他似的,他嘴角噙着笑,徑自朝着她走去,她腳上的步子岔開更大,賭氣似地,越來越快。
“你慢點,別把自己磕着了!”他沉聲叮囑,這種室外的健身器材不比專業場所的,很少保養,怕她傷着自己。
何初夏像沒聽見,孩子氣地繼續玩,低着頭,就是不理他。
他只好走到她的身側,大手扣住了她的後背,扶着她,他才放心。
“我不想理你,你該幹嘛幹嘛去!別跟着我!”她垂着頭,嫌棄道。
“我該幹嘛?我不就該追着你麼?”他寵溺道,臉上堆滿了溫柔的笑意,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
何初夏撇嘴,終於擡起了頭,髮絲凌.亂,“誰要你追了?誰稀罕你追了?你跟着我,才礙我事呢!”
“還在生氣?”他不怒反笑,“夏夏,你就這麼在乎我的過去?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還提幹嘛?”
“我是覺得你過去很渣!萬一你以後跟我在一起,還會渣呢?!”她故意刁難他道,他根本就不渣。她只是想了解得更多一點,更多一點關於他過去的點點滴滴,關於他青春年少時所發生的事。
愛他,纔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恨不得從他出生到現在,他的每一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跟她有關。
可惜,他的人生,在第三十四個年頭的時候,她才真正參與其中。
韓遇城苦笑,一把將她抱了下來,在旁邊的大樹底下坐着,她要掙開他的懷抱,被他扣了回去,她坐在他的跟前,背靠着他的胸膛,她的雙手在她身前扣起,把她包圍住。
“夏夏,關於我與何初微的過去,我真希望可以從我生命中抹去!”他沉聲道,一點不願提起何初微,提起她,只覺“往事不堪回首”!
她的掙扎因爲他的話,消停了。
“我追她,爲了追而追,偏執、固執,根本不明白何爲真正的愛情。我們那時候,等於各玩各的,見她跟別的男生糾纏,我便玩我的。這也不算渣吧?何初微從來沒真正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一直不清不楚,是,我大學的時候,是跟別的女生好過。我們那個年代,正是改革開放的高.潮期,那時候,叛逆着呢!”韓遇城沉聲道,不是她提起,他都忘了自個兒青春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了。
“跟人約架、碴琴的事兒沒少幹,當然,因爲架打得好,多得是追求我的大妞兒。”他沉聲道,在他說話的時候,何初夏正想象着他當時的模樣。
“人家追你,你就跟人好上了?”她酸溜溜地問。
他笑笑,“這種你情我願的事兒,沒必要較真吧?人也沒纏着我過啊!”
“真隨便!”她嘀咕道。
“不是隨便,我們那時候都那樣!”韓遇城又道。
“我不信,杜墨言肯定不是那樣的!”她揚聲反駁。
韓遇城卻笑了,“你還真把他當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了!他怎麼不那樣了?那個悶騷.比我騷包多了,成天拿着一把木吉他,坐人女生宿舍樓後面彈。三姐就是那時候被他給吸引的!”
拋卻何初微不談,他的青春年少,其實挺熱血、刺激的。
“人興許就是愛慕三姐,纔去的!他纔不會像你那樣風流,是個女人追你,你就……”想象着她的男人,在風華正茂的時候,被一羣女生花癡地追着,她心裡又酸溜溜的了。
不過,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個上小學二三年級,扎着羊角辮,掛着鼻涕蟲的小丫頭,就覺得挺有喜感的。
那時候,就算她出現在他眼前,他這個大帥哥也不會多看她這個小毛孩一眼的!
“啊!”他突然彈了下她的腦袋,她吃痛,故意尖叫。
“怎麼說話的你?怎麼淨誇着杜墨言?!我說了他玩的女人也不少,你偏不信!胳膊肘往外拐!”韓遇城衝她沉聲教訓。
“我就不信!”她不怕死地反駁,“唔——”
那雙薄厚適中的粉潤雙.脣被他再次堵住,他的灼熱氣息再次將她包裹住,她的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起來,就像他第一次吻她似的,莫名地緊張,還有絲絲的期盼,本能地閉上了雙眼。
很奇怪,明明有過無數次歡.愛了,接吻更是,次數多得到麻木,可現在卻像是在初吻,有緊張,緊張之餘,那種隱隱的躁動的期待,心跳得太快,都有點疼了。
但她沉醉其中,嬌羞地探出粉.舌,怯生生地回吻他……
他的心裡是竊喜的。
她在迴應他,是不是她已經接受他了?想到這,他更加地熱血沸騰。
恨不得馬上把她拖學校附近的鐘點房裡,把她給辦了!
“哦……”他終於鬆開了她,斑駁的光線照耀在她的臉上,那被吻得紅腫的小.嘴上,染着他的口水,她的雙頰潮.紅,眼眸迷離……
“是不是,不排斥我了?”他緊張地問,該自信些的,她對他的愛,就是他最大的自信。
她的心臟還在劇烈狂跳,聽着他的話,她纔想起她現在是要裝作排斥他的,連忙推拒他的胸膛,“誰、誰說的?!我纔沒有!色.狼!走哪你親哪!這是學校!”
從他懷裡猛地掙開,爬起來,跑到了安全距離。
——
她上了他的車,她下午沒什麼安排。
韓遇城不讓她坐副駕駛,給他安排在了後座,還繫上了安全帶,他則坐駕駛位,“你是不是對那起車禍還有陰影?”
她坐在他後面的座位,趴在他的椅背上,認真地問,擡起頭時,就看到了他後腦勺上的那塊馬蹄形的疤痕,隱藏在發茬裡,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韓遇城抿脣,表情有點嚴肅,他是有點陰影,但早就克服了,本來,坐後座就比坐副駕安全,他只是太緊張她的安全了。
“是!坐好了!困的話,先睡會兒!”他沉聲道,睨了眼後視鏡,剛好看到她的臉,目露寵溺。
不一會兒,她真的睡着了。
她的心臟需要保養,午睡是很好的保養心臟的方式,她這段時間,每天午飯後都會睡到兩三.點,起來收拾收拾後,去健身房鍛鍊身體。
他開得很慢、很穩。
爲了安全。
偶爾,瞥見後座上正睡得香甜的小女人,心裡升起一股柔.軟來……
就是恨不能把她成天捧在手心裡的那種感覺,捨不得也無法再承受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
她一覺醒來,車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車窗外是陌生的風景。
韓遇城不知哪去了,她剛要解開安全帶,有了動靜,連忙假裝閉上雙眼,車門打開,聞到了屬於他的氣息。
“小懶豬,還睡呢?”他寵溺道,解開了安全帶。
她胖麼?居然叫她豬!
不情不願地睜開雙眼,“到哪了?”
“郊區山莊!”他沉聲道,將她抱起,出來。
郊區……
印象中,他曾帶她來過郊外玩,好幾年前的事了。
他就那麼抱着她進了大廳,開了房。
“不經我的同意就來了,我晚上還要去健身呢!”她抱怨道,故意找他的茬兒。
“傍晚就帶你回去!小丫頭片子!”他寵溺地教訓她道。
——
偌大的湖泊邊,長滿了青草,湖水乾淨而沒什麼雜質,湖中有不少綠洲,時不時地有鳥雀飛過。
大男人坐在馬紮上,頭戴遮陽帽,手裡拿着魚竿,正在釣魚,小女人坐在一旁的馬紮上,陪了他半個小時,她就開始不耐煩了。
說不上來的不耐煩,就是心情莫名地煩躁,坐不住。
這不是她的本性,真正的那個何初夏,是一個耐得住寂寞,能夠一坐就能坐上好半天的人,不然,沒有這點定性,如何給病人做手術?
韓遇城感受到了她的煩躁,脣角上揚,“我以前,經常一個人來這,釣釣魚,打打高爾夫,尤其在壓力大的時候。”
“您還有壓力大的時候啊?”她好奇地問,頭靠在了他的肩頭,雙眼四處張望,在他們的不遠處,還有一對男女,也在釣魚。
“那是!你以爲,我以前做總裁,成天吃喝玩樂,作威作福的?我的壓力比誰都大……”他笑着道,有魚上鉤了,是條沒他手長的魚,到手後,他又給扔回了湖裡。
太小了,還是個苗。
“現在好啦,你早就全身而退了,以後就享福吧!”她揚聲道。
“以後我就……”他說着說着,她已經起身跑了,那白色的身影走在綠色的草地裡,彎腰正在拔兔尾巴草。
他笑笑,附近都有這山莊的保安,不怕她走丟。
如果說,以前的她,靜若處子,那麼,現在的她,動若脫兔。
他更喜歡俏皮一點的她。
如果,她心裡像以前那樣愛他,就完美了。他暗忖,繼續垂釣。
“你好!”
“嗨!”
不遠處的女人,穿着精緻的職業套裝,扎着馬尾,化着淡妝,一字平眉,顯得她幹練十足,她看到她,主動對她打招呼,何初夏揚起右手,衝她笑着喊。
“你也陪你老公來釣魚的?”何初夏好奇地問,看了眼坐附近湖邊,戴着遮陽帽的男人,身材和韓遇城差不多,看不清他的臉。
“我啊,我是來捉他的!不務正業,就知道把公司交給我打理!忙得我焦頭爛額的!”女人抱怨道。
何初夏一臉驚訝和崇拜地看着她,從她的職業化裝束上看,很像個幹練的女首席。
兩個女人,年紀相仿,很快聊了起來。
“我很愛他,他曾爲了我殺人、坐牢。”女人看着不遠處的背影,揚聲道,嘴角流露出溫柔細膩,如春風般的微笑。
雙眼裡盛滿了愛意。
何初夏的心震了震,他想起了之前的韓遇城,爲了她,也差點要殺人了。
“我也很愛他,我曾經爲了他,死過一次!”她驕傲地說道,眼眶已經溼.潤了,臉上卻爬滿了笑容。
她也震撼了下。
這時,聽到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
他們居然在比賽釣魚,還聊什麼打架不打架的,兩個女人各自走向了他們的心愛老公身邊。
“三哥,那位是,韓總?”虞希後知後覺,認清楚了不遠處在垂釣的男人。
“是,韓家老四,跟我一個院長大的!噓,小魚兒,你小點聲兒!”跟韓遇城比賽釣魚的,正是沈霖淵。
“沈三!”一條大魚上鉤,韓遇城得意地喊,他站了起來。
“哇!好大一條魚!”何初夏興奮地喊。
隔壁不遠處的沈霖淵也收線,結果,是條不大不小的鯉魚。
韓遇城這下更得意了。
“韓老四,你得意個什麼,你的魚再大,能有我老婆大?她纔是我牢牢釣住的魚兒!”沈霖淵揚聲喊,他的老婆,虞希,暱稱,小魚兒。
那是京城曾流傳的一段佳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韓遇城當然知道這個“典故”。
看着沈霖淵抱住了虞希,他也抱住了他的寶貝兒,“輸了就是輸了,扯什麼犢子!”
何初夏豔羨地看着那對恩愛夫妻離開,韓遇城則提着他釣上的大魚,摟着她回山莊。
他中午在食堂沒吃飽,還沒到傍晚,已經親自下廚給她做好了晚餐,兩人坐在客棧的小院子裡,吃着飯,野貓聞到魚的味道跑來,何初夏將吃剩下的魚骨頭放在碟子裡,送給它吃。
“你帶我來體會你原來休閒生活,真的就是這樣的?像你這樣的集團大總裁,平時不是去那些派對麼?哪可能是過着老幹部一樣的生活?!”她吃了半飽了,看着對面喝着小酒的大男人,幽幽地問。
韓遇城嘴角上揚,冷哼了聲,“我什麼時候在你眼裡那麼不堪了?你不知道你韓大哥一向潔身自好?我說的是,退伍之後!尤其在生意場上,可不能隨便碰來路不明的女人!”
她吐吐舌頭,“口說無憑,誰知道你有沒有撒謊!”
“我,我至於對你撒謊麼!”他沒好氣道,這死丫頭,要是以前,他早打她屁.股了!但現在,他怕把她給打跑了!
——
天黑後,到了市區,何初夏去鍛鍊身體了,不讓韓遇城跟着,練的是有氧操和瑜伽,她今晚的瑜伽老師是青舞。青舞還跟以前一樣,話不多,不願理她的樣子。
下了課,她想找她聊聊,她已經急匆匆地走了,大家都說,這個瑜伽老師比較高冷。
韓遇城依舊不在她的公寓住宿,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早上準時出現,給她做早餐,上午陪她去學校,下午帶她去附近兜風,晚上再送她去健身。
她去看心理醫生、去整形醫院除疤的時候,都不讓他跟着。
何爸爸趕來京城看女兒,見到何初夏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丫頭,怎麼看怎麼像她十二三歲的時候!任性得很!”
韓遇城這才意識到,她根本不像那個倪洛,而是心態回到了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這是好事!
只要她的身與心都是健康的、積極的,他就十分欣慰了!
她依然不肯回家,但每天都會跟倆兒子見面。
“夏夏,你還不肯接受我麼?這段時間,難道我的表現還不夠?”電話裡,他誠懇地問。
何初夏正在練習鋼管舞,聽到他的問題,她撇嘴,“這才幾天啊?不說了啊,我忙呢,晚上你不要來接我,我忙。”
她真的很忙的口吻,匆匆把電話給掛了。
這邊,韓遇城也被催着進了酒店包廂。包廂裡烏煙瘴氣的,盡是些大老闆,鶯鶯燕燕作陪。
韓氏有個大項目,三個月還沒拿下,邀請他出山幫忙。
晚上九點,韓遇城便有點坐不住了,他是要去接老婆下課的,雖然她不讓他接。
“各位老總,實在抱歉,韓某家規實在森嚴,晚了回去,老婆大人會生氣的。這樣,項目的事,就讓小杜陪你們談!”
他誠懇地致歉後,自罰三杯,在幾個老總的羨慕聲和客套聲中,他終於脫身,匆匆離開酒店,吩咐司機送他去那家健身中心。
他趕到的時候,她還沒下課,他鬆了口氣。
坐在健身中心會客室沙發裡,等着她,到了她下課時間,還不見她人影,韓遇城這下有點急了。
“別等了,她早走了。”說話的是青舞,她面無表情,冷淡道。
不再像以前,在韓遇城面前畢恭畢敬,他們現在是平等的關係。
“她不是九點半才下課麼?早走去哪了?”他嚴肅地問,臉色已經黑了,生怕她出事。
“去酒吧了吧!班上有兩名學員晚上去酒吧兼職跳舞,她今晚跟着去了,原因我不清楚,對了,酒吧名字叫:初戀。”青舞說完就刷卡走了。
韓遇城的臉色鐵青了下來,拳頭緊握,指節發出清脆聲響。
這小女人,還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他迅速上了車,吩咐司機去那家酒吧。
還記得,六年前的某個晚上,他應酬完,也是如此,聽說她在酒吧跳舞,當時很窩火,但沒現在的這股醋勁!
當年的酒吧叫:夜未央。
他還記得,是韓翊那小子開的。
初戀……
“老闆,到了!”二十分鐘後,已經到了酒吧門口,坐車裡的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醒目的兩個字“初戀”。
“老闆,您稍等,我們進去請太太。”
“我親自進去!”韓遇城揚聲打斷,將送掉的領帶拉緊,整了整西服,西裝革履的他,下了車。
那年,對她還沒感情,並沒有親自下車,只讓保鏢進去找他,他則大爺似地坐車上等着她。
他倒要看看,她今晚來酒吧幹什麼來了!
-本章完結-( 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