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上不知誰喊了一聲:“老師,他是韓非白的小女朋友!”
“哦!”老師一副恍然的樣子,韓非白是他最得意的門生,衆人的目光朝他看去。
他慢吞吞的站起來,有些近乎炫耀死的點點頭:“恩,我媳婦兒。”
她的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身上的血液都沸騰了,腦袋上估計正在冒煙,她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他教的!他總是在她耳邊吵吵:
“誰欺負你了,我去揍他!”
“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誰都沒有資格欺負你!”
講師笑了笑善意的調侃道:“堂堂法律系的大才子也要做好普法工作啊,拳頭有時候也不太管用呢,坐下吧。”
她以爲過去的點點滴滴都已經忘記了,卻原來那些刻骨銘心的圖片在封存的角落裡沉澱出更加清晰的記憶。
何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從後視鏡裡看到歐陽非白歪着頭看着窗外的風景,路兩邊的松柏刷刷而過,只能看到不甚清晰的影子,離遠的時候才能到看整棵樹的全貌。
一如她和他之間,他靠近的時候她看不清他的心,也看不清自己的心,究竟是誰停在原地,究竟是誰越行越遠,究竟爲什麼要做出那樣的事?
歐陽非白,愛情難道抵不過你對名利的渴望嗎?你親手毀滅的不僅僅是貪污犯方忠平,還有方瑜,還有,我們在一起的可能。
下來車,擡頭,看到皇家餐廳的字樣,何淺頓時有種窒息的感覺,這也是方家的產業,是專門爲公司員工建立的福利餐廳,名字是她起的,設計也是她畫出了樣圖,方忠平找國際設計大師專門設計的,這裡是公司和方家經常聚餐的地方,她曾強烈要求方忠平將來把她和歐陽非白的婚宴舉辦在這裡。
她定定的站在餐廳外面,腳下彷彿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動。
歐陽非白眼中閃過疼惜,他上前拉住她,她手指冰涼,並沒有反抗,卻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他臉色一沉,不客氣的說:“怎麼選在這裡了,我們換一家!”
歐陽瀚宇笑着走到何淺面前,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溫和的望着她:“這裡是全城最好的餐廳啊,我想……淺淺一定會喜歡的,是不是淺淺?”
何淺定定的轉過頭,眼中卻沒有焦距,彷彿失去靈魂的洋娃娃。
歐陽非白忽然擒拿住歐陽瀚宇的手腕,將他的手從何淺肩膀上拿開,眼中是滿滿的警告:“歐陽瀚宇,你最好離她遠點!”
歐陽瀚宇因爲手腕的疼痛臉色微微泛白,嘴角卻掛着燦爛的笑容:“非白,你緊張什麼,我不會對淺淺怎麼樣的,你以爲我事你嗎?”
“你什麼意思?”
“你是不知道?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敢承認呢?要我替你說出來嗎?你……”
“歐陽瀚宇!”
“恩?你緊張什麼,我是說你捏得我好痛。”
何淺終於被他們的爭吵聲叫醒,一扭頭就看到歐陽非白鉗制住歐陽瀚宇的手腕,一副要開打的樣子。
“歐陽非白!你幹什麼!”她衝過去分開他的手,將歐陽瀚宇護在身後,“你鬧夠了沒有!”
歐陽非白眼中閃爍着受傷和憤怒:“我幹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他要幹什麼!”
“夠了!”何淺冷呵,“如果想鬧事,麻煩你走開!”
“你就這麼想我?”他炯炯的盯着她。
“怎樣?”何淺倔強的仰着下巴。
“……”他極力壓抑着心裡翻涌的情緒,他咬牙道,“很好!不要後悔!”
“絕不後悔!”她緊緊攢着拳頭,手心全是汗,呼吸有些艱難,心被揪得生疼。
“何淺,你好狠!”歐陽非白額頭上青筋暴突,“好,我走!我現在就走!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你的事,也再與我無關!”他忽然轉身,憤怒的一腳踢翻了路邊的垃圾桶,發出巨大的響聲。
何淺的心彷彿也被狠狠踢了一腳,疼得讓人窒息,看着他驀然轉身的那一刻,身體所有的力氣像被瞬間抽空,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歐陽瀚宇從旁邊扶住她,眼中滿是關切:“你怎麼樣?”
她扯出一抹慘淡的笑容:“沒事,有點累,我們走吧。”
歐陽瀚宇扶着她往餐廳裡面走,沒走兩步,後面就有腳步聲跟來,兩人一齊回頭,歐陽非白冷着臉又跟了上來。
他高昂着頭,傲慢得不可一世:“看什麼?我也要來這家餐廳吃飯!”說着率先進了餐廳。
何淺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轉身看到他的那一瞬自己有想哭的衝動,是失而復得的慶幸還是如釋重負寬慰,她分不清楚,心裡被莫名的情緒漲滿,嗓子彷彿卡着一塊石頭。
每次吵架,狠話還沒說完就已經開始後悔;每次下定決心要冷戰,還沒轉身就已經忍不住妥協。
本來是三個人的聚餐,結果卻變成何淺和歐陽瀚宇一桌,歐陽非白坐在離他們不近不遠的角落,只要了一瓶紅酒,一邊淺酌一邊望着這邊,眼中的情緒閃爍不定,長長的睫毛掩蓋了太多的情緒。
期間歐陽瀚宇去廁所,歐陽非白便跟了去,他一腳踹在門廊上,將歐陽瀚宇堵在盥洗室內,陰冷的眸子謝謝的盯着他:“你什麼目的?”
歐陽瀚宇笑得如沐春風:“在辦公室的時候你不是都問過了嗎?看不出來嗎?我是要幫你啊。”
“幫我?故意安排女人勾引我,然後讓她看見是幫我?”
“唉,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你不高興嗎?她還是在乎你的不是嗎?我確實是在幫你啊,你以爲我爲什麼帶她來着裡?現在的你和葉氏集團的總裁在她心中誰的分量更重一些?你能爭過葉辰嗎?帶她來這兒,這裡能夠勾起她的回憶,能夠喚起她對你的感情。”
歐陽非白眯着眼睛打量他:“爲什麼這麼做?”
歐陽瀚宇笑着搖頭:“就說你這小子一遇到何淺的事情就自亂陣腳,你是我弟弟啊!”
歐陽非白的眼神更犀利了。
“好吧好吧,不僅僅因爲你是我弟弟,還因爲這是對付葉氏最好的機會,葉氏是瀚宇最大的競爭對手,你的勝利無疑是對葉辰最大的打擊,我可以借勢打壓葉氏的產業,先收購一部分,只要它的力量被削弱,我就有把握一點點吞併。”
歐陽非白譏諷的說:“你想得真周到。”
歐陽瀚宇笑得溫和謙虛:“謝謝,謬讚!”
何淺看到歐陽瀚宇和歐陽非白一前一後回到餐廳,異樣的氛圍充斥在兩個人之間,她疑惑,明明是兄弟兩個,爲什麼總覺得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劍拔弩張呢?
歐陽瀚宇邀請歐陽非白坐了過來,他沒有拒絕,態度卻傲慢得像個大爺。
歐陽瀚宇沒吃幾口,便有電話打來,說公司有事情需要趕緊過去,留下來不及做出反應的何淺和慵懶悠閒的歐陽非白。
歐陽非白眯着眼睛幽幽的看着她,小口的啜酒,看的何淺渾身發毛,她忍不住道:“抱歉,我要走了。”
他慵懶的說:“急什麼?”
她有些語結,竟然有些慌張,每次單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會緊張,像根繃緊的弦:“在訴案件雙方訴訟代理人不易私下會面。”
他挑着眉毛漫不經心的說:“我們只是敘敘舊。”
何淺頓了頓,這是剛纔她來見歐陽瀚宇時對他的說辭,現在他又拿過來應付她了。
她說:“我們沒什麼好敘的。”
他笑得霸道而邪魅:“何淺,你這麼拼命反抗的樣子會讓我以爲你在緊張,你緊張什麼?是不是因爲和我在一起會心跳加速,呼吸困難,思維混亂,滿腦子都是我,恩?”
她有種被揭穿心事的窘迫:“自以爲是!”
他不怒反笑:“還記得我們之間的遊戲嗎?”
遊戲?哦,是在魅夜時他說的要得到她的遊戲吧。
他深深的望着她:“遊戲結束!”
她驚訝,不得到誓不罷休的歐陽非白竟然要放棄?
他說:“從現在開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管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彷彿綻放的煙火,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她,是不是應該高興,女人被男人表白的時候無論她是否真的喜歡他,都是開心的,可是何淺卻覺得無比沉重,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說過一句話:“方瑜,今後無論發生什麼,無論我喜歡誰,都是因爲她有那麼一點點像你!”
那麼,江曉靜以及其他和他有過什麼的女人是不是因爲有那麼一點點像她?是嗎?
心裡募得一陣揪心的疼,爲什麼還要糾結這些呢,從他潛入方家着手方忠平的犯罪證據時,她就應該死心了。
她騰得站了起來,神色疲憊的樣子:“抱歉,我要走了。”
“我送你!”
“不用!”她不等他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她們所在的位置是九十五樓,預示着九五之尊,是皇家餐廳接待最尊貴客人的地方,何淺大步走進電梯,歐陽非白緊跟在後,一手撐住電梯門:“何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