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黑子看着:“你覺得怎麼樣的理由你能夠接受?”
我沒想到黑子會這麼問我,隨即開口:“能夠讓我心安理得的理由,能夠解釋阿祥死你都沒有回來的理由,我坐牢那幾年一點音訊都沒有的理由……”
我說的極爲平靜,平靜的有些不像話。
“小六……你變了……”黑子片刻才吐出這句話。
“呵呵……”我苦笑:“我沒變,變的是你……以前的你不會穿西服,你總說就算結婚你也都不會穿西服,結果現在呢?你說我們一輩子是兄弟,一輩子不會和對方隱瞞任何事,結果呢?黑子……你應該知道,我從小就把你當作家人……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遷怒黑玫瑰,爲什麼要恨炮哥嗎?並不是黑玫瑰害了阿祥,也不是他們老是來找我麻煩……不是炮哥害我坐了那麼多年牢……而是我恨他們奪走了你……”
我接着說:“一直以來我都很狠黑玫瑰和炮哥,有時候我就問我自己,我爲什麼要這麼恨他們……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是他們把我覺得最重要的東西奪走了……”
“小六……”黑子閉上眼吸了口氣:“你別說了……”
“不!我要說!”不知怎麼我內心有些亢奮:“你知道這些年那種感覺嗎?每次我一想到要是哪天你和我說我們不做兄弟了,或者說你出了點什麼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去接受!當年安瑩走了是我人生最大的一次打擊,之後阿祥死了……我以爲你可以陪着我,讓我覺得我在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那種孤獨的感覺你知道嗎?”
“我知道……”黑子猛地擡起頭來頓了頓,點燃一支菸,臉色有些頹廢,好似回憶起了什麼:“我們每一個人便是如此孤獨,是因爲我們不斷地愛人……我們愛人因爲我們需要被愛,我們需要被愛,是因爲我們需要被另一個人需要的感覺,這種感覺告訴我們,我們曾經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不曾被人忽視,也不會被人遺忘,因爲遇到過,才知道自己是誰,因爲感情,才更加血肉豐滿。在這個變化多端的世界裡,你要接受一個現實……沒有誰離不開,人本孤獨……”
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是黑子說出來的話,這些年他到底經歷過了些什麼?黑子有多重感情,沒有人比我清楚……
記得當年黑子無數次擋在我身前,無數次爲了兄弟,他可以不顧一切。那些畫面不斷的閃過我的腦海,那些零碎的片段是那麼的深刻又清晰……
我現在有些懷疑,到底是我變了
還是黑子變了?還是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搖頭。
“小六,別自己騙自己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誰離開了誰就不可以活了麼?當年安瑩離開你,你還不是挺過來了……你知道小珍臨死前問了我一句什麼話嗎?”黑子吐着菸圈,苦笑的看着我:“他問我,在我的心裡,是你重要還是她重要……”
“你怎麼回答的?”我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
“我沒有回答,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很懷念當年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小六你能不能成熟一點?你真的覺得你可以對付的了黑玫瑰嗎?你真的以爲你這些年來大難不死都是運氣嗎?”黑子眯着眼道。
我忽然意識到些什麼,可又抓不住,那種感覺很煎熬。
黑子說:“這些年要不是我,你真的以爲你能夠這麼安然的一心想着報復?小六,你太天真了……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很自私……”
“自私?”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黑子,他說我自私?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這個詞好像頓時刺痛了我,心裡一把怒火莫名燒了起來:“我自私?哈哈!真是好笑,我做這麼多爲了什麼?爲了什麼?你回答我!”
黑子嘆了口氣搖頭:“你真的有在意過你身邊的人嗎?還記得阿祥嗎?你真的以爲阿祥是自作自受嗎?”
我沒有說話……
黑子表情猛地一變,眼神中充滿了一種奇怪的情緒,冷冷的看着我:“你以爲阿祥是咎由自取是吧?”
我搖頭,還不等我說出“沒有。”兩個字,黑子便繼續道:“這麼多年,你還是活在你自己的世界裡……阿祥當年是爲了你……”
說到這,黑子的眼角泛起了一絲淚光。
我猛地覺得不對:“阿祥爲了我什麼?”
“他是替你死了!你知道嗎?”黑子猛地吼了起來。
我愣了愣:“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難道這麼多年你都沒反省自己嗎?那好,我今天就告訴你,阿祥是因爲你而死的!”
阿祥是爲了我而死的?腦子“嗡”的一聲,頓時有些微疼,一個念頭在我腦子裡不斷的糾纏着我。
“阿祥死刑前一天,我去看過他……我永遠也忘不了,阿祥那個眼神。他說他這一輩子,做了很多錯事,唯一沒做錯的就是交了兩個兄弟……”黑子閉上眼,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當年阿祥到底瞞着我做了什麼?爲什麼黑子要這麼說?阿祥替我死了?
“到底怎麼回事?”
黑子沒有回答我,睜開眼:“你要是覺得對不起阿祥,有空就多去給他上上香吧……”
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隱情,不然黑子不會說這種話。難道說阿祥當年知道炮哥要害我,所以頂替了我簽字?我隱約覺得沒有這麼簡單,可我又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見黑子現在的模樣,我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你要我怎麼幫你?”我有氣無力的說出了這句話。
“你去韓國……”
我腦子很亂,思緒有些零碎不堪,像一個機器一樣麻木的點頭。我不想去問爲什麼,或者說我也懶得再去問爲什麼……
“具體怎麼做,到時候宋承宣會告訴你……”黑子認真的看着我:“小六,就這一次……”
我笑了,卻不是發自內心的笑,而是一種無奈的笑:“我們誰跟誰……”
我感覺坐在我面前的不是黑子,而是另外一個人,可我又不得不告訴自己他就是黑子。那個曾經陪着我一起走過青蔥歲月的黑子,我沒有理由去懷疑他……
一個星期之後,我來到了韓國。一到韓國我第一時間聯繫了猴子,黑子告訴我他們的行蹤已經被黑玫瑰察覺了,我不敢再冒險了,我必須得讓他們先暫時停下來。
“喂?”電話那頭,猴子的聲音有些慵懶,好像剛睡醒的樣子,語氣很輕鬆:“六子?”
“還在睡覺?”我問。
猴子的語氣有些懶散:“恩,昨天打牌打了一夜,正準備起牀你就打過來了。”
“你們最近怎麼樣?”
猴子笑了笑說:“還行,我們已經摸到一些黑玫瑰的東西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見個面,我當面和你說。”
“我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你見面了,我現在在韓國……我和馮濤之間出了些問題,還有你們現在已經被黑玫瑰盯上了,你先讓大家休息一段時間……”我想了想說:“你問問其他人的意思,要是不行的話我會給你們一筆錢,你們分一分自己找點事情做……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爲什麼?”猴子幾乎是吼了出來:“六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好了,你別問了。之後我會給你們匯錢,到時候你們就散了吧……”
“散?你把我猴子當什麼了?你手下的小弟?還是兄弟?”猴子的語氣有些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