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離開了。
新選組諸將依然呆坐在原地,不言語,不動彈,像極了泥塑木雕。
禮堂內外被深海般的寂靜所籠罩,落針可聞。
約莫10秒鐘後,性格最跳脫的原田左之助產出了第一道聲音:
“大津……橘先生成爲大津的主人了?”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難以自抑的亢奮。
大津——就連最沒文化、總以“笨蛋”形象示人的原田左之助都能瞭解大津地區的價值,那就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近藤勇一拍大腿。
“好哇!真的是太好了!”
永倉新八神情激動地說:
“大津就在京都的隔壁,騎上快馬的話,完全能在一日之內於兩地間跑兩、三趟來回。”
井上源三郎接過話頭:
“如此一來,橘先生便能以大津爲基地,進而更好地支援京都!使兩地互爲犄角,永保西疆的太平!”
總司呢喃:
“秦津藩……秦津……名字不錯!”
藤堂平助輕蹙眉頭:
“真奇怪啊……既然是以大津城爲藩廳,藩名便理應爲‘大津藩’。大樹公竟然特地賜名……這實在是有違祖宗法制啊。”
一旁的木下舞應和道:
“這不正說明大樹公對青登的寵愛嗎?獨享絕無僅有的特權。”
佐那子先是喜上眉梢,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拉下了臉來。
“受封大津……這雖是好事,但這也意味着橘君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啊。大津是幕府的西部門戶,乃直面西國大名的最前線。他日長州或別的西國大名若打過來了,我們便是首當其衝了。”
土方歲三聳了聳肩: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還怕他們不打過來呢!倘若無仗可打,那我們豈不是失去了建功立業的機會?”
新見錦幽幽道:
“我不太明白……雖說橘先生是大樹公的心腹,多受點恩寵是應該的,但橘先生這回兒所受的寵愛……是不是太過了一點?橘先生所受封的土地可不是無足輕重的窮鄉僻壤,而是那個大津啊!”
近藤勇咧了咧嘴:
“這種事情,管他的!”
放眼望去,一片熱鬧景象。
禮堂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大家都在踊躍地、積極地參與進討論中來,傳遞着雀躍的情緒。
對於“青登受封大津”的這則喜訊,大夥兒都由衷地感到高興、激昂。
哪怕是並不屬於“試衛館派”的芹澤鴨和新見錦,這時也不再緊繃着臉,雙雙露出了既像是欣慰,又像是敬佩的複雜神情。
饒是向來鎮定的山南敬助,這時也瞠圓雙目,不由自主地嘟囔:
“居然是大津……而且還是足足30萬石的土地……這……這……”
山南敬助的震驚已經溢於言表。
此前,對於青登的受封地點,他作出了許多種設想——其中最具可能性的位置,他認爲是甲斐。
青登前陣子才因“屏退英艦”的功績而擁有了八王子千人同心的指揮權,現在再拿到甲斐的地盤,實在是合情合理。
可結果……他萬萬沒有想到,德川家茂居然會將至關重要的大津交給青登!
大津是什麼地方?
它不僅僅只是一塊毗鄰京都、山清水秀的福地!
日本雖是面積狹隘、山陵密佈的彈丸小國,但它姑且也有着4塊絕不能輕易捨棄的戰略要地。
它們分別是關東地區、濃尾地區、大阪地區、以及包括京都在內的大津地區。
關東地區好比是中國的關中。
不僅有着廣闊的平原(關東平原),而且還坐擁易守難攻的天險(被羣山環繞)。
真可謂是“山河四塞,地肥饒,可都以霸”,實乃邦國之基。
八百年前的源瀨朝,以及二百五十年前的德川家康,都是以關東地區爲基本盤,一舉蕩平羣雄,統一了日本,立不世之功。
濃尾地區——即美濃和尾張。
中國有“得荊州者得天下”的說法。
巧合的是,日本也有着類似的名言——得美濃者得天下。
換言之,濃尾地區就像是中國的荊楚大地。
濃尾恰好坐落於日本的正中心。
倘若舉個形象的例子……日本國土就像是一個啞鈴,兩頭粗,中間細——濃尾就位於中間的細部。
劃分東西日本的界限——關原——就在美濃。
不僅如此,該地還是日本的重要產糧區之一,明明面積不大,可產糧量卻爲驚人的113萬石!
因此,若論“兵家必爭之地”,濃尾若稱“日本第二”,就沒有別的地方敢稱“日本第一”。
大阪地區——即以大阪爲中心的大阪平原。
自奈良時代(710-784年)起,大阪便因臨海位置而成爲貿易港口。
自江戶幕府建立以來,大阪就一直是全國經濟中心、物流中心,乃經濟活動最旺盛的都市。
大阪地區之於日本,便如江南地區之於中國。
至於大津地區……
直白來說,中原在中國有着什麼樣的地位,大津在日本就有什麼樣的地位!
首先,大津位處平原地帶,物產豐盈,氣候適宜,產糧量高。
其次,大津與京都是鄰居。
就如永倉新八剛纔所說的,騎上快馬的話,完全能在一日之內於兩地間跑2、3趟來回。
也就是說,擁有了大津,也就擁有了“一日之內,兵臨京都城下”的軍事能力。
此外,大津是至關重要的交通樞紐。
不論是從東日本往西日本,還是從西日本往東日本,都得通過大津。
“五街道”之一的東海道就勢必經過大津,大津宿爲東海道的倒數第二站。
不僅如此,大津還鄰近琵琶湖。
作爲天下名湖、日本第一大湖,每年慕名前來觀賞的遊客,多如過江之鯽。
哪怕只是經營旅遊業,都能帶來不菲的收入。
最後,大津是幕府的西部門戶。
幕府的權威只輻射到東日本,對於西日本就只能望洋興嘆了。
對於幕府而言,西日本跟外國沒什麼兩樣。
薩摩、長州、土佐、肥前……這些難伺候的外樣大名全都聚集在西日本。
而大津就恰好坐落於幕府的勢力範圍的最西端。
大津以東是幕府的控制區,以西則爲西國大名們的地盤……也就是說,大津是幕府的西部邊疆!
綜上所述,一個大津=重要的產糧區+物流樞紐+交通樞紐+旅遊重地+邊疆重鎮+國都防區。
稱大津爲日本的“中原”,實在是不爲過!
德川家茂將大津交給青登,就像是中國的某位皇帝將大半個中原交給一個非親非故的功臣——如此一來,大致就能理解德川家茂的如此行爲,究竟有多麼震撼人心。
雖然江戶幕府一向很捨得分地,二百多年來分封出了300多個大名,使得時下的日本政治版圖細碎得像臊子,但是最重要的這4塊戰略要地,幕府始終牢牢地攥在手裡。
關東地區是江戶幕府的核心根據地。
濃尾地區是“御三家”之一的尾張德川家的領地。
大阪地區與大津地區皆爲幕府直轄的天領。
幕府居然讓出了“四大戰略要地”的其中一塊……這還是二百多年來的頭一遭!
不誇張的說,德川家茂真的是將幕府的半隻臂膀割給青登了!
這個時候,總司注意到了主座上的青登的異樣。
只見青登並不似在場的其他人那般亢奮。
他眼望遠方,若有所思。
“橘君,怎麼了?爲何那麼嚴肅?成爲了一城一地之主,而且還是坐擁30萬領地的大大名,你不感到高興嗎?”
總司的這一席話,頓時使得在場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青登身上。
青登愣了一愣,而後笑了笑:
“我當然高興了。”
“我剛纔只是……在感慨而已。”
說到這,青登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神態變得意味深長。
“我如今也是一個大名了啊……”
聽到青登的這一句話,在場衆人紛紛露出不知其二的困惑表情。
他們並非青登,所以對於青登刻下的心理變化,他們並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一夕間擁有了獨屬於自己的地盤、人口、資源……其中的具體感受,怕是隻有當事者才能品味得到吧。
冷不丁的,總司嘿嘿一笑,半開玩笑地換了個新的話題:
“橘君,你打算什麼時候去你的地盤轉一轉、看一看。”
山南敬助微笑道:
“接下來又有得忙了。”
土方歲三接過話頭:
“首先要檢地,接着是建造新城,再然後是統計人口、整理戶籍……”
青登苦笑一聲:
“現在先不急着去大津。”
“先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待京都徹底穩定下來後再去大津也不遲。”
說着,他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山南敬助。
“敬助,今天是幾號?”
山南敬助立即回答道:
“9月20號。”
“20號啊……那就暫定9月25號去大津吧!”
“好了,都散了吧。”
說罷,青登率先起身離席。
待離開禮堂後,他的目光就像是被透明的絲線牽引着,直直地望向東方,望着遠方的大津。
“秦津嗎……”
他口中嘟囔。
眼中迸射出璀璨的光亮。
……
……
琵琶湖以南的30萬石土地皆歸青登所有——這一連串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都內外的大街小巷。
不論是崇拜青登的人,還是討厭青登的人,無不爲此所震驚。
一時間,從洛中到洛外,從街頭到巷尾,從餐桌到澡堂,都在討論這個新誕生的“秦津藩”,互相交換意見、傳遞情緒。
其中,震驚之情佔了絕大部分——就跟山南敬助一樣,對於幕府的這番大手筆,軍政大佬也好,普通民衆也罷,無不是目瞪口呆。
啊?讓橘青登成爲大津的主人?這至於嗎?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哪怕青登是德川家茂的駙馬爺,也不至於如此吧?!
更何況,青登還不是德川家茂的駙馬爺呢。
和宮尚未產下子嗣,德川家茂目前仍是無後的狀態,根本就不可能跟青登聯姻。
截至目前爲止,青登與德川家茂沒有任何親屬關係,他們倆僅有的情誼便是“君臣之誼”。
明明非親非故,卻如此厚待青登……光用“恩寵”、“信任”等詞彙去形容,都顯得程度不足而失當。
“如此厚待橘青登,真的好嗎?”——市井間冒出了這樣的聲音。
事實上,就連幕府內部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反對派”統一認爲:青登現在的權力太大了!大過頭了!
青登現在的權力已經大到何種地步了?
擁有一支獨立性高、實力極高的野戰軍(新選組);擁有物資豐饒、具備海量的隱形資產的土地(秦津藩);隨時可以兵臨江戶的武裝力量(八王子千人同心)。
這……這……!
萬一青登掀起叛旗,重蹈天寶舊事(安史之亂),那該如何是好呀?
不得不說,“反對派”的主張不無道理。
歷史無數次地證明了:使臣子擁有過大的權力,實乃大忌中地大忌!
然而……對於“反對派”的意見,德川家茂的態度就只有一個:無視。他鐵了心地要將大津交給青登。
對此,“反對派”也沒了任何辦法。
在“一橋派”倒臺的如今,幕府內部已無任何政治勢力能夠牽制德川家茂。
關於“德川家茂賣頭賞賜青登”的這等行爲,市井間冒出了各式各樣的猜想。
有說德川家茂和青登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的。
有說德川家茂和青登其實有着不可言說的特殊關係的,一如當年的魏王與龍陽君。
某些人甚至開玩笑說:德川家茂該不會是把他媽媽許配給仁王了吧?
若說與德川家茂有着親密關係,同時又恰好處於適婚年紀的女性……也就只有天璋院了。
天璋院是德川家茂名義上的母親,青登若與天璋院結合,那他就成了德川家茂名義上的父親。
27歲的母親、21歲的父親、17歲的兒子……真是一個混亂的家庭啊!
倘若青登成了德川家茂的父親,那麼德川家茂的這一系列異常行爲,就都有了解釋了。
兒子孝敬老子,有什麼不對?
當然,對於這種說法,人們只當成笑談。
不管怎麼說,天璋院都是幕府的“太后”,而且還是一個已經出家的尼姑。
哪兒有將太后許配給臣子的道理?
除非幕府失勢了、倒臺了,否則德川家茂不可能冒天下之大違,讓青登公然去娶他的母親。
德川家茂如此厚待青登的真正原因……目前仍是一個謎團。
此外,市井間還有一些其他的異常聲音。
比如質疑青登的晉升速度。
青登從家祿不滿萬石的旗本,一口氣飛昇成30萬石的大名……這樣的晉升速度,是否太過誇張了?
不過,對此提出質疑的人,並不算多。
究其原因,倒也不復雜。
其一,這是有先例的。
想當年,太閣豐臣秀吉爲了鞏固他的政權,大舉提拔他的親信。
典型例子便是以福島正則、加藤清正爲首的“賤嶽七本槍”。
功勞沒立下多少,本事未見多大,結果飛昇速度一個比一個誇張,所得領地一個比一個大。
其二,絕大部分人都認爲青登理應獲得這麼大的領地。
早在青登屏退江戶灣上的英國艦隊的時候,大家就覺得青登理應成爲藩主了。
當人們得知青登事後所得的獎賞僅僅只是提升了少許家祿,擁有了八王子千人同心的指揮權後,紛紛感到疑惑不解。
甚至有不少人對此打抱不平,認爲幕府虧待功臣了。
因此,對於幕府這回兒的封賞,人們只認爲青登是拿到了他早就應得的榮譽與獎賞而已。
……
……
江戶,小千葉劍館——
“父親!父親!快看吶!”
千葉重太郎剛一跨上土間,就急不可耐地蹬掉腳上的草鞋,急匆匆地奔向屋內,尋找其父,也就是千葉定吉。
“重太郎,怎麼了?”
千葉定吉慢悠悠地走出房間。
“父親,快看!橘君成爲大名了!”
千葉重太郎一把將其掌中的瓦板小報搪進千葉定吉的懷中。
千葉定吉先是用力挑眉,然後急不可耐地攤平懷裡的小報,逐字逐句地認真閱讀。
須臾,便見他面掛欣慰的微笑,滿臉紅光。
“好……好啊!橘君,幹得漂亮!”
每說一字,其頰間的皺紋就舒展一分。
“30萬石的領地……好,真好!”
欣慰之餘,千葉定吉的言辭裡充滿了強烈的自豪語氣。
“既然橘君已是大名,那他也是時候結婚了。”
“身爲一藩之主,豈有無後的道理?”
“也不知道他與佐那子的婚事會在何時舉行呢。”
千葉定吉自顧自地說,全然沒有注意到其身旁的千葉重太郎的神態正越變越古怪,其額間瘋狂地滲出冷汗……
多虧了千葉重太郎的保密,千葉家族的諸位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青登的“娶三個正妻”的偉大夢想……
……
……
江戶,試衛館——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別笑啦!你從剛纔開始就笑個不停,到底有完沒完啊?”
炸毛的阿筆對近藤周助發出咆哮。
“唉,這不能怪我啊。”
近藤周助攤了攤手,作無辜狀。
“遭逢如此喜事,想不喜笑顏開都很難吧?”
“嘖……真是的……”
雖然阿筆嘴上在訓斥,但論歡喜程度,她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嘴角掛笑,眉眼處藏着難以自抑的笑意。
在“天誅組殲滅戰”中立功的人,可不只有青登。
因此,繼青登之後,新選組諸將也都獲得了豐厚的獎賞!
就好比說近藤勇——他成爲了擁有1500石家祿的旗本!
1500石!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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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想到這兩組詞彙,近藤周助和阿筆就樂不可支。
近藤家出了一個享祿1500石的旗本,這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這對夫婦早就將總司、土方歲三等人視若己出。
眼見自家孩兒們一個個出人頭地,他們豈能不喜?豈能不樂?
……
……
大阪,某地——
某位老婦人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房門。
“……勝六郎。”
門外旋即響起中氣十足的聲音:
“在,主公,有何吩咐?”
“向九郎傳信,讓他即刻回來。”
“九郎?爲什麼?”
“別問了,快去傳信。”
“是!”
……
……
蝦夷地(今北海道),某片深山老林——
時值九月末……江戶、京都等地纔剛入秋,但蝦夷地現在已是雪花紛飛。
茫茫多的雪片點綴天空,將大山染成蒼茫的色彩。
“呼……!呼……!呼……!呼……!呼……!”
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站立在一片無名瀑布的正下方。
此人閉着眼睛,袒露上身,露出千錘百煉的結實肉體,右手自然垂下,左手持着一柄造型樸素的打刀。
嘩啦啦啦啦啦啦啦……
他就這麼任由瀑布反覆沖刷自身肉體,一動也不動。
在冰天雪地裡光着上身,而且還站在瀑布的正下方……光是聽着就讓人心生寒意,牙齒打架。
然而,面對外界的寒冷,此人完全是無動於衷,鎮定自若。
不論是天上的雪花還是頭頂的水流,都無法使其神態發生一絲一毫的變化。
倘若定睛一瞧,便能發現此人身上有着極不尋常之處——只見其背上紋着一隻可怕的妖魔。
頭生雙角,面容猙獰,張着血盆大口。
正是因強烈的妒忌與怨念所形成的惡靈——般若!
忽然間,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倏地睜開雙眼,扭頭看向身後:
“……河童,好久不見了啊。”
河岸處,一名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傢伙——也就是河童——不緊不慢地走出灌叢,而後單膝跪地,不卑不亢地說道:
“般若大人,酒吞童子大人召你回去。”
般若不假思索地迴應道:
“我正練功呢。若無緊要的大事,莫來煩我。”
河童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會這麼說。
他揚起視線,深深地看了般若一眼:
“般若大人,您可知道‘仁王’橘青登?”
般若淡淡地說:
“聽說過。”
“般若大人,酒吞童子大人讓我告訴你:‘仁王’橘青登拿到了毗盧遮那。”
霎時間,般若猛地睜圓雙目。
他死死地瞪着河童,一字一頓地反問:
“此·話·當·真?”
河童無懼壓力地回覆道:
“酒吞童子大人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仁王’……毗盧遮那……這樣啊……師傅……您將毗盧遮那傳給其他人了嗎……”
般若猶如丟了魂魄似的,無悲無喜地反覆呢喃。
“師傅……師傅……你爲什麼要捨棄我呢……?!”
“毗盧遮那的主人……理應是我纔對!!”
發出吼叫的那一瞬間,他撐開右臂,探向左手所提的打刀——
轟!
一道刀光沖天而起!
直衝雲霄的銀色刀光不僅分開了瀑布,而且還使瀑布逆流!
澎湃的泉水反向噴涌至最高點後,變化成萬千顆水滴,淋淋灑灑地落下,以致周圍下起了“雨”,好一會兒後才停歇了下來。
望着維持出刀架勢的般若,河童笑了笑:
“不愧是僅次於大嶽丸大人和酒吞童子大人之下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