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扒開裴彧的手,垂了眼光不肯看他,只是低聲道:“我該回家了,你,你也早點回去吧,家裡人該着急了。”
裴彧看了她一會兒,卻低低的笑:“唐槿啊唐槿,我天天算計你能憋多久,到底忍不住了吧?你說什麼家裡人?不就是想說我女人嗎?”
唐槿不說話。
裴彧忽然有些煩躁:“你說你是不信你自己還是不信我。我都做得這麼明顯了你看不出來嗎?”
唐槿擡頭看他,神色茫然:“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你那房子不是爲了要和她結婚纔買的嗎?”
“那你出來見我是爲了什麼?”裴彧的聲音冷下來,“別跟我說是爲了同學聚一聚,你就騙自己吧。”
唐槿的心猛地一跳。好一會兒她才說:“是,我騙自己,以後不會了。”說着她擡手去推裴彧,“我回去了。”
裴彧一把按住她的手,整個人趴在唐槿身上,他的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叫她無從躲避。“女朋友我有過一打,可惜了,你知道嗎,對着她們,”他忽然笑起來,帶着幾分邪氣,“我提不起興趣。”
唐槿努力偏過頭去,“你不用跟我說這個。”她的聲音裡有了幾分顫抖。
裴彧看着她,神色間似有不忍,卻還是道:“我爲什麼不跟你說?你耽誤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找你找誰?”
“我怎麼耽誤你了?”唐槿十分委屈,默默看着他,從來不曾越界,他還要她怎麼樣?
“你不知道?”裴彧咬牙,一隻手撫過她的臉,慢慢往下,從她的領口伸進去,不客氣的往下探,另一隻手卻始終牢牢捏着唐槿的兩隻手腕,讓她反抗不得,“我只對着你纔好用,你說怎麼辦?”
唐槿皺着眉,身前肆虐的手讓她無力思考,這樣強勢的裴彧讓她陌生甚至畏懼,如今這樣的處境,更讓她覺得有些……屈辱。
她顧不上那麼多,擡腿想要踢他,可能也不是真的要踢他,只是下意識的反抗——上身被制住了,還不許用下肢嗎?
裴彧腿上用力,把她的反擊壓制住,冷笑:“怎麼着,還不相信?”
大腿上傳來的硬邦邦的觸感讓唐槿一個激靈,這人究竟是要做什麼?他怎麼會這樣?
唐槿再一次受挫,從來沒想過,裴彧會這樣對她,他怎麼可以這樣的羞辱她?可是,他爲什麼不可以呢?他們兩人之間,心中有愧的,從來就是她啊……
那隻手退了出來,慢慢撫過她的臉頰,最後按在她的眼角,裴彧的嘆息聲傳入耳中:“哭什麼呢?你都哭了我還怎麼欺負你?”
唐槿心裡有很多話要說,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脫口而出的卻是:“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欺負我!”
裴彧鬆開了捏着她手腕的手,從她腰後伸過,把她抱在懷裡,慢慢笑出來:“你以爲我想?我是真的生氣了,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我沒不信你。”唐槿小聲說。
“是沒不信。”裴彧捏捏她的耳垂,“你是相信我對你有情,可你還相信我早就另尋新歡,真不知道你這腦袋怎麼想的。”
“你不是嗎?”
裴彧還是沒忍住,咬了咬她的耳朵,含糊的說:“看你,還說信我呢。不跟你說了嘛,我跟誰都沒什麼,心沒動,身也沒動。只有你才能讓我好用。”
“你閉嘴!怎麼說得這麼……”唐槿使勁兒推他。
裴彧順勢抓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放在嘴裡輕咬,抽空說:“你嫌我直白啊?我跟你說,還有更坦率的呢,你要不要聽?”
“我要回家。”唐槿被他咬得又癢又麻,身上燥熱,只想逃出去。
“沒說不讓你回家。”裴彧又咬了一口,“但你得讓我把話說完,這事兒我挺急的,不能再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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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槿不說話。
裴彧說:“歷史遺留問題必須解決。我認真說一遍,你聽好了。我跟很多人交往過,我是指吃飯喝茶聊天,但是動了心的,從頭到尾,就你一個。我知道你想什麼,瞧你那眼神,我說過的話,都算數。”
唐槿好一會才說:“你說過那麼多話,我知道哪句?”
裴彧咬牙,到底捏了捏她的臉,哼了一聲:“擦了嘴就不認帳。”
“喂,你不能嘴一擦就不認帳啊!”
“這是原則問題,唐槿,你是裴彧的,記住了!”
“當然了,裴彧也是唐槿的,那什麼,你別忘了。”
……
那麼久遠的回憶,卻那麼清晰,那少年的話彷彿就響在耳邊,唐槿一時恍惚。
裴彧鬆開她,坐回自己的座位,好一會兒才說:“擦擦臉再回家吧,妝有點兒花了。”
唐槿胡亂的拿手背抹了兩把臉。
“以後不要再犯傻了。”裴彧說,“我最近可能會比較忙,接下來應該要出幾趟差,等我回來。”
唐槿默然。推開車門的一瞬間,裴彧聽到她說:“是我對不起你。”
裴彧坐着沒動。
透過玻璃往外看,唐槿越走越快,水藍色的裙子飄動着,讓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小女孩兒。
她以爲她變了,其實分明就沒有。
有什麼對不起對得起的呢?她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確實,他對當年的事由一無所知,可是他比她想象的更瞭解她,也更相信她。
今天這一出,他算是故意的。一半是想逼她一下,讓她別再逃避,一半卻是他確實有些剋制不住——到了現在他也不想再剋制了。
他怨恨過,困惑過,到最後剩下的只是掛念。
在餐廳門口第一眼看見唐槿的時候,她那一臉的淚水讓他差點失去理智。這個傻妞也不知道較什麼勁呢,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說重了他捨不得,說輕了唐槿根本不會吐實話。他還能怎麼辦?
也就只有這樣了,男人不要臉一點又有什麼關係?他也不吃虧。這丫頭長開了更要他命,剛纔差點沒把持住,說是要嚇她,那一瞬間澎湃的渴望何嘗不是把自己也嚇一跳?
“我到家了,早點休息。”手機亮了亮,唐槿的頭像彈出來,備註是“媳婦”。
裴彧看了看,想,那傻妞給自己填的備註肯定是“裴彧”,一板一眼,老實得可惡,想着就不甘心,便回道:“你又不跟我回來,管我早晚。”
果然手機不再亮了。裴彧失笑。
裴彧回到家,開了瓶啤酒一邊喝一邊檢查文檔。他習慣了熬夜加班的工作,等到材料捋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胡亂衝了個澡躺下,卻怎麼都睡不着。身體有些燥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初中二年級的時候,他已經不能稱爲一個孩子了,小小的少年每天在學校噹噹大哥,跟那個學習起來聰明得很平常又明顯有些傻氣的同桌擡擡槓,然後再抄抄作業,每天的生活不說怎麼了不起吧也混得挺有意思。
可是他隨便寫了幾個字兒,那傻妞就用那種眼神看着他,真是傻死了。
不過還是有些小得意的,哼,平常小瞧哥了吧!
於是破天荒的參加了好學生乖孩子們纔會報名的書法比賽,然後和她一起得獎。
他纔不屑於跟那些書呆子一起玩兒呢,不過是爲了讓唐槿那個傻妞看看自己多厲害罷了。
不過他一開始想得一點兒也沒錯,就不能過於給老師臉——字寫得好就得抄報紙,這不是欺負了你還是擡舉你的意思?
算了算了,暫時讓那老師得意一下吧,要是他撂挑子,唐槿準能熬通宵抄那些破文章。哦對了,還有臉上開始長痘的小子,還想圍着唐槿轉悠,美得他!
實在不想早起,要不周末讓唐槿上他家來寫得了,誰讓那報紙不能撕開呢。
結果那個傻蛋一板一眼的說學校的事兒要在學校做完,竟然讓他大週末的義務上學!
那天才是見了鬼了,教室裡空蕩蕩的就他們倆,他把一把椅子轉過來,倆人把白紙鋪好,一人一邊開始抄。
猛一擡頭,忽然發現那傻妞,還,挺,好,看!
裴彧連忙低了頭,忍不住又偷偷瞄唐槿一眼,還是挺好看。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唐槿她是個女孩兒!唐槿她是個挺好看的女孩兒!
一瞬間他就覺得這個世界好像都有點兒不一樣了。
那天抄完已經很晚了,唐槿甩着手跟他說“再見”的時候他破天荒的沒有從鼻子裡哼一聲。
晚上才詭異呢,他竟然做了一個不可描述的夢!
夢裡他跟唐槿竟然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了,他男子漢生涯的開端,竟然是這樣的……
越想越睡不着,裴彧坐起身,伸出右手看了看,決定自力更生。
忙活完收拾利索了,裴彧決定,唐槿這事兒還是得抓緊,真不能再耽誤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