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澤旭也是亂了思緒,見我莽撞的哭出聲,他完全沒了方向,只能把自己的肩膀借給我依靠。
整個過程裡,他都不敢挪動半步,雙手也懸在半空,就那麼等着我徹底發泄夠了,他才輕輕碰了碰我的肩膀,說:“對不起,我是不是來的太晚了?只有你一個人嗎?冷簡呢?”
說到冷簡,我的鼻頭就更控制不住的酸澀了!來回的抽噎,胸腔開啓又閉合,根本不能好好呼吸,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不問了,就用手撫着我的後背,然後輕輕順氣。
“沒事了,沒事了!”他說。
這種狀態延續了十多分鐘,我終於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右手在臉上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以後,我深喘了一口氣,說:“對不起!剛纔我實在沒能剋制住情緒!”
他搖頭,拉着我的手腕說:“沒事!伯母呢?她現在在哪?怎麼樣了?”
他細緻入微的詢問,我指了指另一間病房說:“還在做檢查,基本上脫離了危險,問題不是很大!謝謝你!”
他點頭,然後動作很遲緩的把我擁入了懷,我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勇氣,而我們之間的氣氛也霎時變的很沉重,我理解不了,卻也無法拒絕。
“對不起,讓你自己承受這麼多事情!”
我聽着他的言辭,心裡稍微尋覓出了一些不對,或許他知道很多事,包括櫻藝回來的事,因爲那句“這麼多”,明明就是帶着憐惜的口吻說出口的!
是啊!在我們身邊,都總有那麼一個會無時無刻默默關注你的人,他們不出現在光暈之下,卻總會遺留難以察覺的影子。
我沒辦法問出口,身子從他胸口抽離時,他才知道自己的動作跨越了原本的界限。
我低頭,咬了咬下脣,額前的長髮垂到了臉頰兩側,也就是那麼一瞬間,他伸手碰過我的髮絲,很輕柔的將它們掖到了耳後,肌膚和耳廓觸碰的細微,有那麼一些奇怪的安心在周身滑過。
可是,他不是冷簡。
我轉身,朝着母親的方向走去,石澤旭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我都是在恐慌裡度過的!佟文給冷簡打了很多個電話,但都只是暫時無法接通!我已經不想去細猜他和櫻藝之間發生了什麼,更不敢用自己的電話去詢問他的去處!
只是在我最難過的時候,他沒在而已,那種空落落的感受,我並不是沒有體會過!曾經的葉巖,給過我很多次!
絕望和麻木,是在時間的推移中漸趨根深蒂固的。
等待母親的檢查結果出來的那一刻,天已經大黑了!這是一場沒有手術刀的戰爭,卻滿是提心吊膽!
好在結果並沒有讓人絕望,醫生的那句有待觀察,還是給了我們很多希望!
我終於再一次重蹈覆轍,這一夜註定要在醫院無眠了!佟文和賀一鳴一直陪在我身邊,當然還有石澤旭!
這一切都很熟悉,沒有改變。
晚上七點半,石澤旭下樓買了幾人份的晚餐,等待的時間裡,母親躺在牀上扣着氧氣罩,佟文坐在沙發裡,不厭其煩的給冷簡打着電話!
終於,在佟文罵罵咧咧的辱罵裡,電話那種終於傳來了稍有韻律的“嘟嘟”聲,五秒後,他終於接通了!
我將情緒懸在嗓口,好像那邊一開口,我就會徹底崩盤一般。
佟文把手機開了外放,我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側耳傾聽。
“喂!佟文!”
好在,不是櫻藝的聲音。
那邊又梧桐嬉鬧的聲音,好像他們並不排斥櫻藝的存在,好像血濃於水是與生俱來的事。
佟文憋了好久,她請示的看了我好幾眼,我不做表情,放任她隨便說些什麼!
不出意外的,佟文把剛剛的怨氣一起爆發而出,對着話筒就是持續兩分鐘的責罵:“冷簡!我他媽的告訴你!你要是不想和江書影好好處,就別犯賤的求婚送鑽戒!你要是不想接電話,以後就把手機給我摔了!我告訴你,現在江書影的母親因爲手術的事進醫院了!我找了你一下午,你是偷情偷上癮了嗎?一個電話也不接?我他媽的告訴你最後一次,如果你不在十分鐘內趕到醫院,你這輩子也別想見
到江書影!”
說完,佟文就直接掛斷了電話,根本沒給冷簡任何可以解釋過着詢問的機會。
我閉着眼,仰在沙發一角,心裡盲目的沒有判斷力。
佟文將手機扔到了桌子上,跌跌撞撞險些落到地上,她惱火的坐在我身邊,繼續罵罵咧咧:“等他一會來了,你不用給他好臉色!他就是當太子爺當慣了!做什麼事都是自我決斷!一會我幫你教訓他!”
我閉目養神,兩耳聞不見所謂的教訓。
似乎現在的矛盾已經不是言語可以解決的了,他和櫻藝、他和樑歆智、他和我,我們是一個糾纏不清的圈,怎麼轉,都找不到出口。
或許冷簡是真的怕了,在接到這通電話後,十五分鐘後,他出現在了病房門口,一進屋,就是掩藏不住的驚愕,頭髮被風吹的凌亂,顯然沒了理智。
我聽到門口的噪響,一下就辨別出是他,微微睜眼的頃刻,他跑到了母親的病牀前,確認她睡的安詳時,才踉蹌走到了我面前,身子微躬,眼裡有數不清的抱歉。
“書影……對不起……”
可是,他並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我睜開眼,還沒想好要如何說出這句沒關係。
佟文在一邊站起了身,推着冷簡就往窗口走,吶喊道:“你他媽還有臉來啊!不和那個騷貨櫻藝膩歪了?梧桐呢?你別告訴我你把梧桐也扔那了?冷簡你還有沒有點智商了?你今天剛和江書影求婚啊!你今天剛求的婚啊!你忘了嗎?”
說着,冷簡就慣性的向後退,身子磕到窗口時,他側着臉,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這時,病房門口,緩緩的傳來了一聲推門的“子啦”聲,我側頭,是石澤旭拎着一兜快餐進了屋。
“書影,你吃不了太鹹的,我特意去買了蟹肉粥!”他說完,擡頭看到了屋裡混亂的一幕。
我也不清楚,冷簡,你知不知道,我從來都是一個口淡的女人,從來都是一個不敢獨當一面的女人,我以爲我有了一個堅固的擋風牆,便不用學會勇敢。
可是,現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