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鐵多雄進退失距,左右爲難的時候。帳蓬的門簾被一下掀開,數百個全副武裝的匈奴士兵衝了進來。亮閃閃反射着寒光的馬刀一下子就讓所有的頭人都自覺地閉上了嘴。
李思遠施施然走了進來,對着鐵多雄叩了一個頭:“大汗,李思遠率部救駕來遲,還請大汗恕罪。”
鐵多雄努力把自己的嘴角往上蹺了一下,做出和善的樣子,扶起了李思遠:“卿無罪。事出突然,也怨不得卿。”
表面上是一副君臣相知,和睦融洽的氣氛,不過鐵多雄悄聲在李思遠耳邊說的話卻充滿了火藥味:“你搞什麼鬼名堂!你這樣一來,豈不是把我逼到了部族頭人的對立面上了麼?你難道只爲了自己的地位,就把我架在火堆上烤嗎?”
鐵多雄話雖誅心,李思遠卻面無懼色,低聲說道:“大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事已至此,你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咱們漢人的先賢曾經說過一句話叫做民爲貴,君爲輕,社稷次之。這些年來,您在匈奴百姓的心目中,一直是一個明君。可這些頭人、汗王卻偏偏爲了自己的私利阻撓您將匈奴帶向輝煌。此時便將這一干人等統統殺了,您還擁有匈奴百姓的民心,更何況這樣一來,咱們將會更容易地建設一箇中央集權的體系,將您的威望和權勢推到匈奴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鐵多雄猶豫了一下。
畢竟一股腦將匈奴大部分頭人和汗王一網打盡是一件十分讓人難以下決斷的事。何況這些頭人、汗王還有許多親戚故友不在現場,雖然現在將他們殺了是解氣,但是比之以後要應付的麻煩,委實讓鐵多雄下不了決心。
李思遠目光一閃,又進言道:“大汗,現在民心還在你這一邊。若是放這些頭人、汗王回到部落,他們定會趁機詆譭汗王。說汗王爲了一已私利,置整個匈奴的利益於不顧。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不但這些頭人們對你離心離德,便是普通百姓也將視大汗爲國賊。到了那個時候,草原雖大,卻不會再有大汗的容身之處。大汗可要權衡清楚兩者之間孰輕孰重哪。”
鐵多雄的臉上陰晴不定,雖然他嘴裡沒說什麼,手卻慢慢地摸向了刀柄。
幾個汗王也不是等閒之輩。他們雖然聽不到李思遠和鐵多雄的對話,但從鐵多雄的臉色上已經將鐵多雄的想法覷得一二。幾個人眼神一對,心中便有了主意。
額則首先跳出來說道:“大汗,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可都是匈奴世世代代承襲的汗王,難道你要對我們動手麼?你可知道我們雖然勢力不如你,但咱們加在一起,手裡好歹也有全匈奴的一半軍力,真要是動起手來,誰勝誰負也不一定。”
鐵多雄咬着牙冷笑起來:“一半軍力又算得了什麼?你們的所有部隊,都被我調到潼關防範那裡的明軍,現在你們身邊加在一起也不過有着數百名親衛而已。實話告訴你,此次我也是中了漢人的奸計,但若是你們逼人太甚,大不了咱們便鬧一個魚死網破罷了。”
火爆脾氣地賽音諾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打就打,你的十萬大軍不也被調去攻打東疆了麼?現在你在王庭的軍力未必比我們多多少,這金帳之內或許你人數佔優,但是你就真的以爲我們就帶着區區百餘親衛來到王庭麼?”
賽音諾話音剛落,他身邊一個親衛立即彎弓搭箭。一隻響着淒厲叫聲的響箭刺破金帳的蓬頂,射上了天空。
外面無數擺着攤子的小販,正與友人喝茶聊天的牧民立刻跳了起來,從隱藏處拔出刀劍,呼喝着向金帳涌來,將金帳牢牢地包圍住。
形勢現在是無比的複雜。
首先,是鐵多雄的衛隊控制了整個金帳,其中包括各個部落的頭人汗王。可以說整個匈奴絕大部分的權勢人物都在鐵多雄的屠刀威脅之下。
可是在金帳的外面,三大汗王的暗暗帶來的親兵又將金帳圍了個水泄不通。鐵多雄就算是能把金帳內所有的敵人都給解決了,也還必須面對數千敵軍的圍攻。
現在整個情形就是麻桿打狼兩頭怕,誰也不敢搶先動手向對方挑釁。
金帳裡面立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除了緊張的呼吸聲誰也不敢說話。此時若是有一個士兵忍不住先動起手來,金帳內外必將成爲一片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