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的半夜征服之後,路易連夜返回了塞納河北岸的杜伊勒裡宮。
他決定不將讓娜帶回宮廷,也不將其轉移至其他地方。帶回宮廷難保不會暴『露』,有了索菲?馮?菲爾遜伯爵小姐這個前例,他也不敢冒險。至於轉移至其他地方,巴黎附近又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好地方,反倒是這幢位於塞納河南岸的有着安娜保護的紅房子更爲穩妥。不過,爲防止讓娜再度離開,他也命令迪昂派人秘密監視。
次日下午17時,舞會杜伊勒裡宮一層的舞會廳中召開。
“國王陛下到。”
一陣小號聲響起,身穿着白『色』禮服的國王路易踏着穩健的步伐走入了舞會廳。在他面前,一百餘位貴族分站兩派,恭敬地低頭行禮。這裡面不只是法蘭西權貴孔代親王、孔蒂親王等,還有着外國的親王、大使。
路易是獨自一人,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在早上便坐着馬車離開了杜伊勒裡宮,趕往城外的聖克勞德宮,與孩子們待在了一起。
她離開的原因是“沒有合適的禮服”。
雖然所有的禮服都是新做的,但這些禮服和昨日的那套一樣,皆是以瑪麗?安託瓦內特這一次懷孕、生育前的尺寸製作,因此,它們也全部令她感到不舒服。神經敏感的她爲着生育後的體型憂慮,故而對舞會等需要公開『露』面的事情毫無興趣,而且心生畏懼。若是在平時,路易也絕不會允許她的離開,可在現在,她離開反而有益無害。
奧地利大使梅爾西伯爵早在許多年前便被瑪麗?安託瓦內特拒之『門』外,除了每年的幾個重要舞會外,他們甚少見面。如今,維也納發生變故,瑪麗婭?特蕾莎『女』王生死不明,在這一敏感的情況下,梅爾西伯爵會否藉此機會,將維也納的事情告知於她,並利用她,這是一個未知之數。
瑪麗?安託瓦內特兄弟姐妹不少,可感情最好的卻屬兩位姐姐帕爾瑪公爵夫人、那不勒斯王后和最小的弟弟馬克西米利安大公,而除此之外,便是約瑟夫二世。她也許會因痛恨母親瑪麗婭?特蕾莎『女』王而不爲奧地利效力,可路易並不敢確信她會對約瑟夫二世的奧地利一如既往冷漠對待。因此,暫時離開王宮雖然有違王后職責,可卻不是一件壞事。
路易進入舞會廳後,依次與瑞典的南曼蘭公爵夫『婦』、普魯士的亨利親王打了招呼,而後便正襟危坐在王座上,並將盛裝出席的安娜招到了身旁。
今日的安娜穿着一條火紅『色』的裙子,頭戴着同樣顏『色』的翎『毛』髮飾,加之一臉『豔』妝和凸出的身材,使其成爲了舞會中名副其實的第一美『女』。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難道想在這裡找一位夫婿嗎?”路易微笑着調侃道,可心中卻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條裙子。
安娜卻看似興致不高。她吐了口氣,語氣冷漠地說道:“陛下,聽說您昨天晚上有半夜不在宮中。”
路易十指相握,坦然靠在椅背上,直率地說道:“前半夜,我和讓娜在一起。可憐的姑娘,離開我的這幾個月裡瘦了不少。”
安娜微慍道:“陛下,您不應該這樣的。既然已經決定放過她了,又何必要再將她捆綁在身邊?”
“不!”路易搖了搖頭,正『色』道,“我這麼做是爲了確保她的安全。她突然從我身邊消失,我擔心她會和索菲?馮?菲爾遜一樣,可是,當我找到她的時候,我發現她仍然對我深有感情。既然是這樣,我又怎麼能讓她失去我的愛?”
“這就是您不斷擴大情『婦』團的藉口嗎?”安娜輕聲斥道,“您現在的情『婦』數量已經超過了您之前任何一位法蘭西國王的情『婦』數量。一旦國家發生什麼意外,您的風流反而會成爲民衆攻擊你的說辭。”
“謝謝,我會注意的。”路易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後,又問道,“王后那邊還不知道讓娜的事吧!我不打算讓她回宮,所以她仍然會寄居在你那兒。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可以在巴黎再買一幢房子。”
“不用,陛下。”安娜突然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說道,“您是白費心機了,讓娜已經不在那兒了。”
路易毫不相信地笑了笑,說道:“這不可能,因爲……”
話才說了一半,安娜便接上說道:“因爲有迪昂的人在監視,是吧!”
路易一怔,臉『色』刷地變得灰暗。他心知有所變故。
安娜輕聲說道:“您以爲派迪昂的人在外監視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嗎?您難道真的以爲我會放任讓娜在一幢毫無保護的房子中嗎?那些人早已經被我埋伏在外的護衛秘密控制住了。”
路易眉頭一皺,問道:“你將讓娜帶到哪裡去了?”
“放心,陛下。她很好,受到了王后陛下的召見,現在正和王后陛下在一起。”安娜得意地微笑着。
“聖克勞德宮?”路易不解道,“王后不是討厭她媽?爲什麼要召見她?”
安娜答道:“您難道忘了嗎?那一次王后陛下難產時,她說了什麼?”
路易的臉『色』更爲難看,眉上的皺紋也變得密集。
安娜樂道:“國王陛下的情『婦』成爲了王后陛下的情人,雖然只可能是一夜,但那也是事實。”
路易保持着沉默。他並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聽信安娜的話,即使瑪麗?安託瓦內特在難產時確實說過“要愛一次讓娜”。
安娜樂呵呵地問道:“陛下,當您的情『婦』成爲了王后陛下的情人時,您會怎麼處置她?我指的是讓娜。”
“哼哼哼哼……”路易突然沒來由地冷笑了幾聲,略帶嘲『弄』意味地說道,“如果我看見她們兩個**『裸』地在『牀』上打滾,那一定會將自己也脫得光光的,衝上去與她們一起打滾。”
安娜一怔,頓時失去了笑顏,微紅着臉頰怒斥一聲:“無恥!”
“謝謝!”路易深吸了口氣,說道,“也許你應該將這件惹眼的裙子脫了,然後騎上馬直奔聖克勞德去。”
安娜板起了臉,冷哼一聲,道:“我明白了,您放心吧!無論是您的情『婦』還是您的王后,都不會揹着您在外面找情人。當然,前提是您不願意。”
說着,她便退開了幾步,屈膝行禮,而後離開。
路易早就看着安娜今日的打扮有些眼熟,這不僅是因爲她很少穿『女』裝禮服,而是因爲她穿上『女』裝禮服也少有如此惹眼的身材。在路易的記憶中,上一次見到安娜凸顯出與真實身材不一致的身姿還是在十年前,那是瑪麗?阿德萊德與沙特爾公爵婚禮前夜,當時的安娜僞裝成瑪麗?阿德萊德,穿着一條便於便於脫下的外裙,內部卻還穿着貼身的男裝,因爲穿了兩層,故而令原本單薄的身材顯得豐腴。
路易環視了周圍一眼,見到了瑪麗?阿德萊德、路易絲?德?孔代、瑪麗婭?安娜等人,卻不見朗巴爾親王夫人。朗巴爾親王夫人雖不是王后的『侍』『女』,可卻是王后的密友,見她也不在,路易便已經明白同爲王后密友卻不喜參加舞會的安娜今夜來此的目的,只怕只是爲了質問昨夜之事,問完之後便急匆匆地再趕回王后身邊。而對安娜所說的話,他並不以爲然。雖然心中也有些妒忌和擔心,可對瑪麗?安託瓦內特的信任仍然佔據着主導地位,他並不認爲事情會變成安娜所說的那樣。
安娜剛一離去,沒過多久,韋爾熱納伯爵和外『交』大臣諾埃伯爵便面帶難『色』地來到了路易的面前。
“發生了什麼事?”路易疑『惑』道。
韋爾熱納伯爵道:“陛下,都靈剛有信使回來,帕爾瑪、托斯卡納正在秘密召集僱傭軍,米蘭和摩德納開放了軍火庫,武裝起了民兵。”
路易聽聞之後,沉思起來:“米蘭是奧地利的領地,摩德納名義上雖是獨立的大公國,可已經處在被奧地利托管的狀態,而且米蘭總督費迪南德大公還是摩德納『女』大公的夫婿。”想至此處,他突然笑問道:“帕爾瑪公爵夫人、托斯卡納大公、米蘭總督和摩德納執政者,哈布斯堡的三個子弟要幹什麼?”
諾埃伯爵謹慎地看了一眼四周,在確定無人後說道:“陛下,剛纔我已經與帕爾瑪大使接觸過,他似乎並不知情。現在,與哈布斯堡家族有關的北意大利三大勢力如此動作,恐怕是針對薩丁尼亞。”
韋爾熱納伯爵立即建議道:“陛下,我們不得不有所準備,可以立刻調動普羅旺斯軍團進駐薩丁尼亞,防止東面的進攻。”
“不。”路易立刻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況且薩丁尼亞方面也一直安定,哈布斯堡家族不可能冒風險對法蘭西開戰。”
維也納的變故暫時只有他和迪昂知曉,因此也只有他明白這可能是利奧『波』德大公不甘失敗而決定採用武力。如今還不明白的就只是米蘭總督費迪南德大公和帕爾瑪公爵夫人的立場。
韋爾熱納伯爵想了想,又建議道:“那需要派一位得力將領前去都靈,掌握薩丁尼亞的武裝。”
薩丁尼亞作爲名義上的獨立國家也有着自己的正規軍,不過,這支一萬餘人的薩丁尼亞軍隊卻完全被法蘭西人掌控。然而,掌握這支軍隊的卻是法蘭西駐都靈大使,因此,這支軍隊在戰時未必能有作爲。
路易點了點頭,說道:“根據意大利的局勢,我們需要派遣一位同時具有外『交』素養的軍官前去。”
“馬塞納將軍如何?”韋爾熱納伯爵建議道,“他的軍銜和能力可以獨當一面,而且還是意大利籍,懂得意大利語。”
“不行。”路易搖了搖頭,道,“他的資歷不足,沒有貴族血統和爵位,還是猶太人。意大利的貴族都是十分傳統和迂腐的,沒有血統爵位的猶太人,沒有人會聽他的話。”
恰在此時,路易的眼睛中出現了一個身影——年輕英俊且在北美戰場上揚名的拉法耶特侯爵。見到他,路易便『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