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方形的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精緻食品。
路易和瑪麗?安託瓦內特各坐在一邊,聽着安娜對整件事的講述。
原來,讓娜曾在兩三年前來過杜伊勒裡宮擔任過瑪麗?安託瓦內特一段的侍女,她也是在那時和伊麗莎白公主熟悉,並也在那時知曉了杜伊勒裡宮的佈局和房間細節,才能在昨夜一眼認出王后的臥室。至於那枚有着王后名字縮寫的戒指,只是她曾爲王后侍女的證明。瑪麗?安託瓦內特總是將這類鍍金飾品送於離開的侍女,以示紀念之意。
主人寵信的侍女愛上主人,這類故事在貴族圈中並不少見。在無奇不有的巴黎中,也經常傳出男主人與侍從、女主人與發生情愛的異類傳聞,在歷史上,國王的王后、情婦亦有此等傳聞出現。然而,主人不寵信的侍女愛上了不寵信於她的主人,這類怪聞卻還是第一次出現。在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記憶中,並沒有一個名叫讓娜的侍女。
王后的侍女團人數衆多,但親近侍女卻只有若干。爲防止人數衆多的侍女打着王后的旗號玷污王后的名聲,除卻最靠近王后的那幾個親近侍女外,其他侍女都需要每隔一段更換。因此,久而久之,王后的侍女團便成爲了一個榮譽,未出嫁或將要出嫁之女,都會在出嫁前得到陪伴於王后身邊的機會,但她們並非是真能到王后身邊,只是藉此樹立起的貞潔名聲。
讓娜雖然不是將要出嫁之人,但作爲已經被安娜認定爲繼承人的,她進入宮廷成爲王后侍女團一員的目的是爲了熟悉宮廷生活,這其實是安娜對她的培養訓練之一。然而,安娜十分意外,那次短暫的入宮訓練,居然會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後果。
同性之愛一直不被人所接受,亦不被天主教教義所認可。縱然安娜並非是個虔誠的教徒,亦對此心存厭惡。然而,她又只有這麼一個繼承人,因此,只能不斷地懇求國王和王后。
路易邊聽安娜的話,邊津津有味地品嚐着食物。他一點也不介意這份特殊的同性之愛,反倒是有些感到喜感。另一邊的瑪麗?安託瓦內特卻沒有這麼悠閒,她板着臉、根本沒有食慾。若被男性仰慕,她會一笑了之,如今卻被一個大談“愛”,她只感到噁心。
路易不斷觀察着瑪麗?安託瓦內特臉上的表情變化,想起她昨日醋勁大發,居然從楓丹白露跑來巴黎,於是便起了捉弄之心。他放下刀叉,一本正經地向瑪麗?安託瓦內特問道王后,你昨天從楓丹白露趕來,難道是爲了來宮廷會她?”
安娜聰明得沒有將讓娜來此的真實目的說出來,而“王后和她毫不相識”不過是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自辯,因此,路易纔會如此問。
瑪麗?安託瓦內特緊張地說道不,我說過了,我根本不認識她。”
路易不以爲然地說道王后,我我可能冷落了你,但是,如果只是的話,我不會介意的。”
“你在說嗎?”不跳字。瑪麗?安託瓦內特不敢地說道,“你居然不我?你居然我會和一個……幹那樣噁心的事情。”
路易保持鎮定地說道冷靜點。我當然你和那個沒有,但現實是,讓娜爲了你而不惜來接近我,甚至還設計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她似乎比我更愛你。”
路易當然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話,但他嫉妒了。不過,若換做是他,他絕對不會如此彆彆扭扭,而是會直接斃了瑪麗?安託瓦內特身邊的男人。這也是當初瑞典的菲爾遜伯爵的直接死因。
瑪麗?安託瓦內特若有所悟般地微微一笑,說道你說得對,她愛我似乎比你愛我更深,而且和你不一樣,她的心可能只在我這裡。你剛纔說了不介意我和一個,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將她變爲我的情人呢?”
路易面色一僵,尷尬地搖頭道別說笑了,應該說正事了。”
“我一直想說正事。”瑪麗?安託瓦內特高傲地昂起頭,說道,“現在應該討論一下對讓娜的處置。”
安娜其實也最關注這個,她立刻說道我會把她趕回鄉下,讓她永遠也不回到巴黎。”她當年救下讓娜,今日便更不可能看着讓娜去死了。
“不。”瑪麗?安託瓦內特立刻冷哼一聲,神情不悅地說道,“她的事會令我的聲譽受損,萬一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流傳出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因此,將她關入巴士底獄,以詆譭王后罪名關押一陣子。”
巴士底獄現在幾乎已經是空空如也,少有的幾名犯人也只是被家族遺棄於此的精神病患者。不過,巴士底獄作爲政治犯關押地、王室私刑監獄的身份一直沒有改變。最近一個在這裡被王室折磨致死的便是瑞典的菲爾遜伯爵,而這件事與王后不無關係。因此,當安娜聽到王后的建議後,立刻驚慌了起來。
路易沒有想到瑪麗?安託瓦內特居然會因爲這件事而發怒,他更沒有想到瑪麗?安託瓦內特居然已經怒到要奪取讓娜性命的地步。
一面是安娜,一面是瑪麗?安託瓦內特。
路易最後做出決定,說道讓娜不過是一個不懂得愛的小女孩,我們應該做的是教會她如何去愛。所以,送回家鄉並不是一個好辦法,關入巴士底獄更加不是好主意。我看不如這樣,我的身邊正好缺少一位秘書官,就讓她擔任這個職務。”
瑪麗?安託瓦內特和安娜俱是一愣。
瑪麗?安託瓦內特氣急之下,搶先喝道不行,我不同意。”
路易問道爲?瑪麗。”
瑪麗?安託瓦內特道我不介意你將哪個留在身邊當秘書,但你可以讓她……讓那個有點不正常的來當秘書?”
路易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覺得有不妥的。她是安娜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
“妹妹?”瑪麗?安託瓦內特笑了笑道,“將毫無血緣關係的稱爲妹妹,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路易聽出她聲音中的酸味,卻裝着不以爲意的樣子,反問道那你要樣呢?把她送回鄉下,讓她在思念你的過程中發瘋或繼續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情?又或者把她關到巴士底獄,將這個年不過十八歲的少女折磨致死?”
瑪麗?安託瓦內特突然啞然。
路易強橫地作出了決定,對安娜說道找到你的妹妹,讓她來擔任我的秘書官。不許推辭,除非她不識字。”
安娜早就後悔當初爲了能得到王室血脈的繼承人而鼓惑妹妹入宮來作國王的情婦,如今卻莫名其妙地令事情成真。以她對路易的瞭解,以爲路易了讓娜,想要藉機對之親近。
其實,路易在這件事上也是非常爲難。瑪麗?安託瓦內特雖說了不允許今早之事傳出去,但宮廷之中又哪裡有秘密,這件事恐怕遲早會傳遍巴黎乃至歐洲。屆時,“法蘭西王后喜歡”的謠言絕對會震動整個歐洲。當謠言傳遍之時,謠言也就成爲了事實,而在百年之後,絕不缺少拿這件事來做文章之人。爲此,路易只有做自我犧牲。
安娜所想之事十分正常,任何人都可能會如此去想。路易便是要藉着這種“正當”的想法來掩蓋幕後“不正當”的愛戀。最後,傳聞便可能會變爲國王將喜歡的僞裝成秘書官留在身邊,藉此來掩蓋耳目。”加之在聖誕節舞會上,路易是光明正大地牽着讓娜的手離開的,因此,“國王和讓娜的戀情、**”必然會成爲衆人皆知的秘密,他也正好利用一下,藉此來保護瑪麗?安託瓦內特的名譽。
瑪麗?安託瓦內特刷的站起身來,心情不悅地說道我要回楓丹白露,你要讓誰當秘書官就讓誰去當吧”
正在這時,安娜突然阻止道王后陛下,恐怕您不能起行。”
“爲?”
安娜道因爲下雪了。”
“?”瑪麗?安託瓦內特不地走到了窗邊,用手巾擦了擦玻璃上的水氣,卻見到窗外正飄着鵝毛般的大雪。
“太好了,上帝保佑。”路易興奮地喝乾了杯中的葡萄酒,隨即也站了起來,走到了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身邊。
瑪麗?安託瓦內特雙手交叉於前,不悅道這有好的,你難道希望我留下?”
路易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肢,說道當然。這些日子我了一件事,那就是沒有必要不守衛宮殿的警衛。”說着,他也不顧及安娜在旁,便將瑪麗?安託瓦內特橫抱了起來,往臥室走去。
此時,路易並不,在同樣被大雪覆蓋的聖彼得堡,葉卡捷琳娜卻已經走出了她進行擴張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