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歡迎舞會順利結束,這場舞會便和宮廷大部分舞會一樣,除了奢華排場便毫無新意。
接下來,瑞典的南曼蘭公爵夫婦相繼參觀了巴黎城內的皇家宮殿、盧浮宮、路易十五廣場等標誌性建築,但更多時候則是忙着趕赴由巴黎貴族們舉辦的一場又一場的沙龍舞會。直到一週之後的3月18日,他們兩人才坐上馬車離開巴黎。
同時離開的還有菲爾遜伯爵的棺材,不過,他的妹妹索菲?馮?菲爾遜卻不知何故留了下來,這令路易十分驚訝。然而,由於她暫時只勤出入於巴黎貴婦們的沙龍,所以路易很快便將其拋之腦後。
南曼蘭公爵的來訪似乎只是爲了法蘭西的一個承諾,路易驚訝於自那一夜舞會間隙的密談後,瑞典人便不再談及此事,甚至連趣字條約也沒有要求籤署。但是,正當他將心思放向外交上時,內政方面卻出了意外。孔蒂親王已經舊病一年,但卻在3月份突然好轉,而後便在議會中公開反對杜爾哥的改革。
杜爾哥的改革方案中有一條是要求貴族繳稅,這一方案分爲兩個步驟,其一是從貴族們所有的土地收益中抽取土地農業稅,其二是從貴族們由國庫支取的年金中收稅。
因爲路易通過推行行省制度,已經將上至省、下至村的各級行政機構牢牢掌控在手,並以此掌握了貴族們所有的土地收益,所以使得貴族們本應直接得到的土地收入改以間接從國庫支取。因此,在貴族們不願繳稅的情況下,路易便直接強行從中抽取稅款,甚至依財政狀況而製作假賬,乘機多扣。
至於年金,這是由國庫直接支出的款項,其歷史久遠至中世紀。最初只是國王向貼身衛隊支付報酬,而後隨着王國的擴大,越來越多的封建貴族轉變爲有地貴族,從原先的封建主轉變爲地主,他們也因種種原因而離開家鄉、來到巴黎。國王爲了籠絡他們,便乾脆依照他們的血緣、爵位和勢力分級放年金。除此之外,世代從事軍職的佩劍貴族,依靠學習法律成爲貴族的穿袍貴族,也依靠着年金過活。
由於年金也是要直接通過國庫,所以路易也就順理成章地在抽取稅款後再放。然而,巴黎的貴族中有地貴族雖佔多數,可依靠土地便可以生活無憂的貴族只有彭蒂耶夫公爵等少數家族,絕大多數貴族都依靠着國庫放的年金。因此,在路易強行收稅的情況下,衆貴族因感受到利益受損,而紛紛有所不滿。
3月2o日,例行的內閣會議召開,路易與衆大臣們圍坐在杜伊勒裡宮的會議廳中央的長方形桌子周圍。
會議一開始,韋爾熱納伯爵神情凝重地說道:“陛下,孔蒂親王最近在煽動貴族們反對改革。”
“貴族們有什麼反應。”路易不動聲色地問道。
“相應的似乎很多,但真正聚集在孔蒂親王旗下的卻沒有幾個。”韋爾熱納伯爵回答說。
“沒有幾個?這怎麼可能?”路易只覺有些意思,因爲據他所知,孔蒂親王在議會的勢力並不小,在巴黎更有能力成爲貴族們的領袖級人物。
“孔蒂親王雖然正恢復健康,但有傳聞說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再從事政治,所以許多人都在觀望。”韋爾熱納伯爵謹慎地說,“而且,在孔蒂親王臥病的這段時間,他的派系都被他的兒子孔蒂王子接收,而孔蒂王子的政策又和孔蒂親王完全相反,所以,他現在連原先的派系都召喚不起來。”
“明明實力不足,卻仍然要起來反對,這應該不是魯莽。”路易凝神道,“他是想光明正大的在貴族議會地投票中推翻改革,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借用暗中的陰謀詭計行事。”
衆大臣聽了國王的這一分析,紛紛點了點頭。
“陛下,孔蒂親王試圖開啓臨時議會。”莫普官說道,“他的申請書已經遞上,只等回覆。”
“陛下,如果交由貴族議會投票,必然會高票通過。”韋爾熱納伯爵憂慮地說。
“依照現在這種情況,如果駁回申請,表面上似乎合法合理,但如果趁機被他們利用誣陷的話,我就成爲了暴君、者了。”路易故作輕鬆地冷笑一聲。他對孔蒂親王手下的盧梭仍然有些畏懼,擔心着他們會利用各種暗地陰謀。
衆大臣們面面相覷。他們都很相勸國王乾脆不要理會,因爲申請開啓臨時議會的只有孔蒂親王等幾名貴族。然而,他們又不敢出言相勸,因爲這套議會制度是國王親自設計並制定的,他們不敢確定國王是否有魄力親自將其埋入深坑,令其形同虛設。
路易建立議會的目的便是爲了創建一個君主立憲制的雛形,期望它能借着時間推移而慢慢完善,因此,他也意料到議會將會對王權造成影響。可是,現在的狀況卻完全不同,會影響王權的不是議會,而是勢力頗大的孔蒂親王。而今,路易已經站在了兩難境地。他的一個選擇是爲了繼續改革,而承擔飽受罵名的危險,阻止臨時議會召開。另一個選擇是爲了令議會制度正式步入軌道,也爲了免除權貴的反對,而冒着改革被推翻的風險召開議會。
“改革不能停止。”路易語氣堅定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改革。
“那麼不召開議會”莫普官立即說道。
易搖了搖頭,自信地說,“召開議會,讓議會爲改革鋪平道路。”
“陛下,這會不會太冒險了?”韋爾熱納伯爵擔憂地提醒道。
“不,絕對不會。”路易微微一笑,說,“召開議會的時間定在5月份。”
“陛下,這恐怕很困難。”韋爾熱納伯爵爲難地說,“1個多月的時間什麼也做不了,貴族們一定會同意孔蒂親王的提案的。”
“不,閣下,你錯了。”路易意味深遠地說,“貴族們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貴族議會中分爲多個派系,其中孔蒂親王、孔代親王等表面上的強權派只重在影響力,人數更多的卻是表面上保持中立的法官及其他有資格進入議會的中小貴族。法官擁有年薪,中小貴族大多擁有公職,因此,他們的收入並不依賴貴族年金,甚至他們的工作收入比年金更爲高。這一次,路易便打算利用他們。
之後,內閣會議又討論了幾項尋常事項便散去了。
散會之後,路易留下了迪昂,吩咐他在貴族中散佈“一旦孔蒂親王的陰謀得逞,政府預算便會降低,公務員年薪便會下降”的謠言。因爲是謠言,所以便可能造成人心惶惶。又因爲只是謠言,所以便不可能令恐懼中的中小貴族對國王抱怨。相反,他們在恐慌之中,反而有可能敵視孔蒂親王,爲求不變而直接反對他的議案。
路易和迪昂別過後,便依照習慣去了辦公室,但正在他準備工作時,瑪麗?安託瓦內特突然走了進來。
“瑪麗,有什麼事嗎?”路易看着瑪麗?安託瓦內特面含微笑,心中不禁好奇。
“陛下,您的一位子民正在我的肚子裡,這就是我要向您彙報的事。”瑪麗?安託瓦內特柔聲說道。
“我的子民?”路易立刻將羽毛筆插回了墨瓶,離開辦公桌來到瑪麗?安託瓦內特身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在了辦公室正對面的會客小圓桌旁的椅子上。
“你又懷孕?”路易難以置信,畢竟離上一個孩子出生只有四個月。
“剛纔醫生替我診斷,只有一個月。”瑪麗?安託瓦內特嘴角上翹,洋溢着母性溫和的笑容,可知她對這個孩子非常期待。
“一個月?”路易伸手敲了敲額頭,醒悟道,“一定是狂歡節假面舞會那天晚上。”其實在那晚之後,他們也沒少在一起,路易如此判斷實在是有些武斷。
“路易,我有一個要求,你能不能答應我?”瑪麗?安託瓦內特溫順地問道。
“孩子的命名權嗎?”路易直覺式地反應道,“這當然可以。”
“不,路易。”瑪麗?安託瓦內特搖了搖頭,說,“我希望能增加一位貼身侍女。”
“這當然可以,這是你的權利和自由。”路易還以爲是什麼要求,這件事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件小事。
“謝謝,路易。”瑪麗?安託瓦內特微微一笑。
路易拉開一旁的椅子,坐在了她的正對面,握着她的雙手問道:“請問我可以知道是那位女士如此幸運,能成爲王后陛下身邊的紅人呢?”
路易雖然說任命侍女是王后的權利和自由,可瑪麗?安託瓦內特居然會爲了這麼一件小事而如此“大動干戈”,這也令他不得不起疑。他只是擔心會有人會藉着瑪麗?安託瓦內特的王后權威狐假虎威。
瑪麗?安託瓦內特突然陰沉下臉,不情願地答道:“勃利伯爵的妻子尤蘭德?德?波拉斯特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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