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被迫停下的原因,是因爲拉車的四匹馬中,已經有三匹倒在了血泊中,單剩一匹,根本不可能拉動一輛馬車。除了拉車的那四匹馬,還有不少的馬倒在了地上,那是侍衛們的坐騎,至少有五個侍衛失去了坐騎。
與損失慘重的馬匹相比,人員的損失倒是出乎意料的少,僅有兩個人中彈身亡,三個人在落馬時在地上磕破了頭。
剩下的人手,加上車伕,一共九個人八條槍,分列在馬車的兩邊,監視着樹林方向。
這時的路易,從馬車座位下的夾層中,取出了一支事先放在那兒的,用於危險時自保的手槍。他也準備下車,可正欲打開門時,卻被車下的侍衛攔住了。
“殿下,下面太危險了,您還是在上面。”侍衛說的很焦急,他也很年輕,並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除了他之外,路易注意到,其他的侍衛也都是全身顫抖着。他們都是年輕的壯年,但全部都沒有上過戰場。路易當初挑選他們的時候,一個前提就是忠誠。這些人可說是忠誠有餘,但經驗不足,只能夠擺個場面。
路易不顧阻攔,強行從右側車門下了車。他意識到,與其依靠這些沒有作戰經驗的士兵,還不如依靠自己。他沒有必要等侍衛們都戰死了,自己被敵人包圍了,再下車決鬥。提前來到車下,不僅能夠給士兵們提氣,也可以看準時機,尋找到一條生路。
此時,那些在樹林中的敵人們,也慢慢地圍了過來。
“全體瞄準。”路易高喊一聲,同時自己也舉起了手槍。
他一邊按下扳機,一邊吼道:“開槍。”
“乓乓乓乓”的又是一陣槍擊,但這一次卻是路易的反擊。
相比於樹林中的敵人,路易的這些衛兵雖說沒有戰鬥經驗,可都經過良好的射擊訓練,射擊水準雖說不上百步穿楊,卻也比這個時代的大部分陸軍士兵都要好。不過,和之前敵人的射擊結果一樣,衛兵的反擊也沒有殺傷多少人。原因在於敵人分散行進,以及射擊軌道上的樹木阻礙。後,左右兩邊都只有兩個敵人倒下。
槍聲過後,樹林之中的敵人,突然有一人高喊了一聲:“衝啊”
隨後,這些人便一齊衝了上來。
這完全在路易的意料之中。
他之前就在奇怪,區區五十多米的距離,爲什麼敵人寧可慢慢推進,也不直接衝鋒。後來他意識到,敵人可能是在害怕他的衛兵的槍。火槍的裝填很繁瑣,時間很長,在五十米的距離中,放過一槍後就根本沒有時間再裝填開火。
敵人自然沒有時間裝填,而現在,他的衛兵們也沒有裝填的時間。
“準備近身短兵戰。”路易高喊着同時,丟掉了手中的手槍,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大兵團的戰鬥,依靠的是陣型和配合,但在百人以下的械鬥中,任何的陣型、戰術都起不到作用,只能看誰狠。
因此,路易也沒有那個心思,令手下的這九個人組成隊形。就九敵二十,他只能夠聽天由命。
敵人已經衝到了眼前,衛兵們與其交上了手。
衛兵們的肉搏戰也是經過了訓練的,每一個人都有着基礎肉搏術,因此打出的都是套路招式。但那些敵人,路易粗略一觀,幾乎都是橫打直衝,像是並沒有什麼經驗。
突然的,路易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敵人。
他蒙着面,其他敵人也是蒙着面。
他一上來就是挺着刺刀衝鋒。
路易反應及時,身一晃,用左肋將他的步槍夾住,而後手起劍落,將他的脖劃出了一道大口。這個人便在悲鳴和飆血中,慢慢倒下了。
路易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殺人,可他別無選擇,甚至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
一個敵人倒下了,又上來了第二個。
這第二個人仍然是橫衝直撞的,只是他是從側面出手。
路易身後傾,躲過了這來自左邊的攻擊,而後迅速一個右轉,一連轉了二百七十度,同時配合上步伐,已經靠近了敵人。他手中的劍在身體轉動的帶動下,勢大力沉地斜砍了過去。
轉瞬間,這第二個人也倒在了地上。
連砍到兩人後,路易又在幫助一個衛兵的時候,再刺到了一個人,他一共殺了三個。
激戰不過五分鐘,那二十個敵人倒下了七、八個,但路易手下的衛兵也有兩個陣亡,至於帶傷的就多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路易循聲望去,只見巴黎方向塵土飛揚,沒過一會兒,便看到了白色的馬影。
“那個是……”
遠遠的,路易便望見了馬隊中的旗幟,那是他的王儲專用旗。
“是援軍。”路易高喊了一聲,欣喜之下也不禁犯疑,不知是誰調動了他的人。
騎兵隊來到,迅速沖垮了試圖阻攔的敵人,一半人被騎兵手起刀落殺死,剩下的一半人見勢不妙便落荒而逃,其中兩個,是搶了一匹原先屬於衛兵的馬,騎着馬走了。
不到五分鐘,騎兵隊便控制了形勢,一場危機也結束了。
路易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喘着氣,手中的劍則被插着地。他的心情還是有些後怕,正在調整着狀態。
這一役,路易隨身的那十名衛兵,後共有五個人陣亡,外還加一個車伕。剩下倖存的衛兵,也都是掛了彩,嚴重的一個肺被刺穿,需要一個外科醫生。至於那些襲擊者,後清點地面屍體,一共死了十五個,活捉了三個,兩個逃走了。
“殿下。”
路易看去,只見是他的衛隊長官韋里亞少校來到。
“少校,你是怎麼來的?”路易好奇地問道。
“殿下,是王儲妃殿下的命令。”韋里亞少校說。
“我知道了。”路易點了點頭,但臉上的神色卻令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他心中充滿了矛盾,一方面感謝瑪麗?安託瓦內特的小心謹慎,另一方面卻對她能夠調動衛隊而非常在意。
“少校,活口審訊地怎麼樣了?”路易問。
他先前將審訊俘虜的權利交給了韋里亞少校,現在其實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殿下,關於活口……”韋里亞少校爲難地說,“我覺得還是由您親自審訊爲好。”
“哦?”路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提起劍,走向了道路的另一邊——活口所在處。
現場和之前沒有變化,馬車仍然在道路中央,只是騎兵衛隊已經將此地包圍。
路易繞過馬車,便見到了在那兒的三個活口。
“拉爾芒?”路易見到三個活口中的其中一個,立即大駭。
他看見的便是艾吉永公爵的兒拉爾芒。
“這是怎麼回事?”路易看了看身旁的韋里亞少校,實在不敢相信刺客是拉爾芒。
拉爾芒急喘着氣,臉上帶着傷,可是並不太重。他喘氣是因爲害怕,傷是之前拘捕的時候被揍的。
“殿下,我們不敢對他怎麼樣,所以還是請您親自下令。”韋里亞少校請求道。
“我明白了。”路易說着便走上前去,來到了拉爾芒身前,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同盟一定是沙特爾公爵吧”
拉爾芒看了路易一眼,接着側過了頭,並不回答。
路易擡起手,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隨後身後的韋里亞少校便走了上來。
“殿下。”韋里亞少校候在路易身旁。
路易說:“去看看地上的屍體,有沒有沙特爾公爵的。”
這些人都蒙着面,如果不將蒙面取下,根本就認不出真實身份。之前路易也見過那三個活口,卻因爲當時他們都蒙着面,沒有認出其中之一就是拉爾芒。
韋里亞少校正準備派人執行命令,這時,巴黎方向居然又來了人,他急忙組織人將路易保護了起來,準備迎敵。
這一次來的不是一支騎兵隊,也不是幾十人的小部隊,而是一支人數龐大的軍隊。從那一望無際的人頭和飛起的塵埃,便能夠看出。
韋里亞少校命部下組織起了防線,可當對方進入射程範圍內後,這一道防線也沒有用了,因爲他認出了這支軍隊爲首的是迪昂?德?博蒙。
“不要開槍,把槍放下。”韋里亞少校又再次下達了停手命令。
迪昂、貝克裡伯爵二人,已經是以強行軍的方式趕來,只可惜他們手下的都是步兵,也只有軍官有馬,因此速度上不起來。
他們二人在此地見到了攝政王的車隊,還有不下百人的衛隊騎兵,心中不由大駭。
他們匆匆下馬,穿過騎兵組成的人牆,來到了路易的身前。
“殿下。”兩人異口同聲,而後互相對視一眼。
迪昂後先開口說:“殿下,我收到情報,有人要來行刺你,他們可能化妝成了陸軍士兵,手中還有武器。”
接着,貝克裡伯爵說:“殿下,我得到德?博蒙伯爵的通知後,便不顧程序,擅自帶兵出來了,希望能夠趕得及。”
其實,他們在過來時見到地上的屍體,便明白了自己來晚了,但還是硬着頭皮放了這馬後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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