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瞭解這兩位老部下,心知這一次是難以回絕。
博伊斯?圖倫年輕而酷愛冒險,雖然表面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闊少樣,但只有路易知道他其實心存大志,是一個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留名歷史的人。貝爾蒂埃雖說出身軍人家庭,但卻不是貴族出身,他之所以參軍,主要的目的也是爲了能夠通過從軍得到貴族的身份。
“那好吧!我同意你們加入印度洋的遠征軍。”路易頗爲無奈。雖然捨不得信任的部下去冒險,可在計劃中,未來的許多年可能都不會有戰爭發生,他們只能依靠這一次的遠征軍去賺取功勳了。
博伊斯和貝爾蒂埃頓時一愣,沒有料到攝政王居然會如此快便同意。
路易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說:“我同意你們加入遠征軍,但是,在遠征軍出發之前,你們都有後悔的權利。”
“是,殿下。”博伊斯最先反應過來,莊重地應道。
緊接着,貝爾蒂埃以及其他幾個人也應了一聲“是”。
路易對着他們無奈地笑了笑,接着便穿過他們準備離開,正在此時,他突然注意起了貝爾蒂埃身後的一個軍官。
只見這個軍官身材矮小,體格單薄,外表俊朗且無鬍鬚,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
路易停住腳步,指着這矮小的軍官問:“這是誰?”
“殿下,他是我的參謀,拉法耶特侯爵吉爾伯特?德?莫蒂埃。”博伊斯回答說。
路易的目光在這位小侯爵身上停留了幾秒鐘,而後便問他:“你幾歲了。”
“十五歲,尊貴的殿下。”
聲音響亮、語氣恭敬、目光中透露着一絲畏懼,路易從面前的這位年輕的侯爵的回答中體會到了這些。
法蘭西陸軍中,低等軍官一般是通過選舉的方式,有士兵們自行推選威望高的人爲長官,這一方式雖然能夠將一個連、一個排緊密聯合在一起,卻也造成了陸軍中的低級軍官普遍素質不高。
陸軍的高級軍官,產生的方式則和低等軍官完全不同。因爲高級軍官都是貴族擔任的緣故,所以通常有兩種方式。一是考入軍校,如小亨利、圖倫兄弟那樣,如此一畢業就可以授予類似參謀一類的軍職,沒有幾年就可以獨自統帥一個團、一個師,甚至更多。不過,入讀軍校者不僅僅需要成績,還需要的就是祖蔭。如小亨利、圖倫兄弟,皆是父親擔任高階軍職纔可以直接入讀軍校,而絕大多數的貴族子弟,需要的是先進入軍隊服役,而後由上級推薦,再入讀軍校,這便是第二種高級軍官的產生方式。
因此,路易對於十四五歲的少年軍官的出現,並不驚訝。只是,對於這個年輕人居然也想要遠征海外而感到好奇。
“年輕的小侯爵,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想要去海外呢?”路易問。
如此小的年紀便擁有“侯爵”的爵位,顯然是父親已經去世了。然而,這也就不存在瞭如博伊斯、貝爾蒂埃那樣的遠征理由。
“殿下,我只是想要去冒險而已。”小侯爵說話的時候目光閃爍着。
“冒險?”路易搖了搖頭,以恐嚇的口吻說,“這不是普通的冒險,萬一發生意外,可是會死的。”
“我知道死亡很恐怕,但是我不想錯過這一次的機會。”
“機會?”路易問,“什麼機會?”
拉法耶特語塞,沒有辦法回答。
路易從他的語氣、神情中看出,冒險是一個理由,但不是他會要求遠征的全部理由,其中肯定還有些其他的,但無論如何,路易都不會同意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冒着失去生命的威脅去胡鬧。
路易轉過頭看向博伊斯,正色言道:“團長先生,你爲什麼還沒有推薦你的參謀去入讀軍校?”
“殿下,他是剛剛被編入我的團中的。”博伊斯茫然地回答說。
路易又看向拉法耶特,問:“你剛加入軍隊?”
“不,殿下。”拉法耶特搖了搖頭,接着說:“我是去年四月參軍,但正式報到是在年初。”
貴族即使參軍,也還是貴族,是不可能真的和普通的士兵待遇一致,特別是像萊茵軍團這個以精兵化爲建軍思路的改革後的軍團,更是不會容許像拉法耶特這樣的小孩子去拖累整體的戰力,因此,對這種只是爲了取得一張軍校通行證的年輕貴族,一般都會被任命爲無職無權的參謀,有時候甚至還不需要真的進入軍隊,只需要在陸軍部有一個記錄便可以。
“很好,拉法耶特侯爵。”路易笑着說,“你的勇氣我很滿意,你是我見過的最小的一個冒險者。”
面對聲名卓越的攝政王的讚譽,年輕的拉法耶特侯爵稚嫩地笑了。
路易繼續笑着說:“但是,我希望你的勇氣可以發揮到其他的地方。雖然你真正的報到只有三個多月,但從陸軍部記錄你姓名的那一天算起,你已經去讀軍校了。”
說着,路易便轉頭看向博伊斯,對他說:“團長,我想你應該給你的這位參謀一封推薦信。”
“是,殿下。”博伊斯立正回答。
“殿下,我不想留在巴黎,請您讓我去印度洋。”拉法耶特急忙開口阻止。
路易對拉法耶特的話置若罔聞,答非所問地說:“看情況你是想要一封由我親筆寫的推薦信。好吧!我會給巴黎軍校的校長寫一封親筆信。”
說完,路易頭也不回地便走了。
“殿下!”拉法耶特還想追去,可卻被博伊斯拉住了。
博伊斯以嚴肅的表情朝拉法耶特搖了搖頭,他聽懂了攝政王的話中意,這不是推薦入學,而是命令入學。
瑪麗?安託瓦內特繼續面對着“討厭”的奧地利大使梅爾西伯爵。
“攝政王妃殿下,我這一次來的目的確實是想與攝政王殿下商討有關波蘭國王的事。”梅爾西伯爵也隱瞞什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波蘭國王?我記得他的屍體已經被發現,聽說是巴爾聯盟的暴徒殺的。”瑪麗?安託瓦內特裝傻充愣,她期望以這種方式能夠拖到路易回來接手,這種外交事務,她並不想去接觸。
“抱歉,殿下。我指的是新任波蘭國王的人選,而不是已經死去的老國王。”梅爾西伯爵糾正說。
“原來是新任的波蘭國王!這我知道了。”瑪麗?安託瓦內特裝着疲倦地微閉上了言,用含糊的聲音問,“新任的波蘭國王原來選出來了,我怎麼沒有聽說?”
梅爾西伯爵立即愣住了,他真有些愚鈍了,不知是面前的這位女士有意嘲弄,還是她真的如此信息不靈。
他將內心中的疑惑成功地隱藏起來,接着說:“不,殿下!波蘭國王確實還沒有選出來,我來的目的便是代表奧地利,與攝政王殿下商量有關新任波蘭國王的人選。”
“哦,原來真的還沒有選出來。抱歉,伯爵閣下,我這裡的信息不靈,知道波蘭的事都是上一次國王陛下以及凡爾賽的其他貴族來到時聽說的。”瑪麗?安託瓦內特一臉的愚蠢之色,在真情流露了一番對信息不靈的無所謂後,接着說,“我奇怪了,你既然是來找我的丈夫的,爲什麼還不去?反而要在我這裡說這些?”
“殿下,是這樣的,這一次新任的波蘭國王人選,您的母親和您的哥哥,希望推選一位德意志人,但如此一來普魯士、俄羅斯一定會反對,所以他們希望能夠得到法蘭西,也就是您的丈夫路易?奧古斯特攝政王殿下的支持。”梅爾西伯爵說。
“原來是這樣。如此一來,波蘭也就成爲了母后頭上的又一頂王冠。”瑪麗?安託瓦內特寓含深意地問,“母后已經有了那麼多王冠,難道她的脖子不會酸嗎?”
“這……”梅爾西伯爵苦苦一笑,面對瑪麗?安託瓦內特,他是真的看不透。
“好吧!”瑪麗?安託瓦內特柔和一笑,問,“現在你能夠告訴我,母后選擇的波蘭國王是誰嗎?”
“當然,殿下。”梅爾西伯爵回答得乾脆,卻是在猶豫了一下後才小心翼翼地說,“是您的姐夫,泰斯辰大公阿爾伯特?卡西米爾親王殿下。”
“什麼?”瑪麗?安託瓦內特眼角一抽,失聲喊道,“母后要把波蘭送給克里斯蒂娜?”
“這……”梅爾西伯爵點了點頭,頂着壓力說,“是瑪麗婭?克里斯蒂娜女大公殿下的丈夫。”
瑪麗?安託瓦內特怒火中燒,波蘭國王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獨不能是瑪麗婭?克里斯蒂娜的丈夫。雖然是姐妹,可每當看到這位單獨享受母親所給之愛的姐姐,她就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
在維也納的宮廷中,任何人都知道,偉大的女王陛下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瑪麗婭?克里斯蒂娜女大公。其他的女兒,只是用來聯姻的政治工具。正是因爲如此,女王的其他孩子都討厭瑪麗婭?克里斯蒂娜,瑪麗?安託瓦內特也是如此,即使她認爲能夠嫁給現在的丈夫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