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響了，洛水也跟着起了漣漪。 洛河之上，琴聲寥落；遠山之處，草木凋零。 緣起則生，緣落則滅；似夢非夢，似真非真。 衆人沉浸在言千若的琴聲中，彷彿時間停止了流動，往事一一浮現在眼前。 那些曾經的美好，還有曾經的恩怨廝殺。 聽着這琴聲，和大多數人不同的是，陸安卻是感概相逢太短，生命太過脆弱，彷彿輕輕一觸便會將彼此消散，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走上這條復仇之路，最後直到生命的盡頭。 想到這裡，一種莫名的情感如洛水一般流淌，沉迷的眼底依舊是一縷相思，相思家人，還有綠衣姑娘。 琴音雖苦，卻在訴說一個動人的故事。 一些文人墨客更是吟起了詩詞來。 “長亭短亭，宛如當年夜。淺池深池，猶如經年雨” 姚十三頓時吐了口泡沫“這也叫詩？”姚十三對着陸安問道。 陸安卻是沒有理他，依舊沉浸在言千若的琴聲中。 “搞得好像你很懂音律一樣”姚十三帶着不屑的語氣道。 陸安依然不出聲，琴聲劃破長空，沉醉了殘柳，像是悲哀這一年花敗凋零。 陸安雖然沒有見過言千若的真實面目，但是心裡已經自己勾勒了一副輪廓，只是那副輪廓和陸婉兒有些相像，因爲，此時的言千若確實讓他想起了陸婉兒，跟那夜在天外樓一樣。 她的美，驚豔了平平洛水，她的笑，凝固了飄灑的落花。 突然，琴聲頓了一下。 一道元力自言千若指尖綻放，她前方的那片空間放佛化作了一片虛無，隨即，恍若細雨催生，一片片桃花開了漫天。 桃花盛開，猶如一幅美不勝收的畫，但是，很少有人感受到桃花錦簇中的那一抹危險。 琴聲像是走過了一個流年，最後止於無聲。 那天空中的一朵朵桃花全都化作一片流光落進了洛河之中。衆人都知道剛剛那個桃花漫天的畫面是琴聲引起的虛幻場景。 不過，人們卻是願意相信那是真實。 曲終了，這首曲子名爲
《暗香》。這首曲子在世間流傳很廣，大多數人都很熟悉，只是讓人不解的是，琴雅傳人爲何會那這首平淡無奇的曲子作爲開場？ 曲子雖然平淡，可是經過言千若的演繹後真的還是那麼平淡無奇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這首衆所周知的小曲經過言千若的指尖已然變成了哀婉的詩篇。 “桃花似錦，映着誰的心酸凋零？英雄一嘆，恰是琴絃巧斷的餘音” 人羣中有人感嘆道。 “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裝逼？”姚十三又不禁吐槽道。 陸安看了一眼姚十三，笑道：“他說的挺好的” “這些窮書生修爲平平，一天就知道吟詩作賦，你居然還幫他說話？” “總比你一天就知道喝酒要好” 姚十三楞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然後把酒一口飲盡後迅速把酒杯放下，擺出一副我聽不懂你說什麼的樣子。 陸安無奈的笑了笑。 相對於那些文人騷客的讚不絕口，三大家族和各大門派的代表顯得要沉默許多，但是沉默並不代表他們不震驚。相反，他們心裡很非常驚訝言千若的琴技，而桃花出現的那一幕更是讓他們心裡大爲嘆驚，也只有他們這種修爲的強者才能看見言千若指尖的那一絲淡淡的元力在此景中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這女子的琴技和當年同樣站在這洛河之上的琴雅相比也不輸幾分了吧！”周逸羣對着旁邊的姚天恆笑道。 “是啊！那位琴雅前輩的弟子當真是了得” 不過這二人的談笑風生看在江林徵眼裡卻彷彿一根刺，刺很小，卻是讓人好生厭惡。 言千若一曲作罷，所有人都是點頭讚美，可是，徠如風卻是有些擔憂起來，因爲剛剛桃花出現的那一幕，他也看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無悔卻是表現得讓人感覺絲毫沒有壓力，只見她對着言千若笑了一下，隨即她的嘴脣動了一下，衆人都以爲她會開口說些什麼。 最終，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緩緩地將手中的紫色短簫放在嘴邊。 簫聲也響了起來，而且
同樣哀婉。 此曲一出，衆人便聽出來了，因爲他們太熟悉了，這首曲子便是由簫雅親自寫的，名爲《清平調》雖爲“清平調”，但是音符並不清暢，悲傷多了一些，調子並不平舒，曲折增了幾分。 不過，同樣是把所有人帶進了一副已經定格的畫裡。 畫裡古道淹沒了伊人的足跡，無意間相思落了一地，輕紗濃霧中良人留下了清淚，一襲青衫策馬終難再回，鳥語稻香，蝴蝶翩飛，伊人一曲舞出了傷悲。 不待蘭舟催發，揮揮手，以紅豆爲舟，以簫爲槳，船上之人，醉酒，舞劍，長歌，散發。形影單隻，只於秋雁笑，最終小舟漸行漸遠，秋水長天共爲一色。 以前，衆人都聽過這首曲子，可是大都是一些青樓女子吹奏的，他們根本沒有聽過原版，而今簫雅傳人親自吹奏這曲《清平調》他們才知道自己以前聽過的版本沒有絲毫原版的意味，反而有些曲解了其中的意思。 很明顯，這曲倒出的是相思之情。 一曲相思，兩樣情愁。 這曲會是在思念誰？既然是簫雅所寫，除了琴雅還會是誰？可是既然簫雅還愛着琴雅，那他們爲什麼還要搞這麼一個比試，一斗就是五十年？ 這時，很多人心裡都不自覺開始八卦起來，很多雙手沾滿鮮血的散修和宗派人士竟然心生對簫雅與琴雅二人這般結局的惋惜之情，這實在讓人忍不住在心裡冷笑一聲！ 突然，天空響起一道清鳴，那是一隻找不到回家路的三色鳥，鳥鳴遠去。 最後，簫音停了。 無悔擡頭看着那隻三色鳥遠去的方向，頓了一下，轉過頭看着對面的言千若。 回想剛剛言千若彈奏的“暗香”，淒涼中帶着唯美，兩曲相比，“暗香”以畫面感取勝。 而無悔的“清平調”婉轉曲折，勝在意境。 但是衆人都知道，這只是開篇。 比試之初，始於開篇。 真正的比試才真正開始......因爲剛剛只是一個鋪墊，這不是真正的比試，算是和對方打招呼的一種方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