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畢竟是變了。
有些事情就算再怎麼不想承認也沒有辦法,隨着那個車輪的不斷前行,有很多東西我們將不可避免的失去。
也許隨着人們心境與能力的變化,有一些曾經失去過的東西還會以不同的姿態重現,可是更多的依然只能迎接成爲塵土的命運,或者還能夠殘留在記憶當中,或者連成爲記憶中的殘片都做不到,成爲真正的虛無。
“不服的話,就用你的劍來說服我。”
班長依舊持續地施加着無形的壓力,她的語氣平和,選擇的言辭也絕不激烈,甚至臉上的肌肉都絕少牽動。
真正的壓力果然是源自心中的。
“這種……這種不講道理的事情……我的劍不是爲了這個而揮舞的……”
司命反而在不斷地後退,她的心這時候已經變成一團亂麻,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在意識應該還算清醒,沒有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看上去非常的可憐。
黑鬍子大叔好像一臉無奈的樣子,可皇太一就是覺得他是在故意看戲而且是明擺着帶有惡意的那種,否則也不能從揹包裡摸出瓜來啃……按理說那揹包應該裝的是武器和急救用品之類的纔對吧。
“吃?”
黑鬍子又摸出一個瓜遞給皇太一,雖說是黃瓜。
“不了,謝謝。”
現在吃瓜會讓角色崩壞,於是皇太一婉拒了對方的好意,何況也不是吃瓜的時候。
司命和班長的對峙陷入了更加麻煩的螺旋旋渦之中。
不過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不知道爲什麼總會覺得接下來是百合展開……皇太一也明白自己的腦子大概是有點問題,也清楚瞎湊CP自我發糖是病得治,但世界上就是有些人放在一起之後第一印象就是貼貼,這不讓人聯想也不行。
“怎麼了?連向別人質問的勇氣都沒有?還是說你只是嘴上不承認而已,其實心中早就明白自己的那一套已經落後於時代了,那還真是可憐啊,保護世界的‘英雄’還在做着美夢,寧可抱着虛無縹緲的理想腐朽也不肯睜開眼睛看一眼現實,或者說……你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膽量?”
班長已經處於完全的攻……咳,優勢,其實她平時不大會體現出能言善辯的一面,更多數的時間都選擇冷眼旁觀,只有比較親密的人才能夠聽到她口中講出的一點評價。
也許是不屑也許是懶的開口,世界上的確存在着無數讓人吐槽都懶得吐的白癡,遇到什麼事都要開口評論一番反而是這些白癡的同類。
“我……我們始終都在爲了世界……爲了全人類而戰鬥着……絕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你隨隨便便污衊!”
就算是脾氣再怎麼好,再怎麼膽小的人,這時候也該直接爆發了。
何況身爲一名戰士,心中總應該有些想要守護的信念。
司命終於舉起了雙手握着的劍,眼睛裡也燃起了些許鬥志。
皇太一的臉陰沉得像被畫了好多根荒木線。
他的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只需一眼就看得出司命那拙劣的動作完全就不是想要和班長決一勝負,那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所暴露出來的只有心中的軟弱與猶豫。
知道有些沒有尖牙利齒,在遭遇到敵人的時候只能勸蜷縮起身體的小動物嗎?
現在的司命就是這樣的,可憐,無助,且能吃。
好吧能吃是多餘的,有些時候,即使是事實也依然是多餘的。
黑鬍子大叔一個接一個吃着瓜,不知道是在感慨瓜不夠甜,還是在感慨自己年齡大了已然融入不到JK的羣體之中。
“我是在感慨爲什麼人類之間沒法相互理解啊你這混蛋!想的東西從臉上都能看出來啦!”
黑鬍子回頭看了一眼滿臉癡呆的皇太一。
“哈?雖然我知道我的臉經常能被讀出來但你絕對想的不是這種事情啊大叔!”
“囉嗦!喂,真要控制不住的話,你去攔着你女人,給我早點去死啊你這現充,大叔我去攔住我們組織頭號精英。”
“知道了,不用你說我也懂。”
皇太一沒心思去糾正黑鬍子的用辭,也不想去指出裡面塞進去的某些奇怪內容。
“不對,這個時候你要吐槽……”
黑鬍子反而覺得很不滿,想要對其進行指正。
“噓。”
皇太一已經在一秒鐘之內做好了時刻出擊的準備。
因爲,班長動了。
她沒有動用身旁的槍械,明明對着黑鬍子就能夠毫不猶豫地開槍。
班長只是慢慢向前走了兩步,甚至還拉開了領口的拉鎖並解除了部分護甲,讓還在搖搖晃晃的白刃距離光滑無暇的粉頸更近一些,幾乎貼在了上面。
“心有不滿的話,那就動手從這裡刺下去。”
班長的視線其實並不比司命高多少,二人之間身長的差距也就十來公分,可是這一瞬間她的目光彷彿從極高的位置投射在司命的臉上,形成了天與地的差距。
“不……不行……就算你再討厭……你也是人文觀……守護人類和平的戰士……不能!”
果不其然,司命好不容易積攢出來一點勇氣就像把石頭丟進不出貨的池子一樣,化作了泡影,雖說石頭也是攢的,事實上並沒有什麼消耗但心中的打擊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無法對班長揮劍。
就算再討厭,再憎恨也做不到,不,是不能夠去做。
從小她就被教導——人類的力量不團結在一起就無法抵禦異鬼的災難。
對此,她奉若真理。
“連自己的信念遭到侮辱都沒有膽量反抗嗎?還說自己不是懦弱?”
班長渾身散發出的無形壓力忽然消散了。
這毫無理由,但皇太一是真的鬆了口氣。
“不是……我們……我們終究還是不可以……”
司命的回答已經語無倫次,現實超出了她能夠進行思考的極限。
但這句話聽着就感覺是在拒絕告白,而且還是欲迎還拒的那一種。
“算了,沒有覺悟的人到哪裡都是一樣,想要繼續活在幻想中也好,想要找個理由逃避一輩子也好,隨你的便,阻止你只能浪費我的時間,隨你便。”
就像看到了一條過氣了的騎士腰帶,班長連個正眼都不再給司命,輕輕揮手隔開了還在猶豫不決的劍刃,轉而將視線投向了皇太一。
“班長……學校時候的你和現在的你,究竟哪個纔是真實的?”
皇太一心中卻有另一個答案。
或許都是虛假的。
“真實?那種東西本身就覆蓋着虛假的僞裝,人只需要自己認爲的‘真實’就夠了,所以纔有一個詞叫做自欺欺人。”
班長看了看司命,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臉上的冷意也崩潰了一瞬間。
“你想要阻止我嗎?”
皇太一認真打量着班長的臉,想要從她微皺的眉間尋覓到一點信息。
“對皇同學來說,加入人文觀這件事是否真的很重要?”
班長與皇太一久久對視,態度和對待司命完全不同,其實這個比較符合一般時候對她的印象。
“不是。”
皇太一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他看到司命的背影猛地震了一下,想必心中已經遭受到了連續的打擊,可是,這句話必須這麼回答。
“不是?”
班長對這個回答感到一點意外。
“當然不是,我只是個一般人,雖說在你們眼裡可能也不大一般,不過我在這方面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從來沒有高估過自己,也沒想過憑着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守護一切,不過——如果下次再碰到異鬼,我依然會選擇和它們戰鬥。”
皇太一的聲音漸漸變高,到最後終於變得像是吵架一樣,當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急忙強行壓下了聲調。
司命的肩膀突然不再抖了,皇太一的話讓她想到了什麼。
“僅此而已?”
“是啊,僅此而已。”
因爲沒有隱瞞,所以皇太一能夠理直氣壯地回答班長的疑問。
“很好,那我今天先告辭了,報告會在明天九點之前上交。”
說着,班長旁若無人地轉過身,甚至都沒有向黑鬍子問一句,就這樣一個人,頭也不會地離開了現場。
“這還真是……你怎麼想?”
黑鬍子捅了捅皇太一的後背。
“不管我怎麼想今天也都不行了,改天我去找你,直接去麪包店行不行?”
“很OK,去吧,把她哄好了再說。”
黑鬍子非常清楚皇太一現在第一要務是什麼,笑容逐漸變得猥瑣。
皇太一苦笑着剛要回頭,猛然看見司命像脫力了一樣跪倒在地,垂下了頭,趕緊衝過去抱住了她。
“注意安全啊注意安全!她還是個孩子!”
黑鬍子還在不遠處插科打諢。
沒時間和這種骯髒的大叔胡扯,皇太一抱着昏迷不醒的司命就往家跑,門那邊,皇緋劍已經先一步打開了門——外面發生的事情她看得清清楚楚。
“我去把劍撿回來!”
皇緋劍交代了一聲之後,跑出了門。
“嗯嗯。”
黑鬍子看着她,也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皇緋劍作爲戰士的備選,她反而比皇太一的順位要高,自身戰鬥能力是一方面,畢竟性格因素也不得不考慮。
房間裡,皇太一笨手笨腳地把司命放在沙發上,試探了一下她的呼吸。
還算均勻,應該只是脫力累倒了,休息一下應該會恢復。
“這是哪裡,爲什麼皇太一同學會在這兒?”
樓梯上面響起的聲音讓皇太一頭皮一緊。
又要好好解釋一下麻煩的事情了啊,還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
梅菲斯特披着寬大的白色襯衫,略有點怒意地瞪着皇太一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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