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葉沁的曾經,蘇銳也在無盡的輪迴中,窺探的一清二楚。
葉沁其實是一個很可憐的人。
雖然在外人看來,她如今是萬千光環加於一身的女星,萬衆追捧。
但實際上,她幼年曾遭遇過十分痛苦的事,嚴重影響到她的性格,以至於到現在她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她的性格依然隱藏着極深的自卑。
這痛苦來源於她的原生家庭。
葉沁是一個單親家庭出身,這是大衆都知道的事,並不算秘密,傳聞她的父親早年得病去世,是她的母親一人將她帶大。
但蘇銳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葉沁的生父不但沒死,而且還活的非常滋潤。
而娛樂圈裡那些有關葉沁身世的傳言,也都是她自己放出去,混淆視聽的假象。
事實上,葉沁母女二人,是被他父親拋棄的。
準確來說,是被他父親的現任妻子逼迫,被趕出了原本屬於自己的家。
葉沁的父親是一名贅婿。
其實葉沁的父親在入贅到豪門之前,便已經和葉沁的母親有了夫妻之實,卻沒有領證,而後來由於種種原因,葉沁的父親被某個豪門看中,成爲了他們的上門女婿。
但偏偏是,葉沁的母親在那個時候已經懷了孕,而由於之前曾經受過傷,可能打掉這個孩子之後,她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了。
鑑於這種情況,再加上葉沁父親心裡的愧疚,他沒有選擇讓葉沁母親打掉孩子,而是選擇偷偷將她安置在和自己同一城市內,並且爲她們母女二人購買了一套房產。
葉沁的母親心如死灰,本想和那個男人一刀兩斷,畢竟他已經娶了別的女人。
但兩人終究是有了孩子,關係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葉沁的父親在那個豪門中混的並不如意,常常遭受欺壓,每當心情煩悶時,他都會到葉沁母親那裡去,送點錢,偷偷看看孩子。
但也僅僅止步於此,並沒有發生更出格的事。
這樣的生活維持了五年。
但紙裡終究包不住火,由於那一段時間,葉沁父親所在的家族公司項目屢屢碰壁,他的心情無比煩躁,而他的現任妻子又對他很鄙夷刻薄,所以他去偷偷看望葉沁的次數也就頻繁了。
這一頻繁,便出了事。
他的現任妻子本身就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再加上葉沁的父親表現有些反常,所以她就指派了人去跟蹤。
於是,葉沁母親的存在,就暴露在了她的目光之下。
她被氣瘋了。
身爲豪門之女,她的丈夫居然在外面還有一個妻子,而且已經生下了女兒!
這母女二人活在世上,便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於是,在一個暴風雪的冬夜,她帶着人闖進了葉沁母親的住處,一通打砸,將她們母女二人趕出門外,並且極盡羞辱。
她收回了那套房子。
因爲她認爲葉沁母女沒有資格住在那裡,雖然那套房子是葉沁父親在入贅之前,用自己的存款購買的,但他的現任妻子要收回,他不敢有絲毫怨言。
贅婿沒有地位,也沒有話語權。
大雪紛飛的夜。
穿着單薄睡衣的母女二人宛若被全世界拋棄般,孤零零的站在雪地裡,而原本屬於自己的家,此時被一個氣勢凌人的女人砸的一片狼藉,而那個男人,則深深的低着頭,根本不敢有半點阻攔。
那個女人砸完家之後還覺得不夠解氣,再次命人毆打葉沁的母親。
一片混亂之中,葉沁的母親一條腿被打成骨折。
最終,發泄了足夠氣的豪門之女駕車揚長而去,葉沁的父親也跟在她的後面走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敢去維護葉沁母女,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敢說。
大雪宛若鵝毛,雪地冰冷刺骨。
萬家燈火沉息,世界一片黑暗……
漫天的雪花中,唯有稚嫩的哭喊聲久久不息,飄蕩在黑夜中。
寒冷的冬夜,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家被打砸,母親被人毆打,而自己的父親卻連一眼都沒敢看過來,這個孩子的心理怎麼能不出現扭曲?
琴室。
葉沁的情緒依然十分激動,表情痛苦而惶恐,這些事她已經壓在心底將近二十年,可如今卻再次想起,並且爆發。
蘇銳緊緊抓着她的手,不讓她因爲動作幅度太大而弄傷自己。
他剛纔用的確實是催眠的手法。
他今天要做的事,也並不是想要教給葉沁彈鋼琴而已。
讓葉沁想起那些回憶,纔是他的目的。
但這並不是說,他是故意要折磨葉沁,或者說藉此來佔一些身體上的便宜,他還不至於這麼變態……而且低級。
他是要解開葉沁的心結,讓她徹底信任自己。
幼年時的痛苦經歷,可能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被慢慢的壓在記憶深處,但這並不表示,這些記憶會慢慢消失。
恰巧相反,這些刻骨銘心的痛苦,非但不會消失,反而會隨着時間的增長,越發的沉浸在骨子裡,慢慢的扭曲一個人的性格,然後在一個時節爆發,令人走上極端。
葉沁在外表看起來很耀眼,彷彿不可觸碰的女神。
但蘇銳卻知道她內心十分脆弱,她自卑、膽小、缺少安全感,不敢輕易接觸人,這些負面的性格都和她幼年時的經歷有關。
如果任由她繼續下去,她可能會慢慢變的孤僻,甚至染上抑鬱症。
而想要徹底改變這一現狀,一直對那些回憶避而不想、避而不見,甚至刻意的遺忘它,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面對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對它,然後……纔有可能戰勝它。
曾經的蘇銳,就是用這個方法徹底解決了葉沁性格中的缺陷,然後,得到了她最親密的信任。
不過就是將歷史再重演一遍而已。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蘇銳聲音溫和,輕輕的靠在葉沁的耳旁:“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怕,抓着我的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葉沁渾身顫抖,兩行清淚順着她的臉頰淌了下來。
“他們……他們打斷了母親的腿,把我們趕了出來……大雪,好冷……”
葉沁的聲音顫抖,神情恍惚。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有機會將曾經傷害過你的那些人踩在腳下,你會做什麼?”蘇銳繼續問道。
葉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流淚。
“記住,你要做的是……”蘇銳緊緊攥了一下葉沁的手,嘴角微微翹起,笑的很平靜:“以牙還牙,以血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