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鍾曉問道。
“來路!”大護院聲音沉着,指着那些照片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有想過它是怎麼來的嗎?”
“是誰送給我們的?”
“送給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照片有沒有可能是捏造的,其目的就是爲了讓我們陷入內亂,自相殘殺?”
大護院一連串的問題,將鍾曉問的有些發愣。
鍾曉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些照片的來歷,但現在比起照片的來歷,他更關心自己的權威。
他只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不管是誰送來的,但事實不會有錯。”鍾曉沉默了片刻,握緊了拳頭說道:“鍾萍和蘇銳見面了,而且是在瞞着我們的情況下。”
“或許他們見面的目的,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呢?”大護院皺着眉頭說道。
“那還能是什麼?”鍾曉忽然大喊了一聲,面部肌肉略微一扯動,疼的他冷汗直冒:“鍾萍無論從公從私,都和蘇銳沒有交情,就在她和蘇銳見面之後,姑奶奶就出了車禍,鍾立也被人槍擊,我身爲鍾家的暫代領頭人,居然被關在監室裡幾個小時!”
“把這些聯繫在一起,難道你依然覺得鍾萍是無辜的嗎?”
鍾曉今天的心情無比爆炸。
如果換做之前,他拿到這些照片之後或許還會思考一陣,再進行深入的探究。
可今天接二連三發生的事,都戳在了他的痛點上,讓他再也無法忍受。
他憤怒而恐懼。
他決意抹殺掉一切對自己有威脅的人!
“……”大護院不說話,但他的目光透露着深深的疲憊。
鍾家的人,已經死了太多了。
上一次死這麼多人,還是在鍾秋月上位的時候。
那時候大護院還算年輕,精力無限,可現在他已經老了。
“陳叔,當初秋月姑姑上位的時候,鍾家波瀾動盪,是你殺出了一個穩定的局面。”鍾曉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太急躁,於是放低了語氣說道:“現在的鐘家比當初更加危險,比當初更需要穩定和諧。”
“我們且不管鍾萍是否有錯,但我們要把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抹殺在搖籃裡。”
“爲了家族,就算殺錯一兩個人又算什麼?”
“當初的秋月姑姑,殺的無辜之人比我不是更多嗎?”
“現在我們殺了鍾萍,只是爲了以後死的人更少一點……”
“我沒錯。”
“您是鍾家最鋒利的一把刀,我現在要用我的手揮動一次,請您幫助我!”
鍾曉看着大護院,語氣誠懇的說道:“幫助我讓鍾家度過這次難關!”
大護院目光深邃,看着鍾曉。
良久,他嘆了口氣,將照片放在桌子上,轉身走出大門。
鍾曉看着大護院的背影,終於放鬆了下去。
……
凌晨三點。
鍾萍家的別墅門外。
大護院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看了看漫天的星空,心裡忽然涌起一陣厭惡無比的情緒。
豪門之間的權力變更,似乎從古至今都在血與火之間過渡。
二十多年前,他親手幫助鍾秋月殺光了所有的競爭者,讓她的位置坐的無比安穩。
而今天,同樣的一幕似乎又要發生了。
殺人啊……
真的有點厭倦了。
或許是因爲年齡有些太大的緣故,大護院總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多愁善感,而且萌生了一股想要退隱的念頭。
這段時間,鍾家發生了太多的事。
鍾秋月現在躺在醫院裡,鍾靈下落不明,鍾素華死無全屍。
而大護院自己的兩個養老的徒弟,也被蘇銳給幹掉了。
按理說,他本應該滿腔憤怒。
但現在,他內心的空虛和疲憊卻遠遠比憤怒來的更加強烈。
或許,自己真的該退了。
“最後再幫鍾曉一次,鍾家養我二十年,我護住鍾家四十年,對我的恩,我也算是還清了。”大護院微微嘆了口氣,邁步走向黑暗中的那棟別墅。
大護院其實不想殺鍾萍。
因爲鍾萍和鍾靈一樣,都是他看着長大的。
但不幸的是,現在的形勢必須要鍾萍死。
死一人,鍾家可活。
他推開了鍾萍別墅的大門。
很奇怪。
大門並沒有鎖。
房間內沒有開燈,只有藉着窗外的月光,大護院才能看清客廳沙發上坐着的一個人。
“鍾萍?”大護院輕聲喊道。
沙發上的那個人緩緩站了起來,看着大護院,迴應道:“是我。”
兩人對視,沉默良久。
“您深夜來這裡,有什麼事嗎?”鍾萍問道。
大護院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深更半夜,鍾萍沒有睡覺,而是靜靜的待在客廳裡,就足以證明她知道很多東西,也知道大護院今天肯定會來。
“您是來殺我的嗎?”鍾萍的聲音很清冷,而且十分冷漠。
就像在說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大護院張了張嘴巴。
他沒想到鍾萍會如此直接。
但沉默了片刻,他笑了。
他來這裡就是殺人的,就算說的再委婉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所以還不如直接一點。
“照片是怎麼回事?”大護院問道:“你是否叛出了家族,和蘇銳達成了某種協議?”
“重要嗎?”鍾萍緩緩問道,她的眼睛亮的嚇人。
“如果我說我根本沒有和蘇銳達成什麼協議,鍾素華和鍾立的死也和我無關,我只是和蘇銳見了個面,而完全沒有談及任何合作,您信嗎?”
鍾萍的聲音冷清清的。
“爲什麼去見蘇銳?”大護院問道。
“因爲我想活着。”鍾萍沒有絲毫否認,而是平靜的說道:“我知道鍾曉肯定不會放過我的,鍾家沒有我立足之地,我只能去找蘇銳,求的一絲生機。”
“如果你沒做錯事,誰會殺你?”大護院顫聲道。
鍾萍聞言笑了起來,笑的異常嘲諷。
“陳叔,您說這話,您自己相信嗎?”鍾萍看着大護院,目光中滿是冷漠:“豪門之中,從來都不分對錯,只看利益相關。”
“因爲鍾曉要統治,所以我就要死。”
“根本就沒有理由。”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他要我死,我就得死?”
“就算是條狗,也該有尋求生機的資格吧……”
大護院看着宛若神經質一般的鐘萍,忽然感覺渾身開始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