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延市遼東別院,擺上了異常顯赫的靈堂。
鍾秋月穿着一件黑色的長裙,面色肅穆。
很多鍾家的重要人士也都出席了葬禮,但表情看不出任何悲傷,極度冷漠。
他們原本就對荊輝不熟悉,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也根本不可能爲了他而哭泣。
靈堂外停着很多豪華汽車,都是收到鍾家請帖的延市豪紳們。
他們走進來之後,臉上帶着笑容和鍾秋月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像是走流水線一般到靈堂燃了兩把黃紙,隨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並且在一起交談着。
“這個荊輝是誰啊?”
“不知道,好像是鍾老闆一個手下。”
“沒聽說過……”
“鍾老闆現在豪氣啊,連死一個手下,都辦的這麼隆重嗎?”
“不是鍾老闆的手下,是鍾老闆一個合作伙伴林家濤,就是前段時間從通州被人嚇跑過來的那個!”
“哦,鍾老闆這是展露自己的懷柔政策啊!”
“呵呵,瞧你說的,就是養只小貓小狗,也得偶爾扔點口糧喂着吃啊……更別提一個大活人了。”
“哈哈!”
四周傳來壓低聲音的交談嬉笑聲。
這些人在延市的身份十分尊貴,如果單以荊輝的身份論,他的葬禮是絕對請不到這些人的。
只有鍾秋月能把這些人請過來,讓荊輝的葬禮顯得風光無比。
可此時守住靈堂內的林家濤看着外面那羣彼此交談,並且臉上帶着開心笑容的豪紳們,心裡忽然涌起了一陣難以抑制的憤怒。
“叔,你們進去休息一會兒吧。”胸口上戴着一朵白花的林家濤看着一夜從通州奔赴而來的荊家父母,走上去輕聲說道:“這裡我守着就行。”
“……”老頭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的說道:“我要看着我兒子的葬禮辦完。”
“哎……”林家濤嘆了口氣。
“沈氏集團董事長沈南嶽拜喪!”
“鎮南地產董事長蘇銳拜喪!”
就在這時,大門口負責接待的人忽然高聲喊了兩句。
刷!
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大門口看了過去。
他們的目光都十分古怪。
因爲他們身爲延市的人,自然知道前兩天沈家和鍾家鬧的有多不可開交,甚至已經要到了公開對戰的地步,而現在沈南嶽和蘇銳卻又來參加這個葬禮,到底居心何在?
隨着衆人的目光看去,穿着一身漆黑西裝的沈南嶽和蘇銳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他們並沒有帶保鏢,只是一人帶了一個司機。
說實話,現在整個別院都是鍾家的人,如果鍾秋月真的一時頭腦發熱想要幹掉沈南嶽和蘇銳的話,他們兩個是很難逃脫的。
畢竟身邊連個護衛都沒有。
而被受邀在場的這些人也都是鍾家的朋友,他們目光看着表情鎮定自若的兩人,暗暗猜測這兩人到底有什麼底氣。
踏踏踏!
隨着沈南嶽和蘇銳走進來,原本熙熙攘攘圍在別院內的那些豪紳們不自覺的爲他們讓開一條路,就像是一羣海魚羣中,忽然闖入了兩頭虎鯨。
周圍的目光或驚訝、或古怪,或嘲諷、或平靜。
“沈老闆、蘇老闆!”有人主動向他們打招呼。
“嗯。”沈南嶽淡淡的點了點頭。
“初次見面,留個名片?”蘇銳笑着,從自己的懷裡掏出兩張名片,向給周邊的那些豪紳們發着自己的名片:“以後或許有合作的機會。”
周圍的人傻眼了。
大哥,這是什麼場合啊?
是你們仇人老家的葬禮上!
你這樣公然發名片談合作,真不怕把對方激怒來個魚死網破嗎?
“拿着啊!”蘇銳看着那些豪紳們臉色都不太好看,而且動作十分尷尬的站在那裡,於是他就向前走了幾步將名片塞進那些人的手裡,笑道:“以後有機會出來喝茶。”
“啊……好!好!”接到名片的豪紳們看了看站在靈堂內的鐘秋月,臉色十分難看,強擠出一抹笑容硬着頭皮說道。
真他媽倒黴!
參加一個葬禮,還把鍾家和沈家的事沾到身上了!
這些豪紳們不敢得罪鍾秋月,但同樣不敢得罪沈南嶽。
本來過來參加一個不知名傢伙的葬禮,就是爲了給鍾秋月面子,可現在卻又當着鍾秋月的面接了蘇銳的名片……
人世間最尷尬的事莫過於此。
兩面賣好,最終哪一面也賣不到好。
“你還敢過來!”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身材臃腫的方圓目露仇恨之色,憤怒的衝開人羣跑到蘇銳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吼道:“輝哥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你今天露面就是自投羅網,我弄死你!”
周圍的人羣一片譁然!
蘇銳看着表情扭曲的方圓,雙手插兜平靜的說道:“放手。”
“你他媽……”方圓咬牙就要掏槍。
“胖子,回來!”林家濤忽然喊了一聲,然後目光陰沉的說道:“有什麼事以後再說,這是你二哥的葬禮,別鬧事。”
蘇銳歪着頭,嘴角翹起看着方圓。
方圓氣的氣喘吁吁。
三秒之後,他慢慢鬆開蘇銳的衣服,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你報不了。”蘇銳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智力、身手都和我差的太遠,如果剛纔你掏槍,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方圓剛想要怒罵,但很快想到,蘇銳說的的確是事實。
他報不了仇。
他在蘇銳面前,如果不是憤怒支撐着他的勇氣,他連槍都不敢掏出來。
而此時坐在靈堂內的荊父也聽到方圓說的話,他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然後瞪着眼睛大踏步的走到蘇銳面前,咬牙切齒的問道:“是你殺了我兒子?”
蘇銳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我殺了你!”荊父猛然從方圓後腰的西裝皮帶中,直接抽出一把漆黑的手槍,對準蘇銳的腦袋就開了槍。
啪!
蘇銳左手抓住槍身,面無表情的將槍口向上一擡。
嘭!
槍聲響起,子彈卻擦着蘇銳的腦袋打到了半空中。
啪!
蘇銳伸手奪過手槍,手指宛若鐵鉗一般推動槍栓與彈.夾,三秒就將這把手槍拆成零件丟到地上,然後十分平靜的衝着荊父說道:“我殺你兒子,是因爲你兒子先要殺我;剛纔你也要殺我,但我放你一次。”
“不要裝出受害者的樣子,因爲你的兒子一點都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