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煙!小煙!”芊芊的身體和聲音突然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我和小歡歡都害怕地望着她,順着她的目光我看見一個乾屍竟然爬到了氣泡的頂上,身體擺成了一個“大”字,正直勾勾地向下望着我們。
“好嚇人啊。”小歡歡哆嗦着爬到我的懷裡,我摟緊她,不停地撫摩着她的後背,可憐的小姑娘,雖然從小能聽見各種可怕的聲音,但這麼真實地看到這些東西,大概是第一次吧,我對她的憐惜感情,大概就是一種所謂的同病相憐吧。
“小煙,小煙!這是我,這是我的屍體!”芊芊的聲音因爲興奮而接近嘶喉。
“你的屍體!”我下意識地重複着,她的屍體果真也在這裡。
“小煙姐姐,我好睏。”小歡歡呢喃着,我一邊拍着哄她睡覺,一邊觀察着芊芊的屍體,那是一具乾癟得不成樣子的軀體,長長的頭髮凌‘亂’地披散在氣泡上,呆滯的眼白死死地盯着芊芊的鬼魂,最明顯的是它脖子上掛着一串鑰匙。
“那是我家‘門’的鑰匙……”芊芊啜泣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哭出眼淚來:“小煙,你有沒有辦法讓它進來,我想抱抱它!”
“不行,界結一破,它就會衝進來把我們撕碎。”小歡歡在我懷裡無力地呢喃着,這小丫頭,睡着了耳朵還這麼機靈,果然是個天生的鬼耳,難怪隔着那麼多破竹筐她都能聽到蜘蛛爬動的聲音。
“呵呵,呃……是這樣的。”我有點尷尬地說,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個氣泡‘弄’出來的,更別提把它再‘弄’回去,不過這個理由我還真是沒臉說。
“唉!”芊芊幽幽地嘆着氣:“難不成,我們就一直呆在氣泡裡。”
“冷小煙,你有本事就一直呆在界結裡別出來,你們在裡面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更不會有人來救你們,就讓這些乾屍一直陪着你們餓死、渴死吧!”麻八尋的聲音越來越遠,似乎是走了。
月光更加慘淡了,滿園近在咫尺的乾屍像幽魂一樣圍繞着氣泡轉動着,飢渴而呆滯的眼睛均死死的望着我們,它們張牙舞爪地在氣泡上戳着咬着。怎麼辦,我怎麼才能夠讓這個氣泡離開這個園子呢?而且,這個氣泡,又能維持多久呢?
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知不覺的,倦意襲了上來,芊芊在一邊目不轉睛地和她的屍體對視着,反正她也不需要睡覺,我還是先睡一覺養‘精’蓄銳吧,說不定以後都沒得睡了……
一覺安然到天亮,一縷耀眼的陽光透亮地‘射’進了氣泡裡,我伸着懶腰醒過來,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氣泡頂上那個“大”字形的芊芊的屍體,它的眼睛依然死勾勾地盯着芊芊的位置,芊芊都已經不在了它還在那盯着,估計它根本就什麼都沒看,只是巧合盯到芊芊的位置,芊芊這個可憐的自做多情鬼。
小歡歡還在一邊酣睡着,圓撲撲的小臉上睡出了細微的汗珠,這個氣泡裡的溫度不冷不熱,舒服極了,我好象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塌實了。
“芊芊姐姐,你的屍體可不可以不要趴在那裡,好可怕啊。”小歡歡終於醒了,估計她第一眼也看到了那個屍體,不滿地牢‘騷’着,由於看不見,她還以爲芊芊在氣泡裡,芊芊的鬼魂早在太陽升起的瞬間被吸回了她該去的躲藏的地方,只有在黑夜裡,她才能行走自如。
“小歡歡,你昨天說結界不能破,你知道一些關於這個氣泡的法術嗎?”我試探‘性’地問。
“不知道啊,這要問你啊,這個東西是你‘弄’出來的,只有製造結界的人才有權利控制它啊。”小歡歡‘揉’着惺忪的睡眼,由於氣泡頂上那個恐怖的屍體,她一直低着頭不願意擡起來。
“是啊,是啊,只有我才能控制這個氣泡,呵呵,呃……”我有點尷尬地撓着頭笑起來。
“小煙姐姐,你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結界‘弄’出來的吧?”小歡歡突然有點詭異地衝着我笑起來。
“啊?”我一時無語,嘴裡不由自主地辯解到:“沒有啊,我怎麼會不知道?你不要小瞧我?”
“那你應該趕快讓結界離開園子,我們要去報警,讓警察叔叔來這裡查屍體啊。”小歡歡有點不滿地嘀咕起來,這下我真的無語了,看來這臉皮是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其實、其實那個、那個我是真的不會法術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控制這個氣泡,小歡歡……我……”我結巴着,想着難不成就一直被困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空間裡了?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了起來,好餓哦。麻八尋說讓我們餓死在這裡,他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再想不到辦法出去,恐怕不被這羣屍‘精’吃了,也要自己把自己給吃掉了。
“我也沒有辦法了。”小歡歡無奈地撇着小嘴兒:“最好我爸爸媽媽發現我又離家出走能着急,想辦法出來找我。不過,他們也應該不會想到我在這裡吧。”
我拿出三孃的菸袋鍋子,放在手裡,努力回憶昨天小歡歡描述給我的情景,真奇怪,明明是它把我敲暈的,爲什麼小歡歡卻說是我自己把自己敲暈的呢?難道把自己敲暈就可以運用法術了嗎?不會是這樣吧。
“小歡歡,菸袋鍋子給你。”我把菸袋鍋子遞給小歡歡。
“做什麼?”她不解地問。
“你把我敲暈!”我鎮定地說。
“把你敲暈?”小歡歡驚訝地說:“爲什麼?”
“昨天就是暈的時候把氣泡‘弄’出來的,今天看看能不能再把它‘弄’回去。”我說。
“‘弄’回去,‘弄’回去。”小歡歡重複着我的話,臉上有了欣喜的神‘色’,不過很快又充滿了疑問:“小煙姐姐,如果你現在把氣泡‘弄’回去,我們不是要被屍‘精’吃了?”
“有道理,不過……”我看着在氣泡外緩慢移動的那些屍體說:“你看它們行動的速度這麼的慢。”
“你是說?我們躲過它們從正‘門’逃出去?”小歡歡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比你冷小煙聰明多了“但是,正‘門’都已經被封鎖了,如果我們一時打不開,怎麼辦?”
“打個賭吧,把結界打開之後,我們喊救命外面的人就能聽見了,就算一時我們打不開‘門’,只要跑得快,它們應該也抓不到我們,而且我們一直用力喊,就會有人聽見來救我們了吧?”我一邊幻想着,一邊快速地‘揉’着自己的後腦勺,想起那種酥麻,心裡還真的是發憷。
“好危險啊。”小歡歡倒吸着涼氣。
“趁着現在是白天,我們要趕緊想辦法啊,等到天一黑……”我說到這,小歡歡的小臉上立刻浮現出恐懼,天一黑下來,園子裡的恐怖場面,實在是把這個小娃娃嚇壞了。
“恩,就這樣,小煙姐姐,你忍住疼,我就打一下。”她咬着嘴巴,站了起來,舉着菸袋瞄着我的腦袋說。
我閉上眼睛,心裡倒數着一二三,然後只聽耳邊一小陣風聲,酥麻的感覺襲擊後腦勺,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隱約好象還聽見小歡歡凌‘亂’地叫喊着。
眼前浮現一個圓圓的大氣泡,晶瑩剔透,彷彿是用五彩‘肥’皁泡吹出來似的,美極了。一個美麗的小‘婦’人正伸着雙手運用真氣推着氣泡向前移動,這個小‘婦’人不是年輕時候的三娘嗎?難道我在做夢?她的臉上都是風乾的淚痕。
“楚生!”她停止運氣,撲到一個已經冰冷的屍體上,壓抑着聲音哭泣了起來:“楚生,你不要害怕,我現在就把你帶走,我們永遠也不分開,她費力地把屍體向氣泡裡拖動。終於,她抱着屍體坐進了氣泡裡:“楚生,我帶你回家。”
氣泡開始緩地運行着,三娘抱着楚生的手彷彿碰到什麼硬物,她疑‘惑’地打開楚生的衣服,拿出了一根菸袋鍋子,她把菸袋鍋子放在自己貼身的口袋裡,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楚生,這是你的家嗎?你的家在省城裡對吧?”氣泡飄動到一戶闊氣的宅院‘門’口,停了下來,三娘把楚生的屍體安放好,一個人走出了氣泡。
不對,倒回倒回,三娘是怎麼出走氣泡的?我下意識地回想着,好象是很自然而然地就走了出去,不可能啊,我爲什麼走不出去呢?
三娘偷偷地繞到宅院的後牆,利索地翻了進去,年輕時候的三娘手腳還真是麻利,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院子裡最寬敞的那進房子‘門’口,看見裡面燭光盈動,彷彿有‘女’人輕微的哭聲,三娘用手指粘了唾沫在窗戶紙上按了一個小‘洞’,望進去。
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年輕‘婦’人正坐在塌上掩面啜泣着,旁邊端着茶水的丫鬟手足無措地站着,臉上滿是憐惜的神‘色’。
“少‘奶’‘奶’,您別哭了,你這樣天天哭,少爺也不會回來的,當心別動了胎氣啊。”丫鬟輕聲說。
“楚生這個該天殺的,剛結婚不足半年就跟着戲班子走了,你說唱那個東西能有什麼出息?他不爲我想想,也該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着想啊,孩子怎麼能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啊?”那個少‘奶’‘奶’幽怨地哭道。
‘門’外的三娘心裡一怔,楚生是有家世的人?怎麼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看着他美麗而優雅的夫人,以及她身懷六甲的肚子,三孃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她一點都不恨楚生對自己隱瞞家世,她只是怨恨自己,因爲自己的多情,讓這個可憐的‘婦’人變成了寡‘婦’,也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永遠失去了父親。
三娘站在‘門’外也輕聲地啜泣了起來。
“誰在外面?”警覺的丫鬟聽見‘門’外的哭聲,走了過來。三娘忙閃身離開的宅院。如果您喜歡陌小鬼寫的《我只想做平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