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
竹園學院門口人聲鼎沸，許多學生，許多家長。大包小包，各種車輛，一派繁華景象。我的一隻箱子提在阿五手裡，剛剛領到的被褥扛在猴子三肩上。
“同學，你好，請問姓名！”好不容易猜擠進外國語學院新生報名處的接待臺，身後一片不滿意的唏噓聲，一個瘦弱的戴眼鏡男生忙走過來負責接待，旁邊還有女生竊竊私語。
我心中暗暗叫苦，隱約中又感覺到了那種女人敵視的目光，爲什麼我總是很難討女人的喜歡。
哦，忘記了。來看一下即將要成爲大學生的冷小煙吧：一件全棉的白色t恤，胸前印着卡通圖案，一條短短的牛仔裙，裙下是修長而潔□□嫩的腿，17歲的我有着小女羨煞人的紅潤和弧線。
（你這個樣子，當然很難討好同齡女生嘍，同性排斥。）
“冷小煙。”子漠站在我身後幫我回答道，並遞過錄取通知書。
“哦，你就是冷小煙啊，外語系入學考試的頭名狀元！”男生忍不住提高音量說，很多人向這變看過來，那些要殺死我的目光更加深的幾分，怎麼突然感覺彷彿上學也沒什麼值得期待的了呢？
“你好，我是外國語系學生會主席，我叫魏小苼，歡迎你成爲我們中的一員。”一個個子稍微高一些的男生聞聲走了過來，代替了瘦弱的男生，衝我熱情地伸出手，目光看不出任何惡意：“這幾位帥哥都是來送你入學的嘛，好多護花使者啊，^_^！”
我擡頭望着這個聲音好聽而透露着莫名親切感的男生，穿着統一的接新生的黃色短袖，牛仔褲，運動鞋，面目清秀，皮膚白皙，算得上同齡人中個子滿高的，只是這張臉，爲什麼看上那麼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上輩子的故人嗎，不能吧？
我回過頭看子漠，他也若有所思地望着魏小苼沉思，彷彿也在努力回憶什麼，看來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小煙，快和學長握手啊。”阿五在一邊輕輕推了推我，我才反應過來人家已經在那伸着手尷尬半天了，旁邊已經有女生捂着嘴巴不懷好意地竊笑了。
“你好。”我忙和他握了握手，略帶歉意地笑了校，腦袋裡一片狐疑。
“你住的是3號學生公寓，502房間，我現在就帶你過去。”魏小苼從猴子三手中拿過行李被褥，扛在自己肩膀上，猴子三口中念着這怎麼好意思，身體卻根本沒動。
真是個虛僞的傢伙。
“喲，學生會主席親戚負責新生接送哦，好勤快啊。”有女生在一邊酸溜溜地打趣着魏小苼，惹來一片附和的笑聲。
“這個男生肯定是個大衆情人。”猴子三在小四耳邊輕聲說，兩個人點着頭笑。
“小煙，大衆情人主動對你獻殷勤，你的日子要不好過了。”老大點着煙趴在我耳朵變輕聲說。
他們不懷好意地笑，子漠臉上酸酸的，我心裡鬱悶，這幾個人今天怎麼這樣討厭呢，暈。
我們走到公寓區，前後並列了6棟整齊的8層建築，我住在第二棟，五樓，3人間，條件非常不錯，有獨立的衛生間，有浴室，並排三張單人牀，牀頭有桌子和寫字檯，另一面牆上還有櫃子，還有個小陽臺，私立學校的條件都是好得很，畢竟有錢人來的地方嘛。
我這樣，算不算濫竽充數呢？
屋子裡已經來了一個女孩子，長髮披肩，眯眯的丹鳳眼，皮膚白皙，不算漂亮，但是絕對足夠吸引男生的眼球。她沒有家長送，一個人在鋪牀，我們一行人走進來，就過來打招呼。
“你好，我叫杜小月，19歲，以後就是舍友了，多多關照。”她親切地衝我說，眼睛飛快瞟過我身後一排的帥哥，不由自主地弄了弄頭髮。
“我叫冷小煙，你好。”我和她握手，笑了笑，還是不太會和同齡的女孩子打交道，大概這些都是以後要學的課程。
“這些都是？”她指着我身後若干傻笑的哥哥們問。
“這些都是我的哥哥，老大，猴子三，小四，阿五，這個，韓子漠。”我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努力呼了一口氣，說：“我的男朋友。”我看見魏小苼的眼角滑過強烈的失望，還有本來微笑的阿五，表情也僵直起來，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麼。
“我叫魏小苼，剛剛見過面了。”魏小苼勉強笑了笑：“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過去忙了，再見。”然後起身告辭，這傢伙變化還真快。男生真奇怪。
“我們也走吧，讓子漠幫你慢慢收拾吧，你們女生的宿舍，我們也不方便一直在這站着，經常回去看我們。”老大尷尬地拉着表情生硬的阿五，一行人笑着離開。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子漠對這裡很滿意，問我。
“看你們親親我我的，要不要我也離開啊？”杜小月在一邊壞壞地笑着。
“不用了。”我羞澀地說：“沒什麼，我自己來就行了，子漠，你還是回去上班吧，剛剛上班就請假不好。”
“我陪你吃過午飯再回去，對這裡還滿意吧？”子漠笑着說，然後對杜小月說：“中午一起去吃點什麼，我來請客。”
“哎呀，求知不得。”杜小月拍着手說。
“呀，大家都來了。”一個漂亮而氣質不凡的女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她的表情很冷漠地掃過我和杜小月的臉，然後落在子漠身上停留了一會。
“喲，大小姐，這就是你的宿舍吧？”兩個高高的穿西裝的男人跟在她身後，氣喘吁吁地扛着巨大的行李箱子：“條件怎麼這麼差，不是說是翡翠條件最好的大學嗎，這麼小，怎麼住人？”
我聽見杜小月嘴巴里小聲地切了一聲，她拉着我的手說：“你就是顧萌萌吧，顧氏企業大千金，久仰大名，我們是你的舍友，我叫杜小月，她叫冷小煙，你好啊……”她那句話尾音拖得好長，聽上去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我緊張地看着顧萌萌，她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你們好，希望我們相處順利。”然後像變魔術一樣迅速收起笑容，走到自己的牀前坐下，打開箱子開始整理。
哇塞，好多漂亮衣服和首飾啊，我張大嘴巴傻住了。
“切。”杜小月不屑地哼唧着，一把拉住我和子漠的手：“中午我們去哪裡吃飯啊？”
這寢室的氣氛怪怪的，感覺接下來的日子，一定又有苦頭吃了，我心裡暗暗叫苦。
算了，上學是我的夢想，既然夢想實現了，就還是高興地努力讀書纔是正經。
“萌萌，你也一起去吧？”我被杜小月拉出寢室的時候，回頭問顧萌萌。
“不用了，中午我邀請了學生會的人一起吃午飯，你們自己去吧。”她漫不經心地說，我看見杜小月滿臉憤恨。
“剛報道就知道拉關係，一看就是心機深重。”杜小月氣呼呼地啃着手裡的雞腿。
顧氏企業是翡翠排行第二的娛樂公司，幾年來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超越楚氏，兩家企業間的鬥爭，多年來，從良性，到惡性，再從惡性，到良性，從來沒有停止過。結果也很戲劇，多年來，從來都是楚氏第一，顧氏第二。
似乎是天意如此。
想來我冷小煙也如是戲劇，從來沒有讀過書，第一次讀書，就直接上了大學，所以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我的大學生涯，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第五章成人禮第二話 學生宿舍
杜小月和顧萌萌相互看不順眼，這是前世就已經註定的事情了吧。
開學第一個星期，沒有課也沒有安排，大家每天都呆在宿舍裡，氣氛尷尬，杜小月只和我說話，多半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顧萌萌整天躺在牀上，睜着眼睛或是閉着眼睛，耳朵裡的耳機聲音開得好大。
冷戰。
參加了兩次演出，阿五怪怪的，不太願意和我說話，態度冷冷的，因爲時間匆忙，演出結束我就要回到宿舍睡覺，也沒時間問他怎麼了。
子漠哥哥這一個星期，正在負責接待客戶，也沒有時間來看我，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過來，那是我一天最開心的事情。
第二個星期，第二天，通知大家去學生禮堂開新生動員大會。
禮堂就在竹林左邊的藝術大樓後面，杜小月緊緊挽着我的胳膊，顧萌萌走在旁邊，三個人，姿勢尷尬地走進大樓，黑壓壓的人頭攢動，根本找不到座位。
“小煙，萌萌，來這裡。”遠遠的，靠近前排的地方，魏小苼在衝我們揮手。
“當美女真好，哈。”坐到前排的位置，杜小月滿意地說。
“好像排除你。”顧萌萌在一邊說，她的目光看着另外的地方，不知道她在說誰，但是杜小月的臉上出現了要殺死你的可怕表情，我向座位裡面靠了靠，好可怕的女人們。”
新生動員大會做出如下通知：
軍訓，新生篝火晚會，新生軍訓表彰大會，學生會社團徵選，正式開學
校長是個小老頭，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明天開始軍訓。開完會，我們就伸着懶腰準備回宿舍。
“萌萌，萌萌，學生會需要徵納的職位都在這裡，你看看喜歡做什麼，提前做個準備。”魏小笙喊住我們，遞給萌萌一張紙，她面無表情地接了過去。
“小煙，怎麼樣？對學校環境還適應吧？”他對我說：“有沒有興趣加入學生會？”
“幹什麼？走後門拉關係啊？”杜小月沒等我回答，就搶白。然後一把拉起我就走，萌萌也冷笑着跟在我們身後，留下魏小笙一個人在原地尷尬地傻笑。
第二天一大早，就穿着厚厚的軍裝站在操場上集合，竹園學院每年的招生名額都不多，當然學費高昂是一個重要原因。能來這裡讀書的，都是翡翠的富家子女，當然學習成績也不可以太差，如果太差的話，就要繳納三倍的學費。今年一共招募了不足一千人，學校只有兩個年級，另外還有兩個補充年級－一個是人數不多的預備班，另一個是人數龐大的留級班，可見學校的教學是非常嚴格苛刻的。僅有兩千多學生的學校，卻有500多個老師，各個都是學歷高高或是海歸人士，所以，能在這裡順利畢業是件讓人羨慕的事情。這也是那些有錢人願意出三倍或是更高的學費來讀書的原因嘍。
“聽說竹園學院的苛刻和嚴格是出了名的，軍訓有的苦吃了。”站在烈日中的杜小月忍不住在我耳邊牢騷着，她什麼都好，就是話太多，廢話一籮筐，像個老太婆。
“那邊的兩個，交頭接耳的，出列！”黑臉教官伸出手指着我和杜小月的鼻子大聲吼道：“繞操場跑三圈！”
“有沒有搞錯，這麼大的太陽，會跑死人的！”杜小月撒嬌似的大喊。
“跑五圈，再抱怨跑十圈！”教官的喊聲更嚇人了。
杜小月不敢再叫，哭喪這臉在烈日下奔跑，操場邊上有高年級的男生圍着張望，我清晰地聽見他們交談的內容裡有我的名字－冷小煙！
（新生校花頭號候選人……）
“無聊的男生們。”杜小月生氣地嘟囔這，汗水把她臉上厚厚的妝衝得溝溝壑壑，雖然嘴裡不滿而生氣，手還是非常不自覺地整理着自己的頭髮。
矛盾的女人。
“我就不出列，我都要累死了，我要休息！”新生方陣裡傳來激烈的叫喊聲，循聲望去，果然是顧萌萌，她氣勢洶洶地對着教官大聲撒潑。
圍觀的男生中又傳出了顧萌萌的名字。
（新生校花二號候選人……不過應該是霸王花更貼切。）
最後，霸王花終究還是加入了我們罰跑的行列，教官實在夠狠，當場撥通顧萌萌老爸的電話，顧萌萌裝狠不行反被老爸臭罵了一頓，一臉鬱悶，這學校的不畏強權，也是出了名的。
最後一圈，汗水打溼了我們的軍裝，圍觀的男生們開始有節奏地喊着口號：
“冷小煙，加油！顧萌萌，加油！哎那個叫什麼，不知道算了……”
杜小月的臉變成紫黑色，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累得。
“那個教官，長得像個金剛大猩猩，兇巴巴，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詛咒他一輩子討不到老婆，軍訓第一天就出這麼大的糗，想想就窩火！”吃午飯的時候，杜小月一臉的憤憤，口水噴得滿天飛。
“我看，你是因爲沒有男生幫你加油才生氣吧？”顧萌萌冷冷地笑道，我發現她特別愛吃肉，打的幾個菜都是葷的，嘿嘿，和我一樣，就杜小月叫的少少的青菜，跑了一上午，難道她不餓嗎？
“你少含血噴人，我纔不在乎那些呢，譁衆取寵，像小丑一樣。”杜小月像被誰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尖叫，樣子又羞又惱。
“有些人，就是因爲當不上小丑，所以才生氣。”顧萌萌心平氣靜，面無表情地大口吃肉，又補充了一句：“解釋就是掩飾。”
“你……”杜小月的臉徹底變成黑色了。
“好了小月，你吃肉嗎？”我把自己碗裡的肉盛給她：“只吃青菜能吃飽嗎？”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是個當和事佬的好材料呢。
“我不吃，動物屍體，噁心！”她一推，我手裡的肉就嘩啦啦撒到桌子上，她見我一臉尷尬的樣子纔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減肥。”
“再減，胸部就更小了。”顧萌萌在一邊火上澆油。
“那也比你奶牛強！”
……
戰火，無休無止。
第二天，學生會和社團的招募也如期熱火朝天地舉行了，軍訓累得腰痠背痛，剛一休息就被杜小月拉去參加徵選，顧萌萌似笑非笑地跟在我們身後，不說話，好像個幽靈。看着杜小月活蹦亂跳地在一個又一個招聘臺前穿梭報名填表格，樂此不疲，我都快睡着了。
“白癡！”我聽見顧萌萌嘴裡說了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詞，看她，表情冷冰冰，望着杜小月的背影。
“小煙，快來！”杜小月突然跑過來，一把把我拉進人羣裡，是戲劇社的招聘臺，負責招聘的是三個男生，爲首的那個，一看見我，立刻站了起來。
“冷小煙！”他驚訝地說。
“顧萌萌！”他旁邊的那兩個也結巴着。
“請加入戲劇社吧，現在我們正在籌備一年一度的新生舞臺劇。在招募演員，二位如果能參加，那我們真是太榮幸了！”幾個男生的表情充滿期待。
“白癡！”顧萌萌的表情依然冷冰冰，甩下一句讓人崩潰的話，轉頭就走，我也下意識地準備離開。
“小煙，你別走啊，你來當女主角吧，好不好？”杜小月突然在後面拉住我，不讓我走，哀求着：“他們說你要你能參加，就會分配一個角色給我，求求你了，我好想出演舞臺劇啊。”
“哦。”我心裡好笑，什麼時候開始，我冷小煙變得這麼有魅力起來了，真是滑稽：“既然你那麼喜歡，我就參加好了。”我總是經不起別人的哀求，因爲我知道無助的滋味。
“哦也！”那個負責人表情激動：“真是太好了。”另一個男生立刻爬上桌子，舉着擴音器大喊：“各位同學，各位同學，冷小煙同學加入戲劇社，冷小煙同學加入戲劇社，想加入戲劇社的同學請到這裡報名，請到這裡報名！”人頭涌動，效果不凡。
我滿臉黑線，我只是說幫忙參演而已，又沒有說我要入社，這些人真能望文生義。
“我也要參加。”一個冷淡的聲音說，我驚訝地回過頭，顧萌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狠狠地注視着那個拿着擴音器的男生，那男生心裡一驚，一個趔趄，險些失足。
“各位同學請注意，各位同學請注意，冷小煙同學和顧萌萌同學同時加入戲劇社，想加入戲劇社的同學請到這裡報名！”
“我馬上就着手改劇本，這齣戲劇將會有兩個女主角。”負責人立刻點頭哈腰。
“不用，白癡！”顧萌萌打斷他的話：“我就演她的角色就行。”她指着杜小月，仇人見面火冒三丈。
女人太奇怪了，爲了一個配角也要爭個你死我活。
軍訓十天了，格外辛苦，每天都是豔陽高照，杜小月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護膚品，說是可以防曬的，我用了一次，臉上又疼又癢，還冒了兩顆小豆豆。
“這東西一點都不香，味道怪怪的。”李二媳婦撅着屁股聞那瓶護膚品：“小煙，以後別用了，可憐你的小臉兒。”
“給你用點這個，防治發炎的，別用杜小月的便宜貨。”顧萌萌扔過來一個精緻的小玻璃瓶子，砸在我的腦袋上，差點把我砸暈。
“謝謝。”我揉着額頭暈乎乎地回答。
“不用和我客氣。看你細皮嫩肉的，不能亂用化妝品。”她臉上貼着鬼一樣的白色面膜，記得李二姐姐第一次看見她敷面膜，都被嚇了一跳，城裡的女人有時候真的比鬼都可怕，她搖晃這走到洗手間的門口，大力踹門：“杜小月，你好了沒有？自己拉屎自己吃也用不了這麼長時間！”
廁所裡立刻傳來杜小月憤怒的還擊聲。
“天啊，又開始了。”李二姐姐皺着眉頭捂住耳朵，兩個女人吵架，鬼都不愛聽了。
第五章成人禮第三話 魏小笙
軍訓中間休息，我們在樹蔭下無精打采地蔫着。杜小月和顧萌萌沒力氣吵架，都閉着眼睛養精蓄銳。等體力恢復了，血拼一場。
“小煙！”遠遠的，看見魏小笙一路小跑過來，手裡拿着兩瓶可樂，杜小月眼睛微微發亮，忙不迭暗暗整理頭髮。
“怎麼樣，軍訓還吃得消嗎？”他坐在我身邊，身上有剛打完籃球后的汗水味道，朝氣蓬勃的年輕氣息：“聽說你們加入了戲劇社？”
“恩。”我接過可樂，遞給萌萌和小月。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學生會？很多會員點名希望你和萌萌能加入呢。”他笑着問。
“萌萌？”萌萌嚥下一大口可樂，打了個大嗝，說：“什麼時候我和你們變得這麼親熱了？”魏小笙抓着頭髮傻笑。
“學生會都缺什麼職位？”杜小月湊過來問。
“什麼都缺。你們有時間可以看看招募簡章。”他站起來：“我要去上課了，記得哦，學生會的大門隨時都爲你們而敞開。”
“知道了，我們一定會去的。”杜小月熱情地揮手。
“白癡。”顧萌萌鼻子裡哼唧着。
我看着魏小笙熟悉的笑容，遠去的背影，努力地在腦海裡搜索回憶，到底曾經在哪裡見過他呢？
今天是週末，晚上子漠來陪我去吃飯，軍訓一結束，就飛一樣地往校門口跑，跑到的時候，子漠已經站在那裡等我了，好久不見了，好想念，我興奮地跑到他面前，停住，看着他，腳尖在地面上劃圈圈。
我該做點什麼呢，是不是該抱抱？可是還是會緊張。
“曬黑了。”子漠輕輕地拉起我的手，那麼順其自然的樣子，他的手那麼溫暖，雖然沒有抱抱，小鹿也亂撞。
“你也瘦了，工作很辛苦吧？”我仰頭望着他，我和子漠，中間相距八年，確似乎隔了千山萬水，儘管相愛了，確總依稀感覺朦朧，他是那麼高高在上，我總需仰視，才能看見他清淺的笑容，落日餘輝下淡淡的小麥色。
原來愛情真的有如此複雜。
吃過飯，兩個人慢慢在街上散步，手拉着手，幸福總是來得太快，真希望時間能夠這樣停住，讓我好好想想，一切是怎麼突然降臨的。
害怕會失去，緊緊拉住他的手。
晚上做夢，依稀是童年的村落，小河邊，我一個人孤單地用小石子投水漂。
“你怎麼不去上學？”是眼鏡老師，身後還跟着惡鬼。
畫面突然一轉，眼前是開着口的老石磨，眼鏡老師面色死灰地被三娘拉出來，試試鼻息，已經死去多時。
院子的一角，靈魂還在和黑白無常哀求：
讓我再去看看小煙，她不知道是否安全！“
“投胎要緊，一刻耽擱不得！”立刻拉走。
早晨醒來，頭生疼，肚子好餓，一看鬧鐘，又睡過頭了，又來不及吃早飯了。想着又要餓着肚子在烈日下站上一個上午，頭皮就微微發緊。
叫萌萌和小月起牀，三個人沒精打采地衝向操場。
魏小笙正站在軍訓操場邊上四下張望，手裡捧着熱氣騰騰的包子和豆漿，一羣女生在不遠處嫉妒地看着他，猜測着到底是誰這麼好命能讓英俊的學生會主席親自買早點送過來。
“肯定是送給你的，小煙。”顧萌萌冷冰冰地說。
果然，魏小笙一看見我們3個，就一臉笑容地跑了過來。
“小煙，我就知道你們又睡過頭了，一定又沒時間吃早餐，給。”他把包子和豆漿遞過來，立刻無限唏噓聲，我皺着眉頭猶豫着要不要接過來，很小的時候三娘就告訴我，不要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恩惠，除非萬不得已，現在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吧？
“謝謝，我可餓死了，不客氣了，明天多買點，我們三個人呢。”萌萌一把搶過包子，張嘴就啃，還順手把豆漿往我手裡一塞。
“哎呀，是啊，今天匆忙地忘記了，明天一定買三人分的。”小笙的臉上似乎鬆了一口氣，還有點抱歉的樣子，讓我彷彿忘記了究竟是誰在做好事。他撓了撓頭就笑着跑開了。
“他喜歡你，他在追你。”萌萌看着魏小笙的背影冷冷地說，不管她說什麼，我都覺得冷冰冰的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氣質，我們鄉下孩子學不來的氣質，哪怕她吃包子的樣子真的很難看，氣質仍在。
“哼！”小月在一邊不高興地撇着嘴巴：“都什麼年代，還買早點，這麼老土的方式也用。”
“恩，是土，那也比沒有人追強。”萌萌狼吞虎嚥，仍不忘記奚落。
追我？
“小煙，你找我有事嗎？”熱鬧的學生會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地往這門口，被衆人的目光殺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魏小笙一臉受驚的樣子跑出來。
“我有事想和你談談。”我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沒人的地方。
“什麼事？”他的臉一紅：“是不是我給你買早餐別人說什麼了，不要聽別人瞎說，我只是不忍心讓你餓着。”
“你姓魏對不對？”我沒理他的怪話，開門見山，直接問我的問題。
“啊？”他像沒聽懂似的傻望着我。
“你叫魏小笙是不是？”我焦急地問。
“原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啊？”他的表情又尷尬又失望，悽慘極了，我真想把他一腳踢飛了。
“快回答我。”心急火燎。
“是的，沒錯，本人全名魏小笙。”他沮喪不已，如果此刻地上有個洞，他就鑽進去了。
“魏小蒙是你什麼人？”OK，進入正題。
“啊？”他的表情真豐富。
（什麼人也招架不住你這種提問方式啊。另外善良的陌小鬼補充一句，因爲很多讀者可能已經忘記了魏小蒙是誰，魏小蒙就是眼鏡老師的全名啊，這下記得了吧？）
“你快回答我啊，你認識魏小蒙嗎？”我強忍着心裡的焦急。
“他是我堂哥，怎麼，你認識他？”魏小笙一頭霧水。
“果然是這樣，難怪你這麼面熟，我知道了。”我長出一口氣，推斷是正確的，只是這世界真是太小了。
“什麼這樣，那樣，我都被你搞得徹底糊塗了。我堂哥已經心臟病去世好多年了，你怎麼會認識他的？”這回輪到他展開追問了。
“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我先走了。”我衝他揮揮手。
“這就走啦？我纔剛問一個問題啦！”魏小笙站在原地抓狂。
“你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帶我去看望一下魏小笙的爸爸媽媽？”我走了一半，又折了回去，眼鏡老師是我冷小煙的恩師，如果沒有他，今天我也就不會在這裡了，我一定要替他好好照顧他的父母，他口中的父母，也都是善良的老人。
“這個啊，我非常樂趣奉陪，可是他們幾年前就已經移民到國外定居了。”魏小笙一臉愛莫能助的遺憾，本來可以和小煙單獨相處的機會，沒有了，他一定恨不得讓眼鏡老師的父母馬上回國定居。
“是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惋惜道：“魏小笙，那我們做朋友吧？”
“啊？”他又一臉受驚的表情。
“我想和你交朋友啊，可以嗎？”我大聲重複。
（這問題問的，我都暈了＝＝！）
“可，可以啊。小煙你沒事吧，我好害怕啊。”他半晌才結巴着回答。
“我很好啊，好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呢，這世界真小，和你做朋友真高興，咯咯咯咯！”傻笑，跑開。
黑線黑線漫天爬，爬上雲層建個家，月亮姐姐流汗水，滴答滴答滴答答……
魏小笙是眼鏡老師的堂弟，難怪他舉手投足都那麼熟悉而親切，我要和他做好朋友！
（……）
依然是大太陽底下站軍姿，站軍姿還好，最怕的就是休息了，一休息，小月就會用她滾燙的身體緊貼着我，她說我身上涼冰冰的，解暑，真是討厭。
一陣刺耳的汽車發動機聲音，兩輛加長‘傻馬’開進校園，直奔軍訓大操場，所有學生，包括教官，都直勾勾地望着那兩輛價格不菲的豪華車，安靜了足有十秒。
人羣開始騷動。
前面一輛車的車門開了，兩個西裝革履戴墨鏡的大塊頭走下來，有女生忍不住驚呼真帥，不過是保鏢嘛。
緊接着，一個衣着古怪的朋克男孩兒嗖地從車裡跳出來，眼珠子滿操場亂飛，雖然衣着古怪，頭型糟爛，依然無法掩蓋那張英俊漂亮的臉。開始有女生承受不住，捂着頭左右搖晃。
朋克男孩兒接過保鏢手中精緻的擴音器，喂喂喂喂了半天，音質真棒，我的心裡一陣緊縮，有些細小的絕望黑線爬上眉頭。
“冷——小——煙！你哥哥我來看你了！”清脆刺耳的鬼叫聲，伴隨着擴音器，響徹大半個校園。
有女生紛紛倒地暈厥，老師學生亂成一團。
朋克男孩兒站在高處，看着操場一片混亂，滿意地壞笑起來。
楚——家——豪！！
我當初爲什麼會答應認下這門親戚，55，55，5……
“天啊，真的是楚家豪啊，小煙，你是他妹妹嗎，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杜小月的臉又興奮，又狐疑，離暈厥只差一步之遙。
“是啊，冷小煙是楚博的幹孫女，白癡。”萌萌不屑地說。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小月不滿地怪叫。
“你以爲你是誰啊？”萌萌反詰。
“小煙，我想死你啦！”楚家豪衝破層層人羣，一把把我抱起來。
“喂，我說你這個白癡，注意點影響好不好，大庭廣衆，摟摟抱抱的，你這個破落戶不在乎，小煙還在乎呢。”萌萌在一邊叫喊，匪夷所思的目光更多了，我幾乎要被那些眼睛殺死，即使不被眼睛殺死，也被楚家豪勒死。
“萌萌！”楚家豪一見萌萌，立刻又張開大大的擁抱撲過去，終於把我放下了，我大口喘着粗氣。
顧萌萌一個掃堂腿，楚家豪直接飛出去了，狗吃屎，落在地上巨大的聲響，一片女生心痛的驚呼，我的腳踝被振得發麻，這個萌萌，實在配得起霸王花的稱號，我哭笑不得。
“少爺受傷啦，快快快快！”兩個保鏢飛一樣奔過來，速度之快，讓人傻眼。
“我沒事，又不是女人，哪裡那麼不經摔，大驚小怪。”楚家豪毫不在意，看來是被摔習慣了，他從地上爬起來：“晚上來我家吃晚飯哦，媽咪很想念你們呢，上了大學也不去看望媽咪。”
“軍訓結束了我來接你們哦！”楚家豪飛吻，萌萌揮舞拳頭。
看着楚家豪用他那超級招牌無賴氣死人不長命的笑容跟我們道別，越跑越遠，我越發覺得後脊樑發冷。
校園平地生雷！
冷小煙是楚博的幹孫女！
不知道又會有什麼莫須有的不幸發生，唉！
……
軍訓結束，乘坐楚家豪的加長‘傻馬’，楚家豪一臉殷勤，額頭上有狗吃屎的淤青，萌萌冷嘲熱諷。我這才知道雖楚氏與顧氏明面上鬥得老死不相往來，但私下裡楚伯母卻異樣地喜歡萌萌，還認了她做乾女兒，感情顧伯母是看見漂亮小姑娘，就要流淚認做乾女兒啊。
“萌萌，小煙！”果然不出所料，一見面，楚伯母當下淚溼闌珊，拉着我和萌萌的手又哭又笑。
“我給你們買了好多漂亮衣服，快來跟我去試穿，我迫不及待要看你們穿上媽咪買的衣服的樣子，快來……”被強拉硬拖一番折磨，我和萌萌變成了兩顆巨大的糖果，蕾絲小洋裙，蕾絲襪，蕾絲小紗帽，公主小皮鞋，她讓我們穿成這個樣子一起和大家吃晚飯。
兩顆糖果滿臉黑線，站在客廳中央，手足無措。
“白癡！”萌萌用手拉着裙子的蕾絲邊，暗暗咬牙切齒。
“萌萌，我們該怎麼辦？”我無奈地問她，我真的不想穿成這個樣子見人，尤其是還要和楚家豪坐在一起吃飯，他不知道要怎麼打趣我們呢。
“涼拌，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就這樣吧。”萌萌鬱悶而發狠：“別脫下來，她高興就好。”
“爲什麼？”我不由得問，萌萌的表情很嚴肅，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楚伯母她，精神不太好，不能受刺激。”萌萌小聲說：“你知道就好了，我們只要能讓她高興就行了。”
哦，我心理狐疑，嘴巴上不再問。
“哎呀，兩個小公主啊。”楚博從書房走出來，臉上帶着強忍爆笑的微笑。
“代的，吃飯了，今天由兩個小公主來陪你吃飯，開心吧？”楚伯母從廚房走出來，撒嬌而親熱地挽着楚博的胳膊，怎麼看都不像有精神問題，當然刨除我和萌萌身上過度‘美麗’的衣服之外。
吃飯的時候。
“小煙，上學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和爺爺說一聲，要不是聽萌萌說，我都不知道呢。”楚博有些責怪的意思，聲音依然慈祥。
“小煙不想讓你們操心嘛。”萌萌在一邊接話，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說實話，我認這門親戚完全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所以認完就忘記了，不過現在看來，是再也忘不了了。
“小煙最乖了，軍訓辛苦吧，身體吃得消嗎，你都瘦了呢。”楚伯母不停地往我碗裡夾菜，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樣，來不及回答她的話，悶着頭，猛吃，猛吃，吃得脖子都直了。
“你慢點吃吧，餓死鬼投胎來的？”楚家豪在一邊不懷好意地說。
“……”我憤怒地擡頭望着他，倒黴的是嘴裡食物太多，發不出聲音。
“呵呵呵呵。”楚家豪的表情突然痛苦，又不敢表現，呲牙咧嘴，我旁邊的萌萌這才滿意地收起微笑，也收起罪惡的尖利小鞋跟。
“以後有時間多回家裡看看，你楚伯母天天做夢都念叨你們。”楚伯父親切地說。
“好。”我和萌萌異口同聲。
“呼……”天色不早，我和萌萌終於從楚伯母的擁抱中解脫，道別之後依然是加長‘傻馬’送我們回學校，萌萌長出了氣，不忘她的口頭禪：“白癡。”
“萌萌。”我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她不自在地把手抽出去。
“謝謝你幫我欺負楚家豪。”我不好意思地說。
“這個啊！”她像明白了似的把一口氣都呼完，不以爲然地哼唧道：“那個白癡。”
“啊？”我不明白而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我和他有婚約，白癡。”她低聲說，一點看不出羞澀，一臉不滿意。
“你和他有婚約？”我提高音量重複，一臉驚訝，司機咳嗽了一聲，我忙抱歉地把聲音縮小：“你怎麼會和他有婚約？”
“白癡你咳嗽什麼？”萌萌對着司機前面的後視鏡揮舞着拳頭，然後對我說：“家裡的意思，說這叫經濟聯姻，希望通過我和他的婚姻，讓兩個企業關係好轉，聯手，白癡。”
“你喜歡他嗎？”看着她一臉不屑的樣子，彷彿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種白癡傢伙……”她嗓子眼裡哼唧着，回答不言而喻，楚家豪那種德行，只有喜歡大帥哥的小女生纔會喜歡吧，這麼酷酷的萌萌，怎麼可能動心呢？
我這麼想這，再看萌萌，就覺得她好可憐，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混世大魔王。
“不用可憐我，我和他都明白這個婚姻的意義，我們會結婚的，不過等兩家企業聯合之後，就會離婚，不會發生關係。”她好像猜到我在想什麼，補充說：“我和他關係還不錯，除了偶爾會拌嘴，是他囑咐我要在學校裡好好照顧你的。”
“好好照顧我？”我更加找不到北了。
“他好像還滿喜歡你，你這白癡。”她冷笑着。
（得，冷小煙的青春期，桃花朵朵開，我有的好戲看了。）
“小煙，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一回到宿舍，小月就滿臉委屈地纏這我，宿舍裡有泡麪的味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宿舍裡用方便麪當做晚飯，我真是健忘，應該給她帶點吃的回來的。
“白癡。”萌萌在一邊卸妝，冷冷地掃了小月一眼。
“你少管。”小月理也不理萌萌，拉着我繼續追問。
“沒什麼了啊，你還想問什麼呢？”我有點無奈地望着她。
“你喜歡韓子漠多一點，還是喜歡楚家豪多一點。”小月直勾勾望着我。
“你饒了我吧。”我死死地閉着眼睛，咣噹一聲倒在牀上，這種問題都能問得出來。
“不要吵了，好累，明天還要訓練呢，白癡。”萌萌收拾完畢，衝着小月不知疲憊的背影怒吼！李二媳婦趴在小月背上張牙舞爪，她在練習封嘴大法，三娘練了一輩子都沒練成的法術，你這小冤死鬼怎麼能練得成？
腦袋好大好大。
第五章成人禮第五話 跳樓
軍訓終於結束了，一個星期，身體幾乎要散了架子，最後一天練兵演習，爬上爬下，最後一口氣也被折騰出去了，沒什麼抱怨，抱怨的話都被杜小月一個人說完了，萌萌滿口就剩下一句白癡。
篝火晚會在隔天晚上舉行，地點在竹心湖旁邊，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用了一天的時間佈置會場，整個竹林都裝扮得亂七八糟的。
晚會要求形式是化妝舞會，每個參加的人都需要把自己打扮一番。
“又是吸血鬼蝙蝠一大羣。”萌萌拿着邀請書，順口唸叨着：“白癡。”
“小煙，你打算扮演什麼？”小月拿着假牙和麪具問我，萌萌說的白癡是誰不言而喻。
“不知道，萌萌你呢？”化妝舞會我倒是見過，和阿五他們演出的時候參加過，臺下的人都打扮得怪嚇人的，也不知道城市裡的男女爲什麼喜歡這個，沒有鬼還拼命想見鬼。
說道阿五，心裡有點想念，一晃一個多星期沒有他們的消息了，不知道有沒有接到演出，還是接到了不好意思打攪我，等篝火晚會結束後，要給他們打個電話了。
“還不就是吸血鬼，選地址也選個嚇人的地方，醫學樓旁邊，那不是故意想把鬼招出來呢嗎？”萌萌不滿意地看着邀請書。
“那我們就乾脆來個吸血鬼美女三姐妹吧。”小月提議，我點頭。
“哪裡有美女三姐妹，包括我和小煙我只看見兩個，你是濫竽充數的吧？”萌萌沒發表異議，但是嘴上仍然忍不住奚落。
“哼，懶得和你計較。”小月撇着嘴，她是學聰明瞭，知道自己的嘴巴斗不過萌萌，乾脆來個冷戰。
晚上七點整，502宿舍吸血鬼三姐妹出發了，戴着獠牙，頭髮披散開來，臉上抹得青白色，身上搭這黑色的斗篷，照鏡子的時候，覺得自己真和李二姐姐是一對姐妹花呢。
“小煙，你的樣子好怕人啊。”李二姐姐看着我，咬着手指頭。
“鬼也怕鬼啊？”我好笑着。
“哇塞，看，是冷小煙嗎？”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我心裡都要笑開花了，點吧點吧，嚇死你們，我還有更讓你們害怕的本事呢。
“小煙，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丹鳳眼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傷口，還有縫補的痕跡，小月的臉在我面前晃悠。
“是嗎？我有嗎？”我心裡莫名其妙，確實感覺好像很開心似的，爲什麼呢，不會是真的有什麼好事要發生了吧？
（我真不敢相信你冷小煙的預感，感覺身上涼涼的，好像又要有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纔對。）
“真熱鬧啊，白癡。”萌萌驚呼這，我放眼一看，竹心湖的位置全是黑壓壓的人頭，舞會場地的地方還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所有的人均奇形怪狀。右邊，醫學樓被打上暗綠色的燈光，忽明忽滅，怪瘮人的。
“魏小苼！”小月突然親熱地大喊，只見一個頭戴巫師大帽子，手裡拿着一把掃帚的高個子正在人羣裡朝我們揮手，小笙這副打扮差點把我樂得失聲。
“哇，吸血鬼三姐妹啊。”小笙用驚訝的聲音誇張地比劃着。
“大法師，您修煉到什麼級別了？”萌萌照着小笙的頭一拳砸下去，這丫頭，霸王花一朵。
“同學們，舞會正式開始了，男生們快去邀請自己的公主跳舞吧！”魏小苼捂着疼痛的腦袋爬到高臺上，對着擴音器熱情而興奮地喊着。
人羣裡爆發一陣歡樂的尖叫，身邊的小月手舞足蹈，胳膊撞了我好幾下，生疼。所有的‘鬼怪’鬥開始扭動起來，這氣氛，真不自在。
驀然，發覺人羣裡彷彿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循着疑惑來的方向看去，擺動的胳膊縫隙裡，看到一隻冷冷的血紅色眼睛，正在望着我發笑，我渾身一個激靈，餘光掃到暗綠色的醫學大樓，不祥的感覺瞬間籠上心頭。
“小煙，快跳舞啊，別傻站着。”小月一邊扭動，一邊還在拉扯着我，萌萌被人羣擁擠得不知道哪裡去了，我看見那隻眼睛正一點點地向我靠近過來。那不像是人的眼睛，可是周圍的人都打扮得奇形怪狀，這時候一眼看過去，所有的人都不像是人。
突然覺得自己被羣羣層層的惡鬼包圍，不是村子裡可憐的孤鬼，也不是養屍園裡乾枯的殭屍，而是陌生而不知意圖的鬼，不知道讓人覺得更加詭異和悚然。
我緊張着，頭皮發麻，一時失神，突然發覺那隻血紅色的眼睛不見了，去哪裡了？我放眼四處尋找。
“啊！”
混亂的人羣和喊叫聲讓我的一聲尖叫變得微弱，我看見暗綠色的醫學樓頂上站着一個白衣女生，遠遠的看不清楚她的臉，夜色中只感覺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人羣中的我。
“救我……”我似乎聽見她冷冷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她的身體順着高高的醫學樓墜下，通的一聲響。
“啊！有人跳樓啦！”我沒命地大喊，人羣依然扭動尖叫，淹沒了我的恐懼和焦急。
“小煙，一起跳舞吧！”魏小苼好不容易纔撥開我身邊躍躍的男生們，大聲對着我的耳朵喊着，濃重的吸血鬼裝扮覆蓋了我臉上的驚恐，我大聲對着他喊，他側着耳朵做出聽不清楚的表情。
“有人跳樓啦！”我喊，沒有人能聽見。
怎麼辦，怎麼辦，爲什麼沒有人看見，一個女生從樓上跳了下去，爲什麼沒有人看見！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一把搶過小笙手裡的擴音器，跌跌撞撞奔舞臺的方向擠去，小笙不知所措地跟在我身後，不時幫我打開周圍人亂飛的胳膊和腿，生怕我受傷。
“有人跳樓啦，有人剛從醫學樓上跳下去啦！”我站在高臺上，對着擴音器沒命地大喊，擴音器和音響打架，發出尖銳刺耳的尖叫，所有人都被這瘮人的機器摩擦聲嚇住了，瞬間，整個竹心湖一片死一樣的安靜。
“剛纔有個女生從醫學樓上跳下去了，大家不要跳了，快去救她啊。”我焦急地說。
“小煙，你真的看見了嗎？不要開玩笑啊。”小笙爬上舞臺，擔心地望着我。
“真的，大家快去救命啊。”說完，我把擴音器賽給小笙，徑自跳下舞臺，奔醫學樓跑去，小笙忙不迭地跟在我身後，人羣中有膽大的男生跟了過來，有女生開始發出恐懼的叫聲，不管怎麼樣，人羣漸漸朝醫學樓靠近過來。
“快跑，快跑，希望你沒事。”我一邊跑一邊祈禱着。很快就跑到了醫學樓前，近距離看這座建築，暗綠色的燈光顯得更加陰冷詭異，按照剛纔她跳下來的位置推算，我的視線落在一叢高大的灌木上。
“她就應該掉到這裡了。”我指着草叢肯定地說。
“那，大家就仔細找一下吧。”小笙遲疑了一下，臉上開始有恐懼的神情，剛纔才緩緩靠近的人羣突然停止了，開始緩緩後退。
有幾個男生走出來，大部分是我熟悉的，那些軍訓的時候經常在操場邊上圍觀的，不管誰是誰了，這個時候，能救命的都是好男生。
有一個男生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伸手伯開灌木叢朝裡張望。
所有人屏息。
“啊！“那男生慘叫，像觸電了似的想後退，一個趔趄坐在地上，狼哭鬼嚎，爬着向後掙命。
所有人都傻住了，開始有女生的哭聲，有人開始往回跑了，這陰森森的醫學樓，暗綠色的燈光從底座打上去，還要尋找跳樓的女生或是屍體，任憑是誰也承受不了了。
“發生了什麼？”我焦急地問那男生。
“有，有鬼啊！”那男生喊完這句話就沒命似的跑走了，他的褲襠上溼漉漉的，嚇尿褲子了。
“一定是屍體摔得變形了，小煙，我們還是報警吧。”小笙遲疑地說。
“要看看，萬一她還活着，還有的救呢。”我推開他，硬着頭皮朝灌木叢走去。
手顫抖着撥開樹叢，一張青白色的臉正冷冷地望着我。
“白癡！”那張鬼臉陰森森地說。
儘管嚇了一跳，但好歹我也是身經百戰的冷小煙啊，連聲尖叫都沒發出來，我拉着萌萌的耳朵把她從灌木叢理提了出來，又好氣又好笑。
“萌萌，你怎麼會在這裡面？”魏小苼暗暗出了一口氣，聲音仍然忍不住顫抖。
“你們學生會沒水準，弄個舞會超級無聊，男生像蒼蠅，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她不滿地衝魏小苼嘀咕，這時候人羣理才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萌萌，你在這裡有沒有看見有個女生跳樓？”我顧不得笑，問她。
“還跳樓呢，我連個死老鼠都沒看見，正睡得香呢，就被那個男生的鬼叫給嚇醒了。”萌萌不滿地說。
“小煙，你是不是看錯了，如果有人跳樓，萌萌不會什麼聲音都沒聽見的。”魏小苼開始疑惑地看着我。
“怎麼會看錯，那麼大個人跳下來，我怎麼會看錯，一定是掉在別的地方，大家再好好找找，說不定還有的救的。”我焦急地喊，可是已經沒有人再相信我。
“小煙，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兒。”萌萌拉這我的手：“我們回去吧。”
“我沒有開玩笑，是真的。”我大聲說，人羣中開始傳來不屑的起鬨聲，但我立刻停止了大喊，因爲我看見了那雙血紅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雙眼睛，就站在小笙的身後，一個白衣女生，滿頭滿臉都是血，眼睛也是血紅的，她正站在魏小苼的身後衝我笑着。
我知道了，不是我的幻覺，確實是有東西從樓上跳下來了，但是不是人，是鬼，是鬼在反覆重演死前的場景。
“救我……”女鬼冷笑着說，它的手指摸索着魏小苼的頭髮，看上去彷彿是魏小苼的頭髮在隨風飛舞。
我耷拉着腦袋，被萌萌和小月拉回了宿舍，舞會依然熱鬧地進行，但是我們三個人都沒心情繼續熱鬧了，甚至連小月都似乎滿腹心事，三個人吸血鬼打扮，默默無聲地坐在宿舍裡。
“小煙，你說實話，到底是不是開玩笑？”萌萌嚴肅地望着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並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能看見鬼，可似乎這件事情總是紙裡包不住火。
“小煙你說話啊，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以後大家會說我們宿舍有個瘋子。”杜小月快言快語。
“你閉嘴，你還是這個宿舍裡的人嗎，不想呆就滾出去！”萌萌大聲吼叫，杜小月沒想到萌萌會發這麼大脾氣，委屈而害怕地噤聲。
“……”
“你說話啊，我們都是好姐妹對不對，不用對我們隱瞞，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晚上的事完全不符合你的性格。”萌萌追問。
“我……”我猶豫着：“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說吧，不論你說出什麼我都能接受。”萌萌鼓勵着。
“我，我，其實我能看見鬼。”我鼓起勇氣說，對的，我們是好姐妹，不該隱瞞，如果隱瞞着欺騙下去，那麼這份友情也不可靠。
“靠，你騙誰啊？”小月忍不住怪叫着。
“你閉嘴。”萌萌冷冷地說：“白癡。”
“你們不白癡，那你們說說鬼長什麼樣？”小月不滿地反駁着。
“我剛纔看見一個女生從醫學樓上跳下去，她穿白色裙子，頭被摔爛了，她就掉在萌萌睡覺的灌木叢裡。”我說。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萌萌肯定地說。
“啊？”我和小月都驚訝地望着萌萌，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樣……”她趴在我們耳邊嘀咕了幾句，我的臉上有恍然大悟的神情，杜小月將信將疑，但是也沒話反駁。
“就這樣，睡覺吧！”萌萌一聲令下：“趕緊把這身怪衣服脫了，要不然就算沒有鬼也被自己嚇死了。”
第五章成人禮第六話 戲劇社彩排
萌萌的想法很簡單，找人問一下這幾年學校自殺學生的記錄就可以證明我看到的究竟是鬼還是幻覺了。
不管怎麼樣，我總要讓她們相信我不是瘋子，而且我也希望能查到那個女鬼死亡的原因。否則，我敢肯定，她還是會再來找我的。
“這種事情，學校一般都會封鎖消息，所以到學校查檔案是沒有用的，我們可以到留級班裡找留級次數比較多的人問，雖然封鎖，旦總是紙裡包不住火。”早晨起牀，萌萌一邊洗臉一邊自言自語。
“可是今天是第一天上課哎，哪裡有時間嘛！”小月忙不迭地往臉上撲這粉，我看着她化妝時認真的樣子發呆，即便是軍訓，她也一定要化大濃妝，真是個奇怪的女生。
“你少花一點時間化妝，就夠了，時間就像女人的□□，只要擠，總是有的。”萌萌奚落着。
第一天上課，在第二教學樓，我和萌萌小月早早就趕到了教室，我瞪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教室的佈局，桌子椅子，講臺黑板，一切都是這樣的新鮮，陸陸續續夾着書揹着包走進來的同學，都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小煙，你把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啊？看見鬼了？”小月伸手在我眼前晃着。
“呵呵。”我收起發呆，傻傻地衝她笑了笑。
“冷小煙，你好，我叫×××。”有幾個男生坐在我前面，回過頭跟我說話。
“啊。”我點頭，機械，完全沒記得名字，萌萌用書卷成筒子，敲打那些男生的頭，小月暗暗整理頭髮，一切彷彿出了規律。
“就是她啦，冷小煙，昨天晚上發神經的。”幾個女生在一邊竊竊着，聲音完整地飄進我的耳朵，裝作沒聽見。
教授走進來，滿臉睿智的笑容，開始上課，認真聽講，努力學習，天天向上。
做筆記，翻書，回答問題，勾畫重點，做習題，劃作業，一個半小時的大課下來，把我忙得夠嗆，下課鈴聲響起，才鬆了一口氣，這是人生中第一次坐在教室理上課，好滿足。
恩？
我目送教授走出教室，才發現整個教室一片死氣沉沉，前面的同學都七扭八歪地趴在桌子上，有男生髮出鼾聲，幾個女生還在織毛衣……
“啊，下課啦。”小月把頭從書本里擡起來，我看着她的課本，一本花花綠綠的漫畫書。
“不要吵，睡得正舒服呢。”萌萌換了個姿勢，又趴下了。
教授講得那麼好，爲什麼沒人聽？
第二堂課，換了一個教授，教室裡的氣氛依然沒有改觀，我又沉浸在學習的氣氛中。心裡暗暗發笑，原來學校是這個樣子的，所有人都不學習，這些從小就可以讀書的人，怎麼能領會到讀不到書的痛苦呢？
“哎，那邊那幾個，就是學校的留級王了，聽說最長的一個已經留級三年了，我們過去問他們。”萌萌指着遠處一堆流裡流氣的學生說，現在是午飯時間，我們端着餐盤站在學校大食堂裡。
“哦。”我點了點頭，就傻傻地往前走。
“哎，你回來，讓小月去問。”萌萌把我拉回來，坐在一處空位置上，指着小月說。
“爲什麼讓我過去？”小月不滿地反問到。
“白癡，小煙過去問，他們還以爲小煙想和他們交往呢，這些人特別無賴的，你去比較安全。”萌萌開始吃飯，吃相難看。
“你什麼意思啊？”小月發怒，站在地上叉着腰。
“就是說，即使是你去和他們搭訕，事後他們也不會纏着你，明白？”萌萌翻着白眼。
“哼，去就去。”小月滿臉氣得發青，但還是走過去問了。
很快就回來。
“怎麼樣？”我問她。
“是啊，他們說這學校每年都有好多自殺和失蹤的學生，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小月臉色有點發白，彷彿感覺到了恐懼。
“還說什麼了？”萌萌問。
“上個學期，是有個女生從醫學樓上跳下去了，聽說是爲情所傷，她男朋友拋棄他了，她跳樓的時候穿着白裙子。頭都摔爛了。”杜小月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脣都在顫抖。
“看來是真的了。”萌萌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我想她大概只是想讓我排除心裡的顧慮，沒想到，一切果然都和我說的一樣。
“趕緊吃飯吧，下午還要去戲劇社排練。”杜小月頭腦還算清醒，拿着筷子扒拉幾根青菜。
“冷小煙，顧萌萌，那個你叫什麼名字來着……”睡了個午覺，我們來到藝術樓後的表演大廳，這是戲劇社的排練場地，已經有幾個社員在那裡佈置場景和研究劇本了。大廳沒有演出的時候，爲了省電，燈只開了舞臺上的一盞，巨大的觀衆席上黑乎乎的，零星看到一些昏暗的椅子，看到我們到了，汪明東忙走過來打招呼，他是社長。
“杜小月！”杜小月似乎習慣了被忽略，滿臉堆笑。
“來歡迎歡迎，這是今年的新會員，大一年級的冷小煙，顧萌萌，杜小月。”社長大聲招呼着，人羣圍過來，握手，自我介紹，亂七八糟的。
汪明東，文質彬彬的樣子，是學中文的，主要負責劇本和導演，另外還有負責燈光的劉濤，負責道具的孫小雅，其他的就是一些演員了，佈景之類的工作大家分擔着做。
“劇本是這樣……”汪明東開始給我們講劇本。杜小月努力爭取，所幸還是獲得了一個角色，她一臉興奮。
我背對這觀衆席坐在舞臺的椅子上，覺得背後冷冷的，不消說，一定又是有什麼東西在我背後了，我背後是黑洞洞的觀衆席，暫時不想回頭去看，硬着頭皮聽劇本。
“小煙，你看這個地方需要不需要改動？”小月問我。
“……”
“小煙。”小月推了我一把，我才晃過神來。
“啊？”我張大嘴巴望着他們。
“你有沒有在聽啊？現在在講劇本哎！”小月對着我的耳朵大聲說。
“哦，哦。”我隨口答應着，精力都放在背後，雖然我不想回頭看，但是那種被冷冷注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而且似乎越來越近。
“小煙，你沒事吧？”萌萌摸了摸我的額頭：“看你臉色不對勁。”
“哦。”我答應着，是真的，那目光真的是越來越近了，我必須要回頭看看纔是，哦完了就大呼一口氣回過頭。
身後，是空蕩蕩的觀衆席，空蕩蕩的，什麼都看不見，找不到那種可怕眼神的發源。我正想着會不會是幻覺。
一隻蒼白而乾枯的手搭到了舞臺上，由於舞臺較觀衆席高出一米左右，所以我們站在舞臺中央，根本看不到舞臺最下邊有什麼，看到那隻手，我的心涼了半截，一時腳有點軟。
“小煙，你怎麼了？”汪明東在後邊說話，但是我此刻什麼都顧不得，只能目不轉睛地望着那隻費力向上攀爬的手，我想看看到底會爬上來個什麼東西，雖然無非是個恐怖的冤鬼，但心還是縮得緊緊的。
另一隻手也搭了上來，雙手都是乾枯而蒼白的，上面隱約還有細小的屍斑，緊接着是半顆頭，被濃密凌亂的頭髮遮蓋住，等到整顆頭顱露出舞臺的時候，我看見頭髮底下紫黑色的嘴脣，那頭髮遮蓋下的眼睛，讓人渾身發冷，不消說，這就是一直在背後看着我的東西了。
我站了起來。
“大家都站起來。”我望着那隻行動緩慢的鬼，生怕驚到它。
“怎麼了，小煙？”萌萌拉着我的手，問，但是聰明如她，似乎有了預感，她順着我的視線，看着光禿禿的舞臺，聲音有些顫抖。
“萌萌，你帶着大家慢慢退出去。”我鬆開萌萌的手，鬆開之前輕輕頓了頓。
“小煙，大家一起走。”萌萌不動，聲音冰冷。
“你們快點，不然再晚一點，我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我輕聲說，有點焦慮，不能再耽擱了，等那東西爬上來，想逃就都逃不掉了。
“啊！”小月悽慘地□□了一聲，然後慌張地捂住嘴巴，我看着自己的口袋突然鼓了起來，一個菸袋鍋子的形狀。好端端的你在我口袋裡搗什麼亂呢，每次用你都不好使。
隨着小月的驚呼聲，那鬼已經緩緩地爬到了舞臺上，此刻它就晃晃悠悠地站在舞臺邊上，隔着凌亂的頭髮冷冷看着我，雙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穿着白色的骯髒長裙，這不是那天我看見跳樓的那個了，看來學校裡死過的人確實不少。
“汪明東，你帶大家快點離開，輕輕的。”萌萌命令，顫抖的聲音依然帶着冰冷的號令。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汪明東站在我們身後，他看不見我高高鼓起的口袋，只是疑惑着，但是霸王花的命令也不便違抗，他很有秩序地帶着戲劇社的人慢慢撤離了表演大廳。應該是站在外面等我們，一邊猜測我們怎麼了。
“小煙，我們也走吧。”小月的聲音帶着哭腔。
“要走你自己走，小煙不走自然有小煙的道理。”萌萌罵道。
天啊，萌萌，不是我不想走，而是它在看着我，我若一動，不知道它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是沒辦法的啊，你還真以爲我是抓鬼英雄啊？
“萌萌，你們倆快走，不要管我，我不能走。”我有點焦慮。
“不行，姐妹同心，我們怎麼可以丟下你呢。”萌萌堅定地說，說完好象還感動了自己，聲音也沒那麼顫抖了，畢竟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怕的。
“是，是啊，我們不走。”我聽這小月的聲音，估計她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腳都已經軟了。
看來看不見也未見得就會不怕，因人而異吧。
“投胎。”淒涼而悠遠的聲音從鬼嘴裡飄落出來，我一聽就明白了，又是一個投胎無門的無名鬼，因爲怕嚇到萌萌和小月，我什麼都不回答，只是死死地盯住它，防治它突然襲擊。
“投胎。”安靜了一會兒，那鬼又重複。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看來，我不回答它，它是不會走的，於是我回答着。
“我們。”它又說，我聽了心裡暗暗一驚，果然，光禿禿的舞臺邊上，露出了幾雙冷冰冰的眼睛，不知道舞臺嘴下面，究竟藏着多少隻鬼，我覺得後脊樑發麻，經驗豐富的頭皮也忍不住刷刷顧了起來。
“殺人。”那鬼說完這句話，身影就緩緩地清淺了起來。
“啊？”我疑惑地在心裡揣測着，殺人是什麼意思，是指有人殺了他們，還是指他們要殺人，我正要問個明白，那些鬼卻都已經不見了。
走出表演廳，汪明東他們果然都站在大門口疑惑地等着。
“小煙，發生了什麼事？”一見我們出來，大家立刻圍上來，汪明東滿臉狐疑地問。
“不該問的別問，哪裡有那麼多問題？今天我們不舒服，改天再排練吧，下次換個人多點的地方，這地方陰森森的。”萌萌講汪明東的話攔腰截斷，叮叮噹噹一番搶白，扯着我離開，小月還在後面邊走邊抱歉地陪笑。
“我招誰惹誰了？”汪明東站在原地腹誹，卻也不敢表露，其他社員面面相覷。
萌萌這脾氣，真的要改一改了，否則人都被他得罪光了。
（誰敢和她生氣啊？）
第五章成人禮第七話 哥們兒
回到宿舍，舍管阿姨告訴我說門衛有人找，我好奇地一邊翻手機一邊猜測會是誰找我。
還沒走到校門口，遠遠就看見阿五他們四個扎眼地站在校門口抽菸，穿着搖滾的破爛衣服，活像一夥小混混。
“小煙！”一看見我，猴子三誇張地招手。
“阿五，你們怎麼來了。”我跑過去，興奮地說，一晃已經開學快半個月了，一直沒有時間去找他們：“最近怎麼沒有演出？”
“怕你剛開學忙，就一直沒找你，有演出就我們幾個去了。”老大有點尷尬地說：“現在不行了，那些老闆都說再不讓冷小煙回來唱歌，就不讓我們去表演了，所以只好來找你了。”
“哎呀，你們怎麼這樣呢？”我有點自責又有點抱怨：“我有什麼好忙的，你們有什麼不好意思找我的啊。”
“明天晚上有個演出，你能參加嗎？”小四問。
“當然能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以演出爲先的啊。”我責怪地捶了阿五一下，這才發現阿五的表情怪怪的：“阿五，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半個月沒見，小煙又漂亮了。”阿五低着頭，躲閃着我的眼睛。
“阿五想你了，每天晚上做夢都喊小煙呢。”猴子三在一邊多嘴，立刻被阿五一個掃堂腿射飛了。
“別聽他瞎說，你好好讀書，明天白天有時間的話，我們練習一下，好久沒唱歌了吧？”阿五轉移話題，唉，想我就說想我好了，遮掩什麼呢？哥哥想念妹妹，又什麼可害臊的啊？這個傻傻的阿五。
“我也很想你們啊，有好幾天做夢都夢到你們呢。”我文不對題。
“啊，呵呵。”阿五尷尬地笑了笑。
“我現在就有時間啊，我們現在就去練習吧！”我揮了揮手裡的包包：“我出來就沒打算回去了，好想你們，今天晚上大家好好搓一頓。我這兩天都沒有課。”
“真的，那太好了。”小四說：“我們兄妹幾個要好好聚一聚了。”
於是跟着阿五他們離開，晚上也沒回學校，第二天演出結束後已經接近凌晨，我卸了妝之後渾身疲倦，好久沒唱歌了，站在舞臺上的感覺可真好。
“小煙，今天回學校吧，一個女孩子總是夜不歸宿別人要說閒話的。”小四收拾器材，說。
“恩，你們送我哦。”我懶洋洋地回答。
“讓阿五送你吧，你們兩個單獨聊聊天。”老大笑眯眯地說。
“別瞎說，我們兩個單獨聊什麼？”阿五在一邊突然反應劇烈，咆哮着說。
“你激動什麼啊？你不是早就盼望能和小煙單獨聊聊的嘛。”小四反應最快，拉着猴子三先閃了，我還張這嘴不知所以然，老大也不見了。
“這幾個混蛋，不講兄弟義氣，關鍵時候往火坑推我。”阿五追了幾步，沒追上，有點尷尬地說。
“阿五，你不想送我回去啊？”我噘着嘴不高興。
“不是，我是說他們幾個偷懶。”阿五鬱悶地辯解，幫我提着包：“那我們走吧。”
“那個，韓子漠，對你還好吧？”走在安靜的城市街道上，花燈閃爍，城市的夜晚沒有真正的黑暗，車子依然在身邊穿梭而過。演出的地方離學校不遠，所以我們慢慢走着，散着步，阿五結巴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話，這個阿五，半個月不見，怎麼好象奇怪了好多。
“小煙，阿五喜歡你啊。”李二媳婦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我肩膀上，青白色的臉神秘而欠揍地貼着我，我對着她輕輕揮舞拳頭。
“那就好，你覺得幸福就好。”阿五好像慢失落的樣子，好想有什麼話要說又說不出來。
“恩，謝謝你，阿五，我現在已經覺得很幸福了。”我誠實地說。
“恩，呵呵。”阿五說。
“小煙，他喜歡你啊。”李二媳婦還在一邊鬼叫。
“阿五，你喜歡我啊？”我被李二媳婦叫得腦袋混亂，顛三倒四地就冒出這麼一句話，心裡立刻懊惱不已，還想找李二媳婦，卻只見她已經嬉笑着飄出老遠了，小冤死鬼，你現在修煉得不錯了，知道調戲我了，有你好看！
“啊！”阿五表情立刻無比尷尬，如果有個地洞，我想他馬上就會鑽進去：“我……
”
“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也語塞。
兩個人乾脆都不說話了，氣氛沉悶，還好路不長，很快就走到了學校門口。
“那我先走了。”我像是逃跑似的頭也不回地往學校裡走，太尷尬了，我和阿五是兄妹之間的感情啊，我怎麼會問出這麼沒羞的話來，這讓我以後怎麼再見阿五啊，擡不起頭來了。
“小煙！”阿五在後邊有點猶豫地叫着我。
“恩？”我回頭，良久，兩個人就那麼遠遠對看着，學校門口的一盞夜燈能見度很好，我們可以清楚地看着對方的表情，複雜而害羞。
“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子漠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去收拾他。”阿五遲疑着，最終說出這麼一堆話。
“哦。”我點着頭，準備轉身繼續走，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裡有點失落，彷彿準備聽到的，不是這樣的話。
“小煙！”阿五猶豫的聲音又響，我回頭，李二媳婦飄在阿五身後，對着他的頭生氣地筆畫着，彷彿在抱怨着這個懦弱而不敢開口的傻男人。
“下次比賽記得提前過來練習。”阿五說完這話，腦袋耷拉下去了，不想說了，說不出來就算了，反正說了也沒什麼意義。
“恩，我知道了。”我匆匆走進了校門，好久纔敢回頭，阿五已經走了，校門口空蕩蕩的。阿五要說什麼，也許我內心深處是明白的，甚至也許我也期待他說什麼，但他說不出來，也就算了。況且，就算說了，又能怎樣呢？
手機在包包裡振動，我翻出來，是阿五的短信：
小煙，我們還是好哥們。
我心裡有點難過，阿五，做哥們兒，有今生沒來世，但是這些年來，我們一同走過的路，一起吃過的苦，我永遠都不會忘。就算沒有來世，這輩子，我們也要永遠做最好的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