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趙德柱來說，他其實已經把重生紅利幾乎耗盡。
四五年前開着玩笑想要不要去諾克鴨門口賣消息，那會兒都還覺得遙不可及。
現在卻已經站在要刀切斧砍諾克鴨等一批老牌的時代關口。
他其實早已經在逐漸謀求脫身。
起碼是讓自己從第一線脫手。
早就把幾頭巨**給了職業經理人在管理，更是培養陳燕玲做好自己跟職業管理之間的銜接。
職業教育與其說是趙德柱從始至終發展的根本，不如說是他給自己留好的廣闊天地。
美其名曰自己用一生紮根高職教育，多完美的退路。
夫妻倆悠悠閒閒的後半輩子，既回饋報答了社會，又能過得輕鬆自在。
趙德柱很清楚自己，沒什麼真實具體能力啊。
就像鹿鼎記裡的韋小寶，不過是仗着機緣巧合踩在時代風口上騰挪出眼前的局面。
真以爲自己多厲害，能掌控多大的局面，想搞出什麼豐功偉業，那就等死吧！
等着被四面八方，國內外從政府到民間的圍獵至死。
所以他本質上就不是個意氣風發的創業者，而是謹慎的投機者。
不是在乘風破浪的挑戰征服，而是小心翼翼的循着重生紅利，撈一把是一把，隨時都會望風而逃的。
所以宋玄健這麼一說，他立刻警惕。
理論上來說會馬上退縮閃避。
可裡面涉及到的事情太相關聯，無論是李正道，還是軟銀象徵的資本，又或者……趙德柱其實還想起來巴費特似乎也有這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從私人飛機把趙德柱送回亞洲的那次，還有後面博克希爾代管投資，這老頭兒都想跟趙德柱說什麼……
是因爲他倆沒法語言溝通，只能通過翻譯，怕走樣？
所以現在他還是不動聲色的多問了句：“取而代之？代表誰？”
他以爲他是不動聲色，
殊不知在宋玄健這種老狐狸眼中清晰的流露出興趣，倒也沒賣關子：“不管戰爭、貧窮還是混亂，這個世界永遠有很多資金在流動，如果能把這些資金串聯起來，成功盈利率是不是肯定會高很多？”
趙德柱點頭，資金優勢在絕大多數時候，確實能極大提升投資成功率。
手裡乾巴巴的捏着五萬塊做點小生意，和拿着幾百萬做同樣的項目，心態都完全不同。
宋玄健像個搞傳銷的拉人頭：“可你兜裡的一百億美元，我兜裡的五十億美元，憑什麼拿出來給他湊在一起？幾個人、幾十個投資者憑什麼相信誰來操盤？信譽，信用是不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趙德柱有點明白了：“就……好像不少資金願意拿出來投給李正道？”
宋玄健終於露出大佬的輕蔑：“十六歲，他從焦盆到花旗讀高中，幾周之後就直接跳級就讀伯克利分校的經濟學本科，大學三年期間推出了兩百多種專利，更是直接拿到一款焦盆遊戲在花旗代理權，一下就賺了上百萬美元，藉着通過他的專利做成翻譯設備，又賣了一百萬美元，我寧願相信你的履歷，也不信他的。”
趙德柱哈哈哈：“好像你這麼一說，他這些業績是有點怪怪的。”
宋玄健比劃了一個手勢：“你所有的業績是有跡可循的漸進放大，聽說你還爲幾萬塊的洋酒生意忙碌過，也在別的電商平臺積累幾十萬資金，直到GPS租車計劃纔拿到上百萬資金，這一切帶來了企鵝對你的投資，這是最標準的成長之路，只是你特別穩，又特別能放大每個節點，幾乎做到了讓人驚歎的最大化。”
趙德柱只能擺出一副不過如此的淡然表情。
宋玄健說回李正道：“可他呢，絕世天才也無法在幾周內通過正常考覈升學錄取就讀吧，三年兩百多項專利光是申報都來不及，更別提他都是單獨研發了，我們Sansun最明白從研發到專利製造、生產許可、上市銷售和渠道鋪墊的流程了，他能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迅速賣產品賣了一百萬美元，一項項過於堆砌的光環，只能恰恰證明這是在造神。”
趙德柱的眼珠子開始咕溜溜轉了：“可他……”
本來想說李正道投資某寶那幾千倍的收益，可事實上現在某寶已經什麼都不是，無論是早期的軟銀風投，還是後面李正道盡可能促成的YOHOO十億美金，都成了水中泡影。
那麼李正道還真沒多少拿得出手的輝煌業績……
怪不得這小矮子如此急迫的希望拉趙德柱入局南麗，資金肯定不缺，缺的是趙德柱他們這幫人的實際操作能力。
現在有了實操團隊，還有了Sansun加成，南麗電商平臺的確有種十拿九穩的感覺。
可宋玄健再開口，就把趙德柱嚇着了：“十九歲，李正道返回焦盆，就是帶着這種信息時代天選之子的派頭，一夜之間全焦盆最頂級的42家大賣場和94家軟件從業社長都全力支持他，我們Sansun也必須參與投入，把鉅額資金打入這個年輕人的皮包公司賬上，不然我們在華爾街的金融股票到融資渠道都會被刁難，全都要做出一副把他當成救世主的樣子。”
趙德柱根本忽略了對方呵呵的表情，內心哇涼哇涼的，啥米？
李正道纔是華爾街的人……
不，這麼說好像也不對，李正道本來就是拿着華爾街資本還有各種資源在全球投資，只是他一直把自己包裝成憑藉實力，獲得全球各種富豪青睞的資產管理專家。
卻沒想過，李正道可能只是個華爾街資本包裝出來的投資神童，也就是俗稱的白手套？
或者說專門造神出來，到全世界去吸納崇拜者資金的傀儡……
這種套路聽起來怎麼如此似曾相識呢，跟那些邪教都差不多了吧。
哦，更好比喬教主的造神運動，蘋果產品不就是這樣在全世界鋪開的麼？
可腦海裡面斗轉星移間，最讓趙德柱心驚的是，自己通過李正道偷偷摸摸購買三合一公司的芯片生產線，豈不是一直都在華爾街資本的注視下？
彷彿看出來趙德柱表情變化，宋玄健有點老謀深算的樣子：“所以我從一開始就不太相信他，旁觀他帶領的所謂信息時代路線，第一個半年時間就虧了六億多美元，最終還不是各大電器賣場、軟件商和東芝、富士通爲主來消化債務，然後把這一切又包裝成另一個神話，欠債幾個億，一年多就還清，你信嗎？”
咦，這又好像那個賣錘子的匠人之心故事啊。
原來是這樣……
趙德柱忍不住笑了。
上一世作爲賭狗的拆二代，哪裡看得懂這背後的邏輯跟套路。
那會兒只是有點撓頭，臥槽，欠幾個億，說還就還，開個直播不停翻車也能賺上億還債，真特麼牛逼！
現在懂了，有宋玄健解釋嘛：“一切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背後都有非常合理的邏輯，不是嗎？對資本來說，要的是推出培養代理人，這點錢就當是聯手，對當初的你來說，企鵝投資給你如果虧掉也不會有損他們的，對嗎，資本在乎的，儘可能造神，吸納儘可能多的資金，多少倍都會賺回來的。”
趙德柱慢慢點頭：“對啊，哪怕他是個傻逼……也有人會崇拜相信他，還跟着追捧他，哪怕衝在最前面的都是拿錢排隊的黃牛，可後面吸引進去的都是韭菜了。”
宋玄健詫異：“黃牛？韭菜？”
趙德柱笑：“高深而形象的比喻，您繼續，李正道的投資能力的確不怎麼樣，做事還是蠻踏實的，然後呢，您這意思是要對我也來造神？”
宋玄健搖頭也笑：“需要造嗎？爲什麼TiTa市值業績會特別高， 不光有巴費特和蓋茨背書，你的成功業績也是很重要一環，現在的問題就是，越來越多人想投資你，找不到機會啊。”
因爲跟趙德柱相關的投資，可以說除了TiTa就是水果傳媒，這兩者分別在美股和港股，已經升到有點離譜的市值價格。
可以說已經不是普通投資者能買得起的股票，一股就動不動幾百美元，買幾千股幾萬股的上漲空間已經賺不到多少錢.
也就是沒法割韭菜了吧.
趙德柱是這麼理解的:“也就是說使勁宣傳SB電商平臺是我投資的產業，就會帶來更多資金追捧，對吧？”
這就好比從幾十上百億美元的市值，可能崇拜幾百上千億美金的股價。
所有跟隨者都會賺得鉢滿盆滿！
這個套路的確很無敵啊！
曾經只會在網遊裡面拉套路的趙德柱，現在才明白，原來整個世界，其實跟網遊一樣，都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