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HK股票大廳的整層樓客服中心，數百名工程師無聲忙碌，卻讓敲擊鍵盤聲音如暴雨聲般密集，還有一排排整齊陣列的服務器櫃樓層。
給一羣外行的震撼，都不如趙德柱那個空蕩蕩的辦公室……準確的說叫辦公層。
除了佔用一角的電梯井、洗手間和休息室，整個空間都通透空檔。
留下中間一張大班臺，和一張二三十人可以圍坐的會議桌。
連妝模作樣的書櫃啥都沒有。
用極簡主義表達了老子想怎麼就怎麼，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的囂張。
其實目前樓下就是主要的高管、總經辦辦公樓層。
服務助理已經上來輕言細語的詢問，各位要茶還是咖啡。
車水馬龍般的高管已經上來提交報告說事情，類似陳曉龍這種，只要你不是在拉屎，或者這些人看起來不像談工作的，他就會直接催着排隊說事兒。
如果有覺得是機密的，還要拉着老闆到三十樓的玻璃幕牆邊去低聲交頭接耳。
趙德柱本來一邊籤賬單，一邊給客人說隨便坐隨便看，媛媛你給介紹下商業中心、智能公寓、還有整個這片示範產業園的地位。
陳曉龍就急不可耐的插隊，跳過馮曉婷、財務總監、運維總監，直接湊趙德柱耳邊：“臥槽……查爾斯，我給你說個事情。”
而且說事情是一手撐住大班臺角，一手撐住老闆椅靠背的姿勢，根本無視老闆尊卑的地位。
趙德柱對這種技術男的態度反而喜歡。
因爲就像姚敏說的，這種人的態度纔不會讓人沉迷虛幻，什麼都是真實展現。
所以隨手簽完字，對擠眉弄眼的馮曉婷示意下，那姑娘就去負責招呼趙爸。
倆男人勾肩搭背好像說什麼風流事一樣湊到幕牆邊。
陳曉龍放出個噩耗：“今天我做W上線全面測試，對接入端口也要考慮到，跟企鵝那邊聯繫的時候，他們說……沒有接到關於要給W流量入口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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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柱心裡稍微咯噔了下，他還不敢確認是不是完全斷開：“我……給企鵝董事會說一聲？”
陳曉龍反過來鄙視他：“你怎麼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測試端口而已，只需要把端口編碼之類給我，我把整個環節做完整，真實上線的時候才換成正式端口，假的都行，我只是要個類型代碼，這是故意的，他們後來還發了份上週的運營通知，不得隨意再把流量開放給未得到董事會許可的項目，所有流量許可項目和友商的彈窗廣告需要得到COO批准。”
趙德柱已經伸手去摸兜裡手機的動作凝固了。
COO，不就是那個替代了亨利的首席運營官羅伯特嗎，那個真正協助二富在艱難中就找到上市這把金鑰匙，解決了企鵝早期資金困難的男人。
二富在明知道趙德柱可以帶來海量財富的前提下，依舊選擇相信那個男人。
就因爲忠心，在這個層面永遠比能力重要。
二富說過趙德柱骨子裡的自力更生，他倆都是那種習慣了無依無靠，也要給所有人交代的樹頂人。
這一刀終於砍下來了麼。
這不是和老馬那樣的反目成仇。
反而是在約定的步驟中，二富堅定堅決的踏出來了。
按照趙德柱的脾性，他應該是心裡明白的。
可思忖幾秒鐘，還是摸出手機，給二富發了條短信：“開始了？”
二富幾秒鐘以後就回復：“嗯”
趙德柱心裡無喜無悲，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救世主，終究還是那四個字，自力更生。
只有他才明白，企鵝的流量，
對目前鋪開的產業有多麼重要。
沒有企鵝的流量，《神鵰俠侶》這麼老掉牙的傳奇打怪遊戲，充其量就是換了皮的私服，憑什麼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裡狂攬近兩億資金？
沒有企鵝的流量，《雪山飛狐》這種面向女生的嶄新遊戲，憑什麼能迅速鋪開局面，男女通吃？
沒有企鵝的流量，TM網憑什麼開門紅，迎來那麼多現成的買家用戶？
沒有企鵝的網上支付，可以說趙德柱手裡的遊戲跟TM網瞬間就能癱瘓。
趙德柱並不是那種天生的雄才大略，他還是下意識的有點拖延，沒到來的懸崖就沒有那麼緊迫。
可恰恰就是在W即將上線的節骨眼兒上，企鵝終於抽掉了這塊最重要的橋板。
本來合上手機這事兒就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各自努力了。
趙德柱卻在最後一剎那，十九歲的調皮本性，促使他發了仨字。
“愛你喲”
因爲他忽然想起二富在送他回江州，最後一次見面談話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希望永遠坦誠並彼此信任。
其實趙德柱內心真的只有感謝。
他固然是促成了二富提前找到企鵝的生財之道、變現之路。
企鵝也幫助他在短短一年之內就瘋狂崛起。
眼前的一切，都是企鵝幫助他建立起來的。
兩人約定的分開，固然有避免成爲一家獨大的怪獸，被反壟斷的屠龍刀殺得血流滿地。
也有趙德柱的目標是發展高職，二富的目標是建立企鵝帝國，這兩個不同的方向，一定會在兩個四周都沒有依靠的人周圍，形成參天大樹一般的勢力。
嗯，也是二富對趙德柱像個兄長般的教導，企業龐大以後，就會變成矯枉過正的巨輪。
就像泰坦尼克哪怕發現了冰山，也不完全能聽從船長的指揮了。
滴，短信回覆過來，趙德柱看見上面顯示的還是那個字，嗯。
趙德柱靠在落地玻璃幕牆邊，笑了。
爺的青春結束了。
在事業上，最後一次倚靠的人，也放開了雙手，充滿期待的送自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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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二富可能會毫不留情的收拾自己，打壓自己。
但再怎麼早產的巨嬰，也終究要搖搖晃晃的自己站起來走路。
其實三十樓的落地玻璃，哪怕心裡知道是垂直的，低頭看下去，還是有種傾斜倒向外面的錯覺，非常驚悚。
趙德柱卻很喜歡這種步步驚心的驚悚感，似乎能永遠提醒自己要清醒。
陳曉龍在旁邊一瞬不眨的看着他表情，卻沒有姚敏那種探頭看短信的習慣。
看趙德柱把手機揣兜裡，順勢插在褲兜，另隻手擡起來靠在玻璃上墊住頭在思考。
他纔不會紅袖添香的靜靜等待呢：“怎麼辦？W入口應該也用不了企鵝賬號跟密碼登錄了，重新返回郵箱註冊嗎？”
“說呀，OSS，缺了企鵝的賬號密碼登錄，缺了企鵝的引流，我們這個W還有成功的可能性嗎？”
“他們斷流也是理所當然的，W是什麼，社交呀，企鵝也是社交，我們做着遊戲，做着電商購物平臺，這些他們都可以接受，如果我們把手伸進了社交裡面，那纔是觸動到了他們最大的蛋糕，限制我們發展也是必然的。”
“可現在滿世界到處都在做社交，同學錄，部落格，照片分享，觀影分享，各種各樣的社交方向，如果我們去掉這兩個最大的引流點， 很容易就泯然衆人了，你知道嗎？”
“老闆，不是你說的郵箱註冊遲早消亡嗎，可之所以用郵箱註冊，就是爲了帶來一部分固定客戶啊，怎麼辦？”
換個老闆沒準兒要給陳曉龍一巴掌，煩着呢，你呱噪什麼呀。
趙德柱卻覺得舒坦，上一次在三十幾樓掉下去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這次卻有人在跟自己並肩巴拉巴拉的呱噪，多舒坦啊。
所以他更笑了，擡起胳膊摟住了陳曉龍的肩膀：“你覺得我們有必要自己搞個電子支付平臺嗎？”
陳曉龍的語氣其實一點都不着急，就是純技術男的那種陳述事實，A方案沒了，方案來，沒了，C又在哪裡。
所以對上趙德柱的問話，還笑：“做呀，爲什麼不做，多簡單的事兒，不就是EC分解標段做程序，然後搞服務器嘛，江州主幹網絡不夠好，我們先放在……放HK？”
趙德柱被逗樂了：“你癡線啊，TM網每天都過億的資金流量，你還在境外流轉，懂不懂金融！”
陳曉龍還不耐煩：“快點說怎麼辦！不然我就自己想辦法了。”
趙德柱嘴角拉起來個邪魅的笑容：“兄嘚，不要急嘛，這世上除了企鵝號用的人比較多，郵箱賬號有人多，還有種賬號也很多，你知道是什麼嗎？”
陳曉龍撥拉下手指：“哪個網的賬號有這兩樣多嘛，沒有吧……我想想，真的沒有……”
趙德柱像在情人耳邊低語一樣，使勁壓低聲音：“你忘了……手機號碼嗎？”
陳曉龍渾身像被電擊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