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鍊子一點都不兇惡,還叫了個小妹從外面酒箱子裡面拿了瓶同款酒來:“三十塊一瓶,你們嚐嚐味道,低於這個價我們也不是不可以用你們的,但刀哥那邊你要自己去擺平。”
趙德柱心裡已經一片哇涼了。
臥槽尼瑪的!
粵東那邊的夜場都是原裝酒。
因爲假酒估計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現在粵東人民早就很懂得享受洋酒了。
誰敢賣假酒會立刻砸了牌子沒人去。
沒想到內地西南這邊,這麼落後,還是這麼遠沒人管?
他臉色鐵青的打開兩邊的酒品嚐了下,不仔細區別,味道差別真不大!
再說他也不擅長品酒,上回在夜總會都沒嚐出來!
金鍊子都比他專業,也品嚐:“你們這個酒精含量還高些,這也正常,假酒度數低點,客人不容易醉纔會買更多酒,哈哈哈!”
趙德柱只能抱拳感謝,掏兩百塊錢,買了那瓶假的。
出來倆姑娘都不敢說話了。
趙德柱不是承受不起這幾萬塊的投入,他是鬱悶。
自力更生做事可真難啊。
深吸口氣,鼓勁:“來都來了,我們儘量走一遍,我就不信全都是賣假酒的。”
馮曉婷忍住淚花使勁點頭,楊倩也抿緊嘴皮跟上。
社會分分鐘給趙德柱毒打,不但洋酒是假的,連啤酒都是。
因爲他們拿着正規的酒商文件和海關文書嘛,人家做酒品的就沒當外人,更可能是倆美女跟着的年輕老闆還是有點份量,所以態度都很不錯。
笑着說沒法賣真酒,整個江州娛樂業都這樣,你賣八十,我有三十的渠道,誰特麼傻才進你的貨?
啤酒是啤酒粉兌的,來,你看看,打開這瓶沒多少泡沫,這就是假的,我們也清楚,可啤酒更得假貨才能哄着客人喝更多,你這真貨沒幾瓶就倒了,我們賺誰的錢?
可能週日晚上這天,江州最大的夜場集散地,來了個傻不愣登的粵東酒商,消息迅速傳開來。
倒也沒出現被堵在巷子裡面毒打的場面,而是直接被倆警察給攔住了:“這位同志,我們剛剛接到舉報,說有人在非法銷售酒類商品,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馮曉婷哇的一聲哭出來,她是委屈,爲趙德柱委屈。
楊倩後來也說自己瞬間腳軟,被嚇住了,第一次跟警察打交道啊。
還是趙德柱一手一個攙住她倆一起去了幾百米外的警署。
24小時營業的警署裡面燈火通明,盡是花枝招展的姑娘和捂臉男人,還有流浪漢,雞毛蒜皮打架的醉漢。
幾桶酒加上大木桶只要兩三萬,其他酒瓶酒標、文件文書纔是另外幾萬。
一切都是正規手續。
所以坐在警署,趙德柱輕言細語的展示解說,最後警察記錄下來還是放他們走了。
但文件文書複印備檔,三瓶酒也被扣下待查,要求隨時能聯繫上配合調查。
出來馮曉婷拳頭都捏緊了能打人那種,聲音從牙縫裡出來:“一定是……那些賣假酒的人誣告我們,你怎麼不說假酒的事情?”
剛纔她就悄悄掐了趙德柱好幾下,沒理她。
楊倩都比她懂些:“說那個幹嘛,我們又不能改變這種現實。”
趙德柱也是這個態度:“扯那些沒用的,只會讓我們待在裡面更長時間……走吧,回學校,這件事算是砸了,明天我再給你們結算工錢,讓我睡一覺緩緩。
”
這就是中年男人的心態,一時的不爽睡一覺就緩和過去,生活總要繼續。
馮曉婷一把就抱住他的手臂:“我不要錢!我,我……我只想你別傷心,會好的,我們一起一定會好的!”
臉蛋貼到趙德柱T恤袖口上,都感覺到溼漉漉了。
楊倩撥了下頭髮,也抱住另一邊胳膊輕聲:“你已經很努力了,今天我們走了十八家酒吧、夜總會,我很佩服你每次都能調整到那麼熱情的語氣去面對,其實第四五家的時候我就有點絕望了,但你還是不停的去爭取,後面我其實覺得很開心,比有工錢更開心,我們以後繼續這樣,好嗎?”
趙德柱上一世幾百萬都虧得不眨眼睛,這纔多少錢。
好比賬上有幾千塊的,掉幾塊錢,會在意嗎。
他主要是鬱悶。
還被倆漂亮姑娘這樣抱着推心置腹,更鬱悶,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
乾脆在路邊還有點滾燙的臺階坐下來:“我哪有傷心……我是,我特麼都不知道回去怎麼面對他們幾個,我是不是很可笑啊,裝着很老練的樣子,結果把事情搞砸了。”
楊倩靠他肩頭只嘻嘻笑,但能感覺在搖頭。
馮曉婷則起身手忙腳亂的,想騎在他腿上抱他頭:“沒有沒有,你最好!”
這姑娘明明是主持專業,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會傻乎乎的想把趙德柱的頭抱在自己胸口。
還好趙德柱是老司機,換個毛頭小夥子真的會忍不住。
他還梗脖子刨開這傻姑娘:“你們特麼反應正常點好不好,不是應該罵我啥都不會是廢物嗎……咦……”
楊倩還是嘻嘻笑:“廢物……我喜歡廢物……”都有點鼻音了。
馮曉婷則急得眼淚都出來:“哪有……”
趙德柱就摸她身上了:“快!相機呢,相機呢?”
姑娘莫名其妙的敞開衣襟,讓趙德柱從她西裝胸口內兜裡摸出那個小巧的索尼數碼相機來。
對着眼前的場景打開拍攝。
本來是打算打車回學校,趙德柱是真有點難堪,要回去面對同伴解釋,太丟臉了。
一天就被秒殺。
和他這半個多月來順風順水的生活落差太大了。
所以本能的想拖延散散心,走幾步。
這裡好像白天是個銀行還是什麼已經關上卷閘門的大樓,略微安靜,可一輛轎車無聲的滑過來,不遠處幾十米外臺階上,坐着兩三個人影,輪廓非常奇特的人影。
只有站起身來,路燈晃動下才能發現是某種民族服飾的女性,懷裡還抱着孩子。
走到轎車邊做個動作,然後退回去臺階坐下。
馮曉婷坐在趙德柱腿上,抱着他脖子看他穩穩的拍下整個過程,使勁彎腰把臉蛋貼他額頭低聲:“什麼呀。”
臉蛋都滾燙了。
楊倩就不問:“鬼鬼祟祟。”
趙德柱看鬼鬼祟祟的轎車走了,才停下拍攝。
壓低聲音:“是販獨。”
倆女孩兒頓時渾身都僵硬了。
真的假的?!
如果有個外人在旁邊,肯定會覺得,臥槽,兄嘚,你泡妞也太下血本了,敢說這種話。
可趙德柱抱了馮曉婷起身,放下她,拉着楊倩一起走:“別回頭看那邊,就抱着我走,我們往回走……”
確實是只有三個人緊緊抱在一起,才能抵禦住倆女孩兒顫抖,趙德柱其實也有點緊張。
但就是這樣,他也關了閃光燈,悄悄從楊倩的長髮耳邊回拍了一張那個街景樓宇。
還看了看路口標牌。
等三人走到燈火通明的步行街上,他才摸出手機撥打妖妖靈:“我剛纔在東路街口看見有人在販獨……”
倆女孩兒已經把剛纔的情緒波動忘得一乾二淨,緊緊抱着趙德柱聽他語調平靜的講述剛纔看見的一切。
接警的那邊很細緻:“好的,謝謝你爲社會安定做出努力貢獻,請保持手機通暢,我們轉交給相關部門,可能隨時會跟您聯繫,謝謝你。”
趙德柱掛了電話纔算是出口氣:“臥槽!把正事兒用在這上面不好嗎,抓我……”
還有點淘氣的那種忿忿不平,非要讓你們忙起來做正事的哼哼。
又把楊倩逗笑了,再抱緊些。
趙德柱才發現,使勁甩開:“哎呀熱不熱!我都緊張得一身汗了,你倆熱不熱啊。”
馮曉婷也終於不哭了,滿臉驚歎:“真的是那種啊?”
趙德柱點頭:“就是利用民族身份,還有哺乳期,每次量也很小,抓了也得放,他們背後巷子可能有人躲着的,所以我們趕緊得走遠些。”
播音主持的姑娘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
楊倩就會疑惑:“你怎麼知道呢?”
趙德柱不耐煩:“走了,上車回學校,現在我覺得那都不是事兒了。”
對,不光楊倩這樣想,警察也這麼想。
還在出租車上,趙德柱就接到了電話:“你好,趙先生,我是轄區警署的曾警官,剛剛接到報警中心轉來的這個案子,能跟您覈實下情況嗎?”
女警聲音悅耳又充滿活力,比剛纔在警署遇見那些熱情多了。
趙德柱看眼也在偷看他的司機:“嗯,沒問題,您說。”
曾警官就照本宣科的把趙德柱之前報警的對話,讀了一遍:“您看見獨品了嗎?”
趙德柱無奈:“沒有。”
曾警官順理成章:“那您爲什麼知道是獨品交易呢?”
趙德柱擺事實講道理:“第一,那裡距離夜場非常近,幾百米距離,是消費人羣附近,第二,現在快十點了,正常生意不會在那個地方偷偷摸摸,第三,加上最重要的民族服裝,哺乳期這幾個細節,稍微有點社會閱歷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他還擡頭問旁邊:“師傅,剛纔我說的這種情況,你知道是幹嘛的嗎?”
的哥毫不猶豫:“哦,賣面面藥的嘛。”
趙德柱就笑着對電話那頭:“您也聽見了,我是隨便問的出租車司機。”
那邊沉默下,居然說:“您……社會經驗真豐富噠。”
這話帶着真心實意的語氣,把趙德柱都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好幾秒才說:“您……不是負責禁獨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