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制於平臺和網絡帶寬。
這會兒網吧大多都是專線，比很多家裡的網速快多了。
所以很多玩家都還有到網吧打遊戲的習慣。
高校學生就更不用還說了。
CS也絕對是這會兒最火的聯網對戰遊戲。
每個男人小時候都參加過這樣的遊戲，拿着玩具槍分成兩撥在院子廢墟里面到處瘋跑，用嘴巴模擬出槍聲，陶醉在這種打仗的氛圍裡。
CS可以說是第一款完美真實模擬了這種男人骨子裡本能的遊戲。
特別是2003年剛剛發佈了歷史節點般的1.6版本，被全球電競大賽都認定爲必備項目。
誰都以爲這個遊戲要持續走上巔峰。
誰也想不到這就是巔峰。
包括趙德柱也不太清楚CS是怎麼走下神壇的。
但他知道眼前這個乞丐瀟灑哥，絕對還在神壇上。
場面真的很搞笑，讓他忍不住摸出手機來先拍個照。
一大羣眉清目秀或者陽剛矯健的軍校生，卻帶着滿臉花癡的追星模樣，擠在氣味感人的角落裡，大氣都不敢出。
看屏幕上的警察縱身跳過只有一道縫的中門，卻在空中的剎那，轉身、舉槍、擊發！
也許只有千分之一秒的剎那，槍口、門縫，還有那邊穿過地下通道，在土匪出發點舉着大狙的對手，會連成一條線。
那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手背上都有點層疊起垢的細長手指，卻從容不迫的操控。
背對背的電腦那邊就爆發出一片哀嘆！
這邊的軍校生們激動得吃手手：“甩狙！”
“最帥了！源哥的甩狙名不虛傳！”
“無敵！源哥絕對無敵！”
可這還不算完，那警察就彷彿腳下裝了彈簧，始終處在一種蹦跳狀態，躍過中門狙掉對方最重要的槍手之後，卻根本不停的換成沙漠之鷹手槍，蹦跳着轉身面對門縫！
看見本方大將被狙掉以後，想趁機衝進來反擊狙擊手的步槍手，剛剛探頭。
就被沙漠之鷹那特有的槍聲震懾住！
嘡嘡嘡，步槍手還沒反應過來就倒下！
遊戲區外圍的男生們又是一片臥槽！
“必殺！看看這走位！”
“好穩！彈道都不帶抖動，第一槍就爆頭了，後面兩槍還是打在頭上！”
“源哥你真是……”
“搞了他們，五殺，五殺！”
可就在這時，突然從網吧外面傳來一聲嘹亮的軍號聲。
那些剃着寸頭的年輕人們只凝固瞬間，轟的一下就作鳥獸散。
剛纔還擁擠不堪的網吧遊戲比賽區，秒空！
在悠長的軍號聲停止前，就跑光了。
只剩下十來個人喜滋滋的愜意圍觀。
趙德柱甚至注意到那個被稱作源哥的乞丐瀟灑哥，在軍號聲響起的剎那，也渾身緊繃彈跳了下。
恰好就被這時候衝過來的“土匪”擊斃。
對面一陣歡呼！
他卻只默默的拿過那個桶裝泡麪，低頭用塑料小叉子慢慢吃麪。
這點失誤根本無關痛癢。
在通常都是十一局六勝制的五人對戰中。
偶爾輸掉一局，完全不影響他放下泡麪，冷漠無情的重新用大狙跟沙鷹收拾得對面一片慘叫！
兩殺三殺不過是日常操作，五殺也不是不可能。
對面五人在第八局就輸掉了這場比賽。
垂頭喪氣的走了，臨走還相互埋怨：“我差點就把炸彈裝上了！”
“裝個屁，你沒看見那大狙就等在那嗎……”
“算了算了，他們有大狙還用說嗎，如果不是現場看，真的以爲他開掛啊。”
“服氣，跑這麼遠過來打，
我真的服氣……”
然後這邊的隊友們似乎已經習以爲常，嘻嘻哈哈的也起身走人。
只是隨口恭維：“源兒今天還是穩定！”
“源兒，我們就靠你帶着上市裡面露臉哦？”
“老闆我們走了，真打了冠軍還是要請我們吃飯哦！”
邊說也沒誰敢過來面對化學武器，之前坐在他旁邊的那個隊友全程狂抽菸，這會兒纔算是長出口氣，丟了支香菸在隔壁，趕緊跑。
源兒撿起那支滾到鍵盤下的香菸，貪婪的湊到鼻子下嗅了嗅，卻沒點燃，帶着賢者時間的虛空眼神，把自己蜷縮着靠到椅背裡，逐漸雙眼消散……
趙德柱見過很多這種場景，嗨藥之後等到勁兒過了，就這樣。
人生一切都是灰暗無趣。
當週圍所有觀衆都散開，這種從萬衆仰望墜落下來的巨大落差，比億萬子孫奔涌而出之後的空寂無聊，還要顯著。
剛纔還僅剩的觀衆們，幾乎全都回到網吧自己的電腦前繼續玩耍。
也就趙德柱還站在那，饒有興致的觀察這個落幕的乞丐瀟灑哥。
好一會兒，聽見把高跟鞋的聲音，一個還算豐滿漂亮的年輕女人，滿臉厭惡的拿着個桶面過來丟桌上。
話都沒說的轉身走了。
乞丐瀟灑哥的眼光裡終於有了那麼一丁點色彩，跟着那左右搖擺的牛仔褲蜜桃飄遠。
趙德柱終於感覺找到個突破口。
就那麼蹲着移過去，臥槽，剛靠近就差點把他薰翻。
那種混雜了春運火車洗手間十倍濃度的異味，燜得他把話都吞回去。
不然就要吐了。
但他還是堅強，帶着主角光環的那種拼命支撐，儘量猥瑣的開口：“喜歡這個妞兒啊，臥槽，你這麼臭，任何妞兒都對你沒興趣的！”
誰知對方只收回目光，冷冷的看他眼，靠在椅背側面的斜眼，本來就居高臨下，現在看蹲在旁邊的趙德柱就像看傻子。
然後重新回到之前的虛無狀態。
懶得理他。
好在趙德柱這幾個月跪舔的人多了，也不差這麼一個臭豆腐。
說不定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呢。
笑眯眯的甚至還深吸口氣，聞多上頭了就沒那麼難受：“跟我走不，每個月兩三千塊錢工資，過兩年發大專文憑，包工作包吃住，說不定還能賺成百萬富翁……”
所以這些日子跟着老闆、富婆、大佬們學會觀察人，受益良多呢。
對方在軍號響起的時候有條件反射的動作。
加上那些軍校生對他的稱呼。
這傢伙多半也是這座著名的軍醫大……輟學生？
這種事情在電子遊戲的危害傳言中屢見不鮮。
什麼學校都有這種人。
然後再看那蜜桃老闆的反應，多半也就是用點這種給看不給摸的簡單釣魚術，就把這涉世未深的沙雕拴在這裡。
加點免費上網包泡麪吃喝的方式，就當了廉價的招牌打手。
趙德柱覺得自己現在觀察推測的能力也差不多了。
剛準備再加碼誘惑下。
這時候娜娜的電話終於打過來：“喂？趙叔叔啊，你在哪裡，媽媽出來了……”
旁邊居然還能聽見龍芷羽：“叫他幹嘛呀，我又不是不會走路！走吧走吧。”
趙德柱摸出A760，單指彈開翻蓋接聽的動作，瞬間洗掉他之前蹲在座椅邊的猥瑣傻樣。
源兒都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他了。
連遠處櫃檯的那個年輕女孩都矚目觀看這邊站起來的高瘦男生。
他本來就在日新月異的提升自己氣質。
這是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感受，筆挺的西裝休閒褲，略顯老成的灰色休閒夾克，露出點馬球衫領口，都絕對是名牌元素。
而且穿在他身上，明顯是衣物擡人，擡出他灑脫大方的氣勢。
連召之即去的派頭，都顯得從容不迫：“出來看個朋友，馬上我就回來，幾分鐘！”
說完還禮貌的等娜娜掛了電話，才合上自己的電話轉頭。
因爲他的起身，現在居高臨下的已經成了趙德柱，兩人之間的氣勢都反轉了。
帶着不可一世的精英人士派頭，對已經完全退化成屌絲乞丐樣的瀟灑哥開口：“打遊戲也是可以上大學拿文憑，當成正當職業的，你考慮下，明天我會再來看看。”
收起電話就往外走。
蜷縮得像一團爛泥的乞丐瀟灑哥，猶豫了下，用有點怯生生的語氣：“能……能給我留個電話嗎？”
趙德柱吃驚的楞了下， 摸出自己兜裡的A760，隨手丟過去。
就走了……
走了。
剩下注意到這番對話動靜的那個漂亮女生衝過來，雖然沒有勇氣靠近，但還是難以置信的看乞丐瀟灑哥用更加難以置信的顫抖雙手，翻開手裡的嶄新手機。
彩色屏幕隨之亮起。
那靈活得能瞬狙的細長手指，點擊屏幕上的通話記錄，顯示出剛纔的電話號碼標註着“娜娜”。
通話時間就在一分鐘前，35秒通話記錄。
是真的手機。
還是很高檔的手機，從未見過的高級手機！
就這麼隨手在路邊丟給自己了？
這是什麼人啊？
趙德柱才懶得在乎一部幾千塊的手機呢，只是要叫楊倩給自己再補辦張電話卡而已。
快步衝出來，看見街對面醫院門口的母女倆。
心裡臉上都笑開花，用餘光關注着左右汽車，快步衝過馬路。
又從一直看着他的兩雙美麗眼眸前跑過：“等我，等我……”
一陣風的過去，龍芷羽還在嫌棄：“你看他……咦，什麼味兒？”
連娜娜都捂住鼻子了，可愛的看那個惡臭源頭的地方皺眉頭：“他去幹什麼了？掏下水道嗎？”
龍芷羽哈哈哈大笑。
這時候娜娜的手機響起來，接通這標註趙叔叔的電話，卻是個弱弱的聲音：“先生……我跟你走。”
OK，搞定。
用錢砸永遠是最簡單粗暴的挖牆腳方式。
無論男女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