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給的中學地址就在江大附近，據說是江州數一數二的重點中學。
可哪怕是03年，趙德柱把捷達王開到校門外的時候，路邊已經停上一溜好車，奧迪比較多，挺多還是司機開車的那種。
以前從沒關注過這些細節，趙德柱看得很有趣。
因爲和城市學院那些基本都來自社會最底層的家庭子女差別很大。
這個社會早就拉開了等級差距。
甚至連他這個拆二代，都被這種等級拋在了外面。
隨着放學時間到來，趙德柱把短信發出去，就坐在車裡等。
可蜂擁而出的大量學生人羣裡，那個叫娜娜的女高中生感覺是跨越階級差別的那種閃亮。
深秋時節，一場秋雨一寸寒。
涼意已經重，賣貨組就是在等這場覆蓋全市的梅雨過去，然後撲向趕集的場鎮，狠狠的賣一波冬裝。
這所重點中學的校服，也有點猝不及防的跟不上。
所以大多學生都在運動校服外面罩上了夾克、防寒服。
可娜娜依舊穿着藍白運動服，讓趙德柱都有點擔心冷着了怎麼辦。
兩條麻花辮垂在肩頭，和同齡人都差不多，烏黑髮亮，透着健康洋溢的生命力。
但多了條藍色髮箍似乎就多了點成熟的嚴謹，哪怕笑語晏晏的在給左右同學說着什麼。
卻妥妥的就是女班長範兒。
周圍無論男女生，都是衆星捧月的跟着她在邊說邊走。
從摩肩接踵的校門這樣如潮水般出來的學生裡。
都能像一顆耀眼的星星忽然出現。
壓住了周圍的同伴，吸引了無數路人和家長的目光。
皮膚確實顯得潔白乾淨，臉頰上淡淡的紅暈和好看的眉形，讓趙德柱打包票，這小姑娘絕對是跟她媽學的，有畫點淡妝的習慣！
本來底子就好，還有這種習慣，那真是秒殺同齡的黃毛丫頭了。
但這點外表可能都不如她的氣質出衆。
那雙眼眸帶着同齡人很難有的神采，聰慧閃亮，用顧盼生姿來形容，好像說她有點招蜂引蝶。
可明明很純淨的眼神，這麼稍微東張西望看下，都會讓人覺得呀，看過來了看過來了。
煞是好看！
而且還帶點空姐審視有沒有把安全帶繫好的威嚴。
讓趙德柱這個假班長都忍不住坐正點，拿手機撥打，因爲看見小姑娘的小動作，明顯是在找人。
但控制得很好，其他學生都沒注意到，有個男生還殷勤的拿着書卷繼續討論。
娜娜抱歉的從大書包裡面摸出掛着毛絨玩具的手機：“啊……白色的？車牌號是，嗯，我看見了。”
趙德柱很小心在保持距離。
他知道應該回避的距離。
沒開那輛紅色小越野，就因爲不夠老氣，而且只有雙門，座位沒得選。
現在更不殷勤的下車開門，只順勢滑動，穩穩的把後門停在學生們旁邊，擺足了司機長輩的架勢。
故意側着頭放下後車窗對那邊探身：“娜娜你好，你外公有告訴你嗎，今天他有事情來不了，我送你去醫院。”
麻花辮少女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圍的中學生們已經好奇的探頭哇！
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心房萌動的年紀。
趙德柱再怎麼掩蓋，他依舊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年輕。
特意沉穩的深藍POLO衫外面罩着灰黑色夾克，是挺讓龍芷羽放鬆警惕的老氣。
可在這些中學生眼裡，就是超越同齡人的成熟。
特別是趙德柱顯得削瘦的臉頰，還很嚴肅的模樣……
他們可以理解成酷，這會兒最流行這種深沉審美了。
瞬間把車門外的學術氣氛破壞掉：“哇！好帥！”
“哇……班長，你嘻嘻……”
“哇，你是班長的男朋友嗎？”
“哇……還普通話！”
反正都是用這個語氣詞來開場，七嘴八舌的場面堪比高爾夫班的鬧騰。
所以趙德柱還算習以爲常，不苟言笑的冷漠：“我是娜娜母親的同事，你們還是要好好學習……”
內心其實一片哈哈哈，怎麼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裝大叔的這天。
娜娜就是那種春風拂面的落落大方：“趙叔叔好，好了，你們別開玩笑，明天早上的導讀要抓緊，高一沒有晚自習，那就多珍惜時間把早課效率提高些，我走了，去醫院陪媽媽呢。”
對周圍拜拜手，摘下書包開門坐進來。
趙德柱使勁把自己模擬成順風車司機，用職業態度沉穩的開車駛離。
卻再次引發一堆女生的哇哇，好酷！
棉毛褲麼？
今天是有女生開始打趣趙德柱，他這個粵東男生恐怕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秋褲吧，差不多要開始穿了。
然後車廂裡面就陷入了一片安靜。
趙德柱什麼時候面對女性會落到冷場的地步？
絕無僅有吧。
上到夏老闆，下到學校門口小賣部牙牙學語的小女娃，趙德柱都能信口開河的嫺熟交流。
偏偏這位他啥都不敢說。
連噓寒問暖都不敢。
除了因爲對龍姐姐的尊重，這倆月被異性頻繁示好的虛榮心讓他還是有點自戀。
撩撥了龍芷羽的女兒，那可啥都完蛋了。
誰知道高一女生端坐在副駕駛後面，併攏的膝蓋顯得挺高，雙手放在上面靜靜的看着駕駛座的側影。
趙德柱偶爾從後視鏡觀察下，覺得這個動作跟空姐坐在工位上也差不多。
龍芷羽把女兒教得太乖巧了。
他心疼當媽的，龍芷羽得是吃過什麼樣的苦頭，纔會這麼在意女兒的教育。
也許就是這麼在後視鏡裡面的目光對視。
讓高中女生肩平腰直的開口：“趙叔叔，您好，我叫雷嶽娜，您……是不是喜歡我媽媽？”
趙德柱差點把方向盤哆嗦下，他是萬萬沒想到對方問得這麼直接。
遲疑下：“雖然我還是她的學生，但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你媽媽比較反對這件事，我就不多提了，重點是她開心就好。”
高中女生帶點空姐發飲料的那種客氣詢問態度：“你很聽她的話？”
趙德柱撥浪鼓搖頭：“我纔不聽她的呢，學習工作上都不聽，只是我喜歡她吧，就不能只顧着我怎麼想，她覺得年齡差距很大，別人說三道四壓力很大，那我就別讓她難堪咯。”
雷嶽娜再認真些：“那你喜歡我媽媽的什麼地方呢？”
趙德柱差點開玩笑說瞎子都看得出來，但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交流氣氛，也儘量認真：“其實你媽媽在我眼裡啊，是個成熟又要強，可做事又不太靠譜的小姑娘……”
他真心實意沒覺得龍芷羽比自己年齡大，可後座的小女生眼睛瞪得都跟銅鈴一樣了，肯定沒想到這個形容。
趙德柱總結：“但最重要的是，她心術很正，你知道嗎，你外公比她差得遠，也許怎麼做她說不來，也說不對，可她就是態度很正確……我形容不來……”
這點對他太有殺傷力了。
一個成熟懂事的熟女大姐姐，幾乎能指引他人生方向的女神感覺。
太讓他喜歡了。
高中生都比他有文化：“三觀很正？”
趙德柱嗯嗯嗯：“就這個意思，可能她不聰明，也不那麼什麼都能幫上忙，可只要看到她，我就覺得安心，很開心，當然也就希望她開心，這跟我和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沒關係，前提是她一定要開心。”
高中女生明顯很會抓大放小：“你覺得你讓她開心了嗎？”
趙德柱感覺在面試，反正他也從來沒有面試過：“應該……吧，高爾夫班是她全力以赴想搞的，現在我努力搞得很好了，你媽媽開那個酒吧，現在也搞得蠻好，你外公那個學校本來應該亂七八糟，我還拉到了西南聯大的聯合辦學，反正我是覺得我每天過來給她講點好消息，她也挺開心的。”
說到這裡，趙德柱自己都覺得有點驚訝，趕緊解釋：“這些也不完全是爲她，我在忙我的事情，但是能跟她講講這些事，我也很開心。”
對啊，趙德柱跟龍芷羽分享這些事，僅僅就是爲了開心炫耀下我也能做正事了，我在努力自力更生。
龍芷羽也往往是大人看孩子的習以爲常或者理所當然。
後世不是有句話嗎，年齡稍微大點之後，發現僅僅需要個能跟自己好好說話的女人而已。
哪像那些小姑娘，動不動就滿臉崇拜或者迷醉的樣子！
而且只有經歷過的男人才明白，這時候有多迷醉，提起褲子就有多任性。
後排那個年齡還小點的女高中生，就不會這樣，反而是認真思考的樣子：“這……就是真愛嗎？”
趙德柱紮紮實實的愣了下，然後哈哈哈大笑：“不是，不是，哪有這麼酸，哪有這麼文縐縐的，兩個人相處都開心，那就比什麼都好。”
雷嶽娜慢慢嗯：“媽媽……這些日子確實挺開心的。”
說這個，趙德柱就來勁了，立刻沒了之前的深沉冷漠樣兒，眉飛色舞的轉頭：“真的？”
反差過大，讓女高中生都遲疑了：“你……到底多少歲啊。”
趙德柱現在不敢說什麼泡妞不看歲數的葷話了，趕緊收回表情：“不好意思啦，主要是一直你媽媽都在拒絕我，突然聽見這個消息我太開心了，哪怕不一定是因爲我開心。”
顯然女高中生是個合格的小探子：“就是因爲你，好幾次她在吃飯的時候說到你，眼裡都帶着笑呢。”
趙德柱發自內心的心花怒放，眼睛都亮了，但這回控制得好，沉穩開車，只悄悄把手指在方向盤上彈跳。
卻聽見雷嶽娜悄悄探身湊近些：“待會兒……你在醫院門口買束花，媽媽一定高興。”
趙德柱驚喜！
這是面試成功了麼？
這個女兒硬是要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