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郡西市,也是江州最大的集市。
天還沒亮西市門口就排滿了來自於天南海北的商隊,等待着開市。
西市坊門外車馬塞滿了一整條街,來自於各國的各種奇珍異寶、香料瓷器、稀罕物件都聚集於此,等待着交易。
與此同時,毒神壇、山神壇也都設立在西市。
西市有着來自於各地的商隊,天南海北的消息,毒神壇需要依靠此地來收集情報,更需要依託此地來將毒神壇旗下的大周各處的細作整合起來。
而山神壇則本身就是五神教的錢袋子,西市大半就是在山神壇的掌控之下,加上往日大河河道這條黃金水道也由河神壇掌控,山神壇就如同西海巨鯨一般源源不斷吞噬着來自各方的財富。
然後蠱神壇再通過這些財富構建一個巨大的關係網,形成了這個盤踞江州的龐然大物。
山神壇、毒神壇、河神壇、蠱神壇四壇就好像環環相扣的四個零件,如同一輛馬車的四個輪子。
總壇則高高在上,調度一切。
如今河神壇沒有了,水道失去了掌控,暫時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但是時間久了,就很有可能崩及全局,人仰馬翻。
所以河神壇的全軍覆沒,給五神教其他幾壇的震動是相當大的。
風雨生敲開了一家商行的門,進去繞了幾圈,穿過層層守衛和暗哨,纔在後面一座大堂之中見到了剛剛起身的毒神壇壇主。
毒神壇的壇主是個有些陰鬱的中年瘦高個,蓄着八字鬍,一雙眼睛不似常人,微微帶着綠色,讓人感覺格外滲人。
風雨生一進門便恭候在一旁,等到壇主看座的時候纔開口。
“壇主,幸不辱使命。”
“那劍仙空塵子已經朝着江庭過來了,今日應該就會抵達江庭,我發現之後提前趕回來通報。”
毒神壇壇主抓起身旁侍女捧着盒子中的兩枚珠子盤了起來:“一路跟隨?那劍仙空塵子沒有發現你?”
風雨生立刻表現出一副鐵骨錚錚的模樣,彷彿接受不了這種侮辱:“當然,我風雨生在江湖之上號稱鐵腿水上漂,輕功絕世,還有那精湛的僞裝之術,天下還沒有人能夠發現我。”
“這是這些日子空塵子在十里八鄉的所作所爲,還有河神壇覆滅的全過程細節,一點一滴全部都記在了上面。”
風雨生遞上了刪減過部分的冊子。
毒神壇壇主立刻讓人接了上來,翻開看了看。
“竟然連你都發現不了,那看起來這神仙之名做不得,也不過就是強一些的道人。”壇主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起來自己這個新招攬的護法還不錯。
雖然沒有什麼頭腦只有一些小聰明,但是這一手輕功和僞裝術,還是很厲害的,尤其是對於自己下的命令不打折扣的完成,忠誠度還是有的,以後可以大用。
風雨生連連點頭,恭維毒神壇壇主:“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都是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凡夫俗子,將一些裝神弄鬼的手段當作了仙術。”
“依我看來,那空塵子也不過就是懂一些異術的妖道而已。”
風雨生嗤之以鼻,卻將話題不經意間轉到了這世上有沒有神仙上面,不僅僅降低了毒神壇壇主心目中劍仙空塵子的危險程度,也暗指五神教的五神。
果然,毒神壇的壇主認真了起來。
其面色凝重嚴肅,直言訓斥:“休要胡言亂語,你身爲我五神教護法,難道不知我五神教的玄朱火德真君便是真正的神仙?其他四神也是由玄朱火德真君點化的神祗?”
風雨生彷彿這個時候纔想起自家五神,連忙起身行禮:“屬下口不擇言,還請壇主恕罪。”
毒神壇壇主擡起手:“不過也不怪你,你加入我五神教的時日還短,不知我五神教之強,真君之神通廣大。”
彷彿覺得也是時候了,火候也差不多足了,毒神壇壇主對着風雨生說道。
“雨生你也當了我毒神壇的護法這麼久了,也是時候讓你看看我五神教的真正底蘊,順便交給你一個任務。”
“隨我來。”
跟着毒神壇壇主而去,在後院一處井中乘坐絞索而下,通過一道暗門,對了暗門後守衛的口號,就一路朝着底下而去。
越走,越感覺心驚,這麼四通八達的暗道,彷彿連接到了江庭郡的各個坊市。
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才停下。
這是一扇鐵門,再次對了暗號,才得以進去。
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座如同底下城一般的巨大空洞,一條條鎖鏈從天垂下,懸掛着火燈,將地底照亮。
前面更是有着不少五神教的弟子,將上上下下的通道門打開,把來自地面上各壇的人接引下來。
身爲一名精通追蹤和輕功的高手,對於方向感還是很強的,加上記憶之中江庭郡各個坊市都記在腦袋裡。
他隱隱覺得,自己這上面,應該就是元德坊。
說起元德坊,整個江庭郡都立刻會聯想起一個地方:“建王府?這難道是建王府下面?”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遠處最響的便是這個聲音,一聽就知道中央另一座挖空的空洞之處,大批匠師正在熱火朝天的勞作,風雨生已經聯想出了他們在煉製着刀兵、槍矛、鐵甲、馬鐙。
風雨生好奇的看去,毒神壇壇主立刻說道:“那不是我們壇的地方,不要瞎看,這裡也一切也嚴禁泄露出去。”
毒神壇壇主邁入這座空洞之中,一衆弟子紛紛前來拜見,毒神壇壇主也沒有在意,直接從跪倒成一片的弟子身前走過。
這座獨屬毒神壇的地下空洞裡,分割成一個個小空間,每一個都擺放着大量的書架,放置着來自於大周各地的情報,每一處都有單人進行整理。
最後走到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寬十幾米的深淵。
深淵下煙霧繚繞,瀰漫得周圍到處都是,仿若仙境。
“着便是我們毒神壇最重要的地方,毒神的所在之處,嘴裡含住這枚藥丸,纔可以接近毒神。”毒神壇的壇主這個時候拿出了一個瓷瓶,兩人一人倒了一粒含在嘴裡,纔敢上前。
“呱!”驟然間一聲叫喊,甚至感覺地面都開始震動。
風雨生聽着聲音立刻就感覺全身發軟,就好像遠古時代人族面對那些無法抵抗的存在的記憶和恐懼,這一刻從血脈之中涌出降臨到腦海。
“不好!退,到了毒神進食的時候了。”毒神壇壇主立刻抓着風雨生後退。
“咚咚咚咚!”敲鐘聲響起。
旁邊一扇鐵門打開,一羣帶着鐵面的五神教弟子,推着一些身上塗滿了血紋的囚徒出來,又抽又打,彷彿在刻意折磨着他們。
這些人赤條條的人呼號慘叫,跪在地上爬。
帶着鐵面的人揮舞着鞭子,就好像驅趕着牛羊畜生一般,將這些人朝着深淵那邊趕去。
“不要!不要!”一位女子臨近迷霧之中,想要跑,被幾鞭子抽翻在地。
“求求你們放了我們。”一位男子跪地求饒,磕得滿頭是血。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和五神教作對了,我給你們做牛做馬,做什麼都可以。”
“放過我們家孩子吧,我跳下去就好了。”一中年婦人抱着兩個少年,哭的鼻涕橫流,想要上來抱鐵面人的腿,被一腳踹的口吐鮮血。
“呱咕!”一聲異獸的怪叫,迷霧迅速膨脹。
這些鐵面人有些着急了,急匆匆的將那些人推下深淵。
“啊!”
那煙霧籠罩之下,每掉落一人,就看見從深淵之下伸出一道影子,影子掃過,人就不見了,然後傳出一聲滿足的咕聲。
那是毒神的舌頭。
眨眼之間,上面那些男男女女被吃的一個不剩,連骨頭都不吐。
看着這駭人的慘狀,風雨生不由得連連嚥下口水,背脊冷汗連連。
毒神壇的壇主卻習以爲常:“人,靈性最足。妖,肉身強橫。”
“只有以人之靈性爲祭,又擁有妖物一般強橫的身軀,才能成神?要不然上古之時那些王朝,爲何屢屢人牲祭祀不斷?”
毒神吃飽了,那瀰漫的煙霧也收攏了回去,沉入深淵之底。
毒神壇的壇主才帶着風雨生上前。
風雨生這纔看見下面那是什麼怪物。
這是一隻如同三層小樓一般大小的金蟾,渾身散發着白色的煙氣,只能夠看到部分身軀。
此刻這怪物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風雨生。
風雨生瞬間感覺全身發軟,差點沒從深淵上掉下去,還好毒神壇主將他按住。
“好了,毒神已經記住了你的氣息,你的任務,便是看好那空塵子。”
“這道人不是個好惹的,最近我們五神教有大事,不宜出風頭,若是他只是從江庭路過,我們就服個軟,將這瘟神送走。”
“若是當真要對我神教不軌的話,萬不得已之時,我們需要你提毒神指引路線,殺了他。”
風雨生連忙單膝跪地:“屬下定然辦得妥妥當當,萬死不辭。”
毒神壇壇主欣慰的笑了笑:“那河神不過近年來才被玄朱火德真君點化,也只是每年才祭一次,五神之中以其最弱,若是那道人不識相,當真以爲我們軟弱可欺的話,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他就算真的是仙,我們也有神靈護佑。”
“敢來,就讓我們來鬥上一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