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燕陵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忽然,外間“轟隆”一聲!
一道驚雷突兀響起!
緊接着,瓢潑大雨驟然落下,打得庭中青磚地上,瞬間瀰漫起了一股青煙。
青煙繚繞之中,映照出幾頭怨魂的身影。
與此同時,裴凌怔了怔,他忽然感應到,這幾頭怨魂,與自己有着極爲緊密的聯繫,赫然是受他所驅策!
不等他反應過來,厲燕陵毫不遲疑的出手,玄色小刀脫手飛出,在半空劃過一道詭譎的弧線,於間不容髮之際,將所有怨魂全部斬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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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有古怪。”收回小刀,厲燕陵淡淡說道,“這些怨魂憑空出現,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像這種東西,雖然看起來很弱,但務必第一時間解決,否則的話,不知道接下來會產生何種變化。”
裴凌皺起眉,飛快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養魂袋,很快確定,自己豢養的怨魂,的確差了好幾頭!
看來他剛剛的感覺沒錯,被厲燕陵斬殺的這些怨魂,都是他的……
不過,事已至此,左右只是幾頭練氣期怨魂,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也懶得再提。
正要開口,繼續剛纔的問題,忽然察覺到什麼,朝外看去。
厲燕陵也笑了下,說道:“有人來了。”
他笑容有些古怪,一時也沒再催裴凌提着燈籠去探查道觀。
沒多久,庭中傳來腳步聲,卻見一名少年扶着個年歲彷彿的少女,踉蹌着走了進來。
這兩人衣着考究,此刻卻已然盡數爲雨水淋溼,衣襬上還沾了不少泥土,望去十分狼狽。
“雲娘,你看,這裡有地方避雨!”看到完好無損的大殿,少年暗鬆口氣,歡喜道,“咱們快點進去,你衣服都溼透了。”
說到末了一句,少年偷偷瞥了眼少女的衣襟。
那少女雲娘月貌花容,穿着淺粉色短襦,系櫻草黃羅裙,裡頭卻是一件大紅色繡着並蒂蓮的訶子。那訶子也還罷了,淋雨之後,無非愈顯緋紅,
襯得本就雪白的肌膚,更晶瑩了幾分。
但淺粉色襦衫,打溼了便近乎剔透,直接映出裡頭的肌膚來。
少年看了幾眼,生怕被發現,趕緊扭過頭去,耳根已悄然赤紅。
雲娘似乎渾然未覺,舉手擦了把臉上的雨水,用力點頭:“三郎,辛苦你了,都是我,好好的拉你出來遊山,還迷了路。”
“這怎麼能怪你呢?”少年三郎連忙說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歡喜極了。別說眼下只是遇雨而已,無論遇見什麼,我都不後悔!”
聞言,雲娘雙頰微微一紅,還沒說什麼,卻聽殿中先自傳出一聲短促的謔笑。
小鴛鴦頓時一驚,三郎忙將雲娘護到身後,警惕的喝道:“誰?”
大殿中,裴凌隔着雨幕看着面前這對少年男女,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但跟剛纔走入這座大殿一樣,仔細去回憶,卻又發現,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不過,那少年也還罷了,那少女通身,妖氣濃郁,氣息陰冷,絲毫不亞於自己還有厲燕陵。
見他緊盯着雲娘打量,厲燕陵哂笑了一聲,傳音道:“一頭化形的結丹期蛇妖罷了,毋須擔心。”
“異類成道本就艱難,這蛇妖靈機駁雜,修爲渾濁不堪,顯然並非青要傳承。”
“對你我這樣的聖宗正統來說,不足爲懼。”
化形的結丹蛇妖?
裴凌心下詫異,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少年。
其實他也看出來,這少女雲娘乃是修爲高深的妖獸,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結丹期的蛇妖。
問題是,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區區凡人。
以雲孃的修爲,何須化身美貌少女,親自上陣欺哄?
難不成,這少年體質神魂,有着特殊之處?
就在此刻,聽到三郎喝問,見厲燕陵無動於衷,知道其自矜身份,不屑於與凡人對答,心念一動,揚聲說道:“毋須擔心,我等也是進山遇雨,在此聊作歇息。”
聞言,三郎遲疑了下,側頭看了眼懷中的雲娘,見少女鬢髮蓬鬆,衣裙盡溼,眉間睫上,都沾滿了雨珠,望去格外楚楚可憐。
雖然對殿中之人頗爲警惕,但想到雲娘如此孱弱,再不避雨,別感了寒氣釀成大病……三郎遂一咬牙,扶着雲娘走進去,沉聲說道:“在下嵐珂城寇家嫡子寇三郎,家父乃嵐珂城主薄,敢問兩位尊號?”
話音未落,他已看清殿中之人,不由一怔。
卻見神龕之前,兩名年輕男子,一者羽衣鶴氅,容顏如畫,風儀俊爽,氣質翩然出塵,混不似紅塵中人;一者布衣快靴,揹負長刀,裝束看似粗豪,眉宇之間卻十分堅毅沉穩,通身氣息收斂,但不知道爲何,寇三郎多看他幾眼,就覺得心驚肉跳,似乎冥冥之中,有屍山血海浮現。
他原本想繼續擡出七大姑八大姨的家世來震懾對方的念頭,頓時煙消雲散。
厲燕陵打量二人一眼,忽然將原本要給裴凌的血色燈籠遞了過去,說道:“你們二人身子孱弱,淋雨太久,這寒溼之氣,混合着山林中的瘴癘,已然入骨,如此必定會有一場大病。”
“相逢就是有緣,這樣,爾等提着這隻燈籠出去,繞着道觀轉上一圈,病氣自消。”
寇三郎聞言一怔,下意識的露出狐疑之色。
與此同時,靠在他懷中的雲娘眸色瞬間銳利,直直的看向厲燕陵,瞳孔瞬間化爲冰冷的豎瞳,威脅之色,溢於言表。
厲燕陵絲毫不爲所動,繼續勸道:“你自己堂堂男兒,也還罷了。但這小娘子,年少美貌,花兒朵兒一樣,若是因此落個香消玉殞,豈非是人間悲劇?”
寇三郎皺眉說:“燈籠祛病?敢問閣下是……?”
聞言厲燕陵擡手一指,頓時憑空生出一大團火焰,瞬間化作一條碗口粗細的火蛇,直撲寇三郎!
見狀雲娘正要出手,誰知火蛇在半空一分爲二,倏然繞着他們盤旋一圈,旋即砰然消散。
下一刻,寇三郎詫異的摸着自己的衣襬,神色又驚又喜,他跟雲孃的衣袍原本早已溼透,此刻卻清爽乾燥,彷彿剛剛洗滌過一樣,甚至連濺上的泥點,都不翼而飛!
“仙師?!”寇三郎心下狂喜,連忙跪倒在地,“寇三郎拜見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