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
琉璃窗外,霧氣翻騰,恣意澎湃,猶如潮汐卷涌。
莫澧蘭獨自盤坐椅上,其氣息沉凝,神情平靜。
她已經煉化了所有的法則之力,元氣已然完全恢復。
忽然,莫澧蘭似察覺到了什麼,立時一拂袍袖,木門倏然打開。
一乘華美無比的花轎從霧中出現。
轎簾無風自卷,露出居中的裴凌,以及其左右的厲獵月以及晏明嫿。
這個時候,厲獵月與晏明嫿都已經換了一身新衣裙,長髮也略微收拾了一番,絲毫看不出來之前的狼狽。
她們看到茶樓大門打開,正要攙扶裴凌下轎,卻見裴凌睜開眼,卻是“忽然”醒了過來,氣息再無絲毫虛弱的跡象,直接一摟二人纖腰,瞬間遁入茶樓。
厲獵月與晏明嫿頓時一怔,裴凌受的傷呢?
下一刻,花轎彷彿幻影般頃刻潰散,莫澧蘭心念一動,“砰”,茶樓大門,頃刻關閉。
她掃了眼厲獵月與晏明嫿,頓時問道:“法則之力呢?”
不等二人回答,裴凌便直接回道:“她們中途遇到一些事情,法則之力,被我用去了。還請仙友稍安勿躁,待我再出去一趟,定然會帶足夠的法則之力補給你。”
莫澧蘭頓時微微皺眉,不過,冷哼一聲之後,她淡然說道:“既然是裴仙友親自出手,那便莫要讓我等太久。”
裴凌點頭:“放心!”
緊接着,他立時暗中傳音道,“我這兩位道侶,莫要再讓她們出去尋找。”
“煩請仙友費心,庇護她們周全。”
莫澧蘭微微頷首,也傳音道:“可。”
裴凌看了眼厲獵月與晏明嫿,立時又給二人傳音道:“厲師姐,我再出去一趟,很快回來,你且先在樓中修煉,不用擔心我。”
“晏道友,
我要去尋法則之力,諸般情形,回來之後,再與你解釋。在我回來之前,無論任何情形,莫要離開茶樓……”
語罷,裴凌也不等厲獵月與晏明嫿迴應,立時便往外行去。
但下一刻,厲獵月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手腕。
裴凌頓時身體一僵,腦海之中迅速劃過無數的藉口與解釋,正要出聲,卻聽厲獵月語氣平淡的叮囑:“小心!”
說完這兩個字,厲獵月便不再多言,同時鬆開了拉住裴凌的手。
一時間,裴凌不禁愣住。
這個時候,晏明嫿將【誅惡旗】取出,朝他遞去,提醒道:“裴道友,你的【誅惡旗】。”
裴凌頓時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先是接過【誅惡旗】,爾後回頭對着二人想要解釋什麼,但幾次張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所有的情緒與惆悵,統統化作了四個字:“等我回來!”
厲獵月與晏明嫿都靜靜的望着裴凌,聽到這句承諾,二人皆微微頷首。
裴凌不敢再多停留,迅速朝外走去。
而此刻,莫澧蘭廣袖微動,“吱呀”,木門打開。
陰冷之氣撲面而至。
裴凌大步跨出門檻,身影迅速沒入白霧之中。
緊接着,“砰”的一聲,木門迅速合攏。
門戶擋住源源不斷的陰冷氣息,也令茶樓之中,陷入一片沉寂。
眼見裴凌已然離開,厲獵月與晏明嫿同時收回目光。
厲獵月轉向莫澧蘭,說道:“莫前輩,我且先上去休息。”
她剛剛九劫化神,需要一些時間來感悟化神的玄妙之處,如此,才能在關鍵時刻,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此外,重溟宗聖女傳承中的很多手段,也正好趁機修煉一下。
莫澧蘭淡淡點頭。
見狀,厲獵月轉過身,朝樓上走去。
晏明嫿則站在原地,問道:“莫前輩,傅師兄、終葵師兄、寧師兄,是否尚未回來?”
莫澧蘭簡短道:“沒有。”
聽了這話,晏明嫿微微點頭,卻沒有像厲獵月那樣上樓,而是直接走到旁邊,盤坐修煉。
很快,整座茶樓,重歸於寂靜,恍若空無一人。
※※※
裴凌剛剛走出茶樓,濃稠陰冷的霧氣洶涌而至,彈指之際,將其徹底淹沒。
奢華無比的花轎隨之出現,一道着大紅色喜袍、頭覆喜帕、窈窕玲瓏的身影俏生生的立於轎畔,對着他娉娉婷婷的屈膝一禮。
旋即,紅粉新娘輕斂裙裾,微擡廣袖,血紅色的袖口之中,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柔荑,掀起紅底蹙金嵌珠轎簾,姿態恭敬的服侍裴凌入內落座。
緊接着,她也跟着走進轎中。
裴凌在花轎的主位上坐下,雙眉微皺,面色沉鬱。
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晏明嫿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目前這情況,他只能找機會一個個單獨的解釋。
而晏明嫿與厲師姐都在場的時候,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
他與厲師姐認識的最早,當初這一路走來,【血煞刀法】、【血煞刀魄】、【血鬼遁法】、【焚夜篇】、【冥炎焚世幽微大-法】……皆是厲師姐所贈。
而且,在他修爲還低微的時候,便是因爲有厲師姐的庇護,外門長老李屏不敢動他,內門脈主苗成陽不敢殺他,真傳弟子蘇震禾欲對他除之而後快,卻也同樣顧慮重重……
他能有今天,離不開厲師姐的扶持與照顧。
而晏明嫿……
他與這位素真天天姬之間的關係,要簡單不少。
那件事情,雖然是系統智障, 但本質卻是他有錯在先……
正當裴凌思緒萬千之際,紅粉新娘腰肢擰動,卻從下首的座位上起身,直接坐到了他的膝頭。
“主人,要去哪裡?”紅粉新娘語聲柔媚的問道。
華麗喜帕遮蔽之下的雙目,水光瀲灩,滿是迷離的望着裴凌。
聞言,裴凌頓時回過神來,感受着懷中冰冷柔軟的嬌軀,下意識的伸臂攔住對方腰肢,一手摩挲上其跨坐自己腿上的大腿。
“先去南邊找幾個人。”他語聲沉悶的吩咐,“爾後,帶我去找‘咒’的造化……”
紅粉新娘乖順的貼靠在他胸膛上,立時嗓音甜軟道:“是!”
說話之際,花轎悄然浮起,朝南面飛掠而去。
頃刻間,已然沒入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