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從夢中醒來，才發現我在飛機上。我揉着因爲長久歪頭睡而抽筋的脖子。居然又夢到了他，人真是不禁唸叨。總是會想起和他初見的那天，如同偶像劇的劇情，卻沒有肉麻的臺詞，正常的不能再普通的對白，卻一幕幕在我腦海中回映着。
下了飛機，坐上約好的接機車，沒有一分鐘休息的機會，又馬不停蹄的趕去公司。
北京的路向來就是這樣，我堵在路上，正準備再補一個回籠覺，手機卻又響了起來。“我要的不是你愛我，也不是你恨我，都他媽的太麻煩……”
“喂？”
“總監，出事了，一個客戶對夏總監的文案不滿意，也不知怎麼的就吵起來了”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我回去之前，如果你沒把人留住，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總監我……”
“是哪位客戶？”
“蔡老闆”
“我知道了”掛下電話，給司機結賬我就急忙下了車。這種情況發生，如果一單生意超過五十萬需要我着急上火，那麼蔡老闆則是可以讓我徒步跑到公司的人，上百萬的生意可不能砸在我手裡。
還好堵車的地方離公司不是太遠，我跑了15分鐘，到公司門口才穿上高跟鞋。接着調整好氣息，以及我的冰山臉進了電梯。
“總監你可回來了”我的助理小何哭喪着臉，見到我激動的又淚眼婆娑的。
“人呢”
“在休息室”
“把文案送到我辦公室，再去拖五分鐘”
“好”
大致的看了下文案，不怪蔡老闆生氣，完全沒有創意，跟風，粗俗，我把文案摔在辦公桌上。
“小何，去人力資源部上報，這份文案誰做的，這個月獎金全部扣除”
“是，總監”
喝了幾口水，我緊忙調整好笑臉，去往休息室。
“蔡老闆，久等了”
“楚總監，與你們公司也合作幾次了，怎麼這次的文案如此草率的就定了，這文案能看嗎？絲毫沒有創新，這樣的廣告拍出來就是浪費我的錢！”
“我這剛休假，前腳剛出機場就聽屬下說了這個事，是我的失職。這個夏總監，也是剛剛上任，很多事情還不太明白”
“不明白？我看她和我吵架的時候吵的蠻厲害的”
“夏禎，快給蔡老闆道歉”
“蔡老闆剛纔是我衝動了，我給您賠禮道歉”
“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
好麼，您這兒偶像劇臺詞都上來了。
“你先出去”看着她出了門我才繼續說着
“是這樣的，她丈夫出軌了，今天上午她才知道，你說一個妻子知道丈夫出軌了肯定心情不好啊，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唉，心情不好也別傷及無辜啊”他的語氣慢慢柔和下來。
“這文案啊，是公司一個老員工做的，夏總監剛剛上任肯定不好意思駁了老員工的面子不是，就應了下來但心裡肯定是不想用的。您今天突然過來，夏總監的助理也不清楚，就自作主張的拿過來給您看了。說到底，這也只是衆多方案中的一個，還沒拍板”
“啊。那今天這事兒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三天以後，我出差回來，一定要給我一個滿意的方案。不然，我看這次合作也就免了吧”
“肯定的，等您回來，我帶您去北京特正宗一老字號飯館，它家在北京都祖孫幹了好幾代了。當我給您賠罪”
“行了，你也不容易，剛下飛機趕緊好好休息休息吧”
“還是蔡老闆知道體諒人，您放心出差，等您回來肯定讓您看到一個舉世無雙的策劃案”
送走蔡老闆，我才得空在我辦公室的椅子上歇一歇。
我所在的公司是中國已經上市的一間廣告傳媒公司，分公司遍佈北京，上海，廣州，深圳和湖南。我只是北京分公司的行政創作總監。從畢業一直勤勤懇懇幹了七年。總部在上海，我的目標就是要變成總部的行政創作總監。
“小何，把夏總監叫來”
夏禎，北京分公司廣告創意部的副總監，部門裡一共有四個團隊，她只是其中一個團隊的副總監。年輕有爲，長相出衆，但執行力一般，出於上級，我不好多說她。
“你當是副總監已經快一年了吧”
“是”
“你不是新人，這文案你不知道能不能用？”我把策劃書摔在桌上。
“總監，我也是一時疏忽”
“一時疏忽？別以爲我不知道是誰寫的這文案。公事不能徇私，這麼簡單的事你不懂嗎？啊？”
“總監，我沒覺得這文案有多差，就算許露是我的表弟，我也是覺得相比其他方案好才用的”
“你覺得沒多差？你覺得有用嗎？公司不是你夏禎開的，不是你說這個文案好它就好！不要以爲你和副總經理關係好就可以和我這個態度。”
“我沒有，蔡老闆不喜歡這個創意我們可以再想，他沒有權利把我們不當人似的罵。”
“呵呵，你腦袋裡的東西我可真不敢恭維，若是讓你當法官怕是殺人犯都可以無罪釋放。客戶是上帝，別說是罵你，他就算打了一巴掌你也只能忍着。人家花了那麼多錢難道是爲了給你們機會表現的？這不是古時候，你別每天想着怎麼把自己家族都送到朝廷當官，有那心多想幾個好的創意保住你副總監的位置”
“楚總監，你口口聲聲公事不應該徇私，難道你現在不是因爲個人情緒在說我嗎？這麼大驚小怪，何必呢，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覺得我是因爲副總才爬上今天的位置吧。”
“職場就是這樣，我在公司呆了七年不用你教我。我是看不上你，不是因爲你藉着別人上位，而且你肚子裡沒有半點墨水，我沒發現你爲公司做了什麼貢獻，說白了我就是覺得你沒用。是，之前是礙於副總的面子，我沒說什麼。可你別以爲是我不敢。”
“所以呢？大不了這個月獎金全扣，我不在乎。”
“可以，你出去吧。”我笑着看着不可一世的她。
夏禎輕蔑的瞟了我一眼，走了。
“小何，把鄭總監叫過來”
鄭總監是負責四個策劃團隊的，也就是四個副總監的上司。他年紀不大，進公司也只有三年，之所以坐到這個位置也是我推選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是個可造之才，恰巧我又是惜才之人。
“總監”
“知道自己錯了嗎”
“這份文案我沒有同意啓用，副總找過我讓我在你不在的日子裡，採用夏禎的策劃案，可是我還沒答應呢”
“我知道了，行，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像蔡老闆這樣的人你親自接待。”
“今天我家裡出了些意外，我奶奶心臟病住院了，我已經和人事部請了半天假了”
“嗯，好了，奶奶的病嚴重嗎？”
“歲數大了，要繼續住院觀察”
“正好我回來了，手頭的事我先幫你辦了，你休息幾天照顧老人吧”
“謝謝老大”
“去吧，下班吧，不差這半天”
“好”
過了兩個小時，將我休假時新籤的幾單生意都整理好後，總算如釋重負。
不過，還差最後一樣。
我走出辦公室，四個策劃團隊看似都在辦公桌前忙碌着，可剛纔在幹什麼其實我一清二楚。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會發生第二次，我不在的日子看來大家都太過懶散，連這樣的文案都拿的出手。許露這個月的獎金全扣，如果有誰以後再拿出這樣的方案，就不只扣獎金這麼簡單了”
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以爲我結束講話，並沒有怪罪太多人，都一幅還好不是我的表情。
“不過……”
話音剛起，所有人又繃緊身子。
“夏禎你可以收拾收拾東西了，恭喜你被解僱了，大家下班別忘了給夏總監辦個歡送會哦”我笑的狡黠，眼神不屑的看着夏禎。
你以爲我真的不敢開除你，不過是沉住氣拿你當幌子殺雞給猴看而已。不過我本來沒想這樣做的，因爲你說蔡老闆罵人時氣氛的表情，爲自己不平的樣子和當年我被客戶往臉上摔文件夾時一樣。可惜你對我的態度，把你在我眼裡僅有的那一點正義的優點全部抹殺了。
下班我走到公司門口，不出意外的被副總攔了下來。
“納蘭啊，做事不能這麼絕啊，我平日裡待你不錯吧”
“我把夏禎這樣屁用沒用的花瓶提到副總監的位置已經仁至義盡了，可惜她膽子太大了，對我大呼小叫的不說還差點搞砸了一單幾百萬的生意。這事要讓陸總知道，恐怕連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是她不對，但也不至於吧，給她一次機會吧”
“李總，我楚納蘭說出的話不會收回，她夏禎惹惱了我，我的脾氣您瞭解，我是看在你的面子纔沒有將此事上報，你還需要我做什麼？而且我記得公司裡明文規定不許辦公室戀情對吧？”
“小楚，有些事還是要考慮考慮後果纔好。你今天把她開除，你怎麼不想想你會不會有那麼一天”
“別的事我或許要考慮，但這件真不用。至於我會不會被開除，這點你可以去問問陸總。外面的廣告公司有的是人要我，年薪不比這兒的低。”
“行，你厲害”
“對了，上次和我們合作沐浴乳廣告的張總，好像和夏禎來往的很是密切，我只是好心幫你找一個分手的理由，不用謝我”
本來個人感情的事兒我並不想攪渾水，可是對於一些不要臉，光拿着工資不幹活的人來說，似乎把她開了纔是正確的選擇。
至於李副總，他只需要派人查一查就知道他綠帽子的顏色被夏禎扣的多麼鮮豔。這種事，怕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吧。我若是工作上被他爲難，保不準第二天公司的內部羣裡就會傳開呢。
我回到公寓，一個空蕩的屋子，回到這裡並沒有一絲家的感覺。可是我只能笑着搖搖頭，去準備晚飯。
電視裡主持人的聲音很吵，我一個人吃着自己做的晚飯，對面放了兩雙筷子。似乎這樣好像會溫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