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之曦在一起之後的日子,大概是我20年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20歲的生日有他陪伴,期末複習有他拽着賴牀的我去圖書館和咖啡館。
他會陪我去看我感興趣的電影,會在某個午後陽光正好時爲我彈吉他。
和他寢室一起去唱歌,也漸漸不再只唱莫文蔚的悲傷情歌,梁靜茹的暖暖是我那個時期最喜歡的。
“阿曦,我好擔心和你在一起會把我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光”
“不會的,我把我的分給你”
校園論壇發佈了一則消息:“法律系薛之曦男神的女朋友居然是她,一個拯救了銀河系的灰姑娘。”
好吧,雖然看到的時候我有些生氣,因爲評論都可以出一本髒話練成秘籍了,但還是很臭屁的小驕傲了下。
可是沒想到,追薛之曦的女生不但沒少,甚至有增長的趨勢。柚子告訴我,因爲所有的女生都覺得你這樣的類型薛之曦都能看上,說明他人很好,不膚淺,不看顏值,這樣一來大家都覺得自己也有機會。
這是什麼狗屁理論,我好想問候你全家!
“下課了?走吧,一起去吃麪,你昨天不是說想吃學校門口那家的韓國炸醬麪嗎”
“好啊,走,出發!”
薛之曦騎着單車載我,一個女生突然從旁邊竄出來,倒在地上。
拜託,碰瓷不帶這麼明顯的啊!
“你沒事吧?”薛之曦走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白蓮花。
“腿好痛,站不起來了,你可不可以送我去校醫院看一下”
哎呦,這眼淚噼裡啪啦掉啊,你怎麼不出道拍電影去,影后肯定非你莫屬。
“納蘭”
“嗯?”
“我送她去醫院,你先去麪館等我,我馬上過去”
“什麼?你不是吧你”話還沒說完,薛之曦就扶着女孩兒坐上了後座。
“你自己注意安全,看着點馬路”說着就騎走了。
“喂……”我也真是服了,要是天天都有類似的情況我還活不活了?孫子兵法那麼多條,這幫姑娘們還就認準苦肉計了是不是,好笑。
轉眼一個學期就過去了,薛之曦和我回到XX市,夏天還是依舊熱的讓人發瘋,家裡老爸死活不安空調,我日日都賴在薛之曦家。
“出去逛逛吧,今天沒有那麼熱”
“好,去XX大街吧”
一整個假期,薛之曦帶着我差不多逛完了整個XX市,每一個夜市都帶我吃了個遍。逛街買了幾套情侶裝,我樂的合不攏嘴。
“就這點出息?擱在過去一點兒小甜頭你就倒戈小日本了吧”
“哪能,除非你是敵人,說不定我會被美色所誘”
“油嘴滑舌”
“原先啊,我覺得XX市沒什麼讓我喜歡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每條街道,每個建築,我們走過的每一塊地磚都有回憶在。所以阿曦,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最後我們鬧的魚死網破,這樣這座城市我都沒法呆了。”
“你放心,我不會的,只有大小姐你蹬我的份兒。”
“哈哈,拉鉤”
“不嫌幼稚了?”
“我這是爲了配合你的智商,放在從前我可是不玩這些小兒科的東西的”
“好吧好吧”
和阿曦在一起已經半年了,可他除了偶爾情侶之間正常的吻,從沒有半分越舉的行爲。我和段湯湯,顧清璃三個人研究了好久。
“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你有病啊?不可能”
“那他就是沒那麼喜歡你”
“這個比剛纔那個讓我更不想承認”
“還是性冷淡?”
“得了,從你倆嘴裡就聽不出好話”
雖然這幾種猜測我都不太相信,但我實在找不出什麼其他的理由。
當阿曦再一次喘着粗氣離開我的脣,我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阿曦,你是不是,那個,那個……”
“什麼?你想問什麼?”他輕輕的抱着我,左手揉着我的頭髮,他好像很喜歡揉我的頭。
“你這個年齡啊,正常的男生不應該都,嗯,你懂的”我把整個頭埋在他的懷裡,聲音傳出來都是悶悶的。
“納蘭,在我不能給你任何未來保障的情況下,我不會碰你的。我要等到畢業以後,有了穩定的工作,可以給你一個家的時候,你能懂嗎?”
“懂”原來是這樣,21世紀的絕種好男人啊,我仰起頭笑着看着他。
“我就喜歡看你笑的樣子,眉眼彎彎的,眼睛眯的都快沒有了”
“你是嘲笑我眼睛小嘛”我用雙手捏起他的臉。
“哪有,我在誇你可愛”
“好吧,只許你誇我可愛”
“那你希望別人誇你什麼?”
“霸氣”
“啊?”
“那就灑脫”
“我怎麼感覺我喜歡上一個風流公子呢”
“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多年後回想起這段記憶,我都很感謝當初的他。一個男孩真正愛一個女孩,不應該想着怎麼佔有,而是應該想着怎麼保護她,給她安全感,給她未來,並努力的去兌現。我很慶幸在那個任性,年少輕狂的青春,認識的是他,保護了我一整個青春,給了我最乾淨最純粹的愛。
假期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我依舊垂頭喪氣的坐在回學校的高鐵上。
“怎麼一回學校你就這幅生不如死的樣子”
“回學校就不能整日和你賴在一起了”
“這學期課少,沒事的”
“好吧,每天還要給我一通電話”
“不行,我每天要見你一面”
“哇,你個大男人比我還肉麻”
“你不要那就算了”
“我沒這個意思,都聽你的”我笑的一臉奉承。
“哈哈”
轉眼大四下學期,和阿曦已經在一起兩年了,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但是和阿曦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他總要和導師去參加辯論會,或是進修,不怎麼在學校裡呆着,但是每天都會給我打一次電話。
“院裡要準備畢業晚會,是合奏,每天排練都快要無聊死了。”
“你是這週六畢業晚會吧?”
“對啊,你會回來嗎”
“回去,不過週日就又要和老師去XX師範參加辯論賽”
“沒事,週六還有一天呢嘛”
“嗯,你好好演出”
“知道啦”
演出那天,心裡一直盼望着早點結束,可是結束了還要去參加畢業宴,不知道要幾點才能完事。
“阿曦,你怎麼來了”真感動,還知道來後臺看我。
“我忘了今天是老大的生日,我們一會兒要去吃飯,你這邊什麼時候結束?”
“我們也有畢業歡送宴,不用管我了,你去吧”
“那好吧,畢業宴完事了你告訴我,我送你回寢室”
“不用啦,那麼多人,等你從XX師範回來我們再見”
“那你少喝點酒”
“好的,我答應你,去吧”
“嗯”
直到第二天下午,阿曦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些慌。
“老六,阿曦走了嗎”
“他去XX大學參加辯論賽了吧”
“那昨晚呢,他有沒有喝多”
“好像都喝多了吧”
“我聯繫不到他,手機關機”
“昨天晚上結束回學校的時候,有個女同學叫住他了,然後他就叫我們先走了,哎,老大,三哥昨天晚上回來了嗎”
電話卻突然被掛斷了,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柚子過來拍我,“樓下有個姑娘找你,不是吧,都畢業了還有情敵和你挑釁?”
“見怪不怪了”
“家裡那位是大神就是麻煩啊”
我收拾好下樓,等我的那個女生我有些印象,大學四年都一直喜歡着阿曦,也怪癡情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讓你離開薛之曦,他喜歡的是我”
“姑娘,你拍言情劇呢?別跟我說這爛大街的臺詞,我沒時間聽你說這些廢話”
她攔住我,把手機遞給我。
“這是昨天晚上我倆在一起的照片,鐵證如山,你沒話說了吧”
我接過手機看了看,曖昧的照片也說明不了什麼,不就是上身沒穿衣服嗎,楚納蘭一定要穩住,你生氣她就得逞了。
“我知道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阿曦和我說了,你不過是趁他喝多了拍了點照片而已,又沒發生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讓他對你負責?”
“反正該說的我都和你說了,信不信由你,到時候薛之曦和你分手的時候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真是可笑,小姑娘,宮心計甄嬛傳看多了吧,慢走不送”
看着她氣的不輕的樣子,我心裡卻沒有半點快感。
我跑到阿曦的宿舍,看門大爺看報紙並沒有發現,我一口氣跑到五樓推開他宿舍的門。
老大和老二緊忙穿褲子。
“不是,我說老三媳婦啊,你好歹是個女生,怎麼來男生宿舍不提前打聲招呼”
“薛之曦呢”
“都不說話?老六你剛纔爲什麼掛電話”
“納蘭姐,老大不讓我說”
“好,你們不說我今天就不走了,老四你看着辦,和你一起看電影的那個女孩子就住我隔壁,這事情我要考慮考慮有沒有必要說出去”
“哇,你怎麼能威脅我”老四一下子從牀上跳了起來。
“好好好,我說,老三昨天一晚上沒回來,我們是怕告訴你,你誤會”
“行,我知道了,麻煩你們告訴薛之曦儘快聯繫我”
我強忍着怒氣回到寢室,給段湯湯和顧墨發起了羣裡的視頻通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我說啊,你還是要冷靜,也許是那個女生故意拍的照片其實什麼事都沒有”
“那阿曦怎麼不回我電話”
“也許他手機碰巧沒電了,正在比賽沒時間充電”
“你得信任啊,情侶之間最需要的就是信任”
“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平復一下心情。”
第二天薛之曦纔給我打來電話。
“納蘭”
“你怎麼了,一天沒有給我打電話”
“我手機壞了,新換了一個,忙着辯論賽,對不起”
“沒事沒事,知道你沒事就好”
“你,怎麼樣?”
“我?挺好的啊”好糾結啊,到底要不要問,問了是不是顯得我不信任他。
“納蘭,老大生日那天,我喝多了,然後沒回寢室住,和辯論賽的導師住的賓館”
“啊,下次注意,別喝那麼多酒了”
“嗯,不說了,這次走的時間可能要長些,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知道啦,你也是,別累到了”
掛了電話,我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他並沒有和我提起那個女孩子的事,雖然我笨,但這種和老師住在一起的藉口我真的不能相信。
整個腦袋亂糟糟的,我逼迫自己義無反顧的相信他,不要去想這些。只要他還喜歡我,喝醉了認錯人,一時衝動犯了錯可以不計較的。我麻痹着自己,不斷地說服自己。
三個星期過去了,我沒有見過薛之曦一面。雖然每天都通電話,但我的心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女生的第六感告訴我,一定會有事情發生。
果然,整整過去了三天,薛之曦沒有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手機關機,寢室的人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馬上要舉行畢業典禮,所有人都開始收拾行李,但是還沒有薛之曦的消息。
整整一個星期了,我發了瘋般的去尋找薛之曦,所有的地方都問遍了,XX這個小城市我幾乎翻了個底朝天。
直到那個女孩拿着B超來找我,那一刻,我的天彷彿塌了一樣。
她笑的開心,像是天下最大的贏家。可在我眼裡,她笑的那樣醜陋,像個小丑。
“我早就和你說過,他不愛你,現在我有了他的孩子,一畢業我們就會結婚,你就不要纏着他了。之曦一直不聯繫你,躲着你,難道你不懂嗎?他只是不好意思和你撕破臉皮,他很善良,他不忍心當面和你說分手”
“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別騙自己了,這就是事實,你應該勇敢的面對”
“你讓他出來見我,我親自問清楚”
“你能不能要點臉,知不知道羞恥,非要自己卑微的去求之曦不要走嗎?惡不噁心?”
“我不需要他可憐,我只是說幾句話,當面說幾句話,說完我就離開”
“他不想見你,我沒辦法”
“好,那你可以滾了”
我自己一個人想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找到他,他的父母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消息,或者是知道不願意告訴我而已。
今天,是畢業典禮。我強撐着身子穿着學士服拍照,微笑。走遍了所有和薛之曦有記憶的地方,給每一個角落都拍照留念。室友不敢勸我,只是默默的陪着我,幫我收拾行李。
我做了一個決定,既然他沒有勇氣見我和我解釋這一切,那就這樣吧,誰說離別一定要送別,誰說分手一定要當面說清。我相信你,阿曦,你不是真的愛她,也許只是那晚酒精的作用,讓你做了後悔但又不得不負責的事。你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啊,你肯定不忍心讓她去打掉那個屬於你的孩子。既然你一定會對她負責,既然我們註定不能在一起,那就由我結束這一切吧。
父母和我一起搬到了另一個城市,一個靠近北京的城市,因爲我決定畢業後去北京,那個你一心想去的地方。你應該會和她結婚,去她的家鄉吧。沒有我的城市,你會過的很好,不會有任何顧慮。
我沒有給你留下任何東西,一封信,一個字條,一個短信,一個電話,都沒有。
我選擇不告而別,正如你突然人間蒸發一樣。
我將手機扔到了學校我們常去約會的那個湖裡,然後坐上了離開的高鐵。
我很堅強的忍住沒有回頭,因爲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喜歡灑脫。
儘管我忍住淚水,它卻還洶涌的在眼眶裡翻騰。
再見了,我的大學。再見了,XX城。再見了,我的家鄉。再見了,薛之曦。
我一直都不知道,在我扔掉手機的那一瞬間,薛之曦打來了電話。
也許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註定的吧,註定的錯過。
我們總會在人生的某個階段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也許在天真懵懂時,也許在青春正好時,也說不定在你坐着搖椅時來段夕陽黃昏戀。
但也許你也可能錯過了某個人,後悔卻又太遲,你們之間隔着許多無法逾越的鴻溝,擋住相遇的腳步。
也許你剛剛找回的勇氣與自信剎那丟失,也許你的理智與感性辯論不休,最後還是選擇轉身離去,也許他漸漸的變成你朦朧初戀的回憶,緊緊是回憶,沒有任何關聯。
但所有的也許加起來,都不算什麼。你完全可以勾起嘴角淡淡的笑,輕描淡寫一個答案“我不後悔”。
再大的悲傷,逆流成河又怎樣?你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