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村上春樹的電話,年輕人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這是村上春樹話裡的老地方,也是他們聚會經常去的一家壽司店:“摩西摩西,是小野師傅嗎?我是輕人,晚上可以幫我留兩個位子嗎?”
“對不起,父親他最近突發心臟病,目前在醫院,我是他的兒子禎一,您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接電話的並不是年輕人所熟悉的那位聲音蒼老的老闆兼主廚,而是一位更年輕一些聲音。
聽到主廚突發心臟病,年輕人頓時關心的問道:“小野師傅的身體無恙吧?好好地怎麼會突發心臟病呢?小野師傅不在的話,你們還照常營業嗎?”
“請放心,雖然父親不在,但我們依舊照常營業,您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跟我說。”電話裡的小野師傅的兒子語氣顯得很真誠,他聽得出來年輕人的聲音,知道這是一位經常來店裡的老顧客。
“那請幫我晚上留兩個位子,菜品的話,按照小野師傅往常的習慣來就好。”年輕人打電話的這家壽司店按照規矩並不能點菜,但是對於老顧客而言,通常都會有些優待,作爲主廚的小野師傅也會根據客人的喜好不同而調整菜單,這是普通顧客所享受不到的。
“好的,請放心,我會幫您預留兩個位子。”小野師傅的兒子將事情應承下來,雖然這家壽司店往常顧客都是需要提前數天甚至一週來預定位置,但一些熟悉的老顧客完全可以直接上門,而不需要預約,年輕人雖然不至於可以直接上門,但打個電話,留兩個位子還是可以辦到的。
確認晚上訂到了位子,年輕人這才又關心了小野師傅幾句之後掛斷了電話,此時離天黑還早,他還有時間爲自己的新書寫一份梗概,他想晚上帶去讓村上春樹指導一番。
因爲新書的故事情節都已經在自己腦子裡構思好了,年輕人寫的很快,當他寫好之後,時間甚至還夠他衝個澡換身衣服再出門。
————————————————————
小野師傅的全名叫做小野二郎,他的壽司店位於銀座一座寫字樓的地下,名字是“數寄屋橋次郎”,在年輕人的前一世,2011年小野師傅八十六歲高齡的時候,一位美國導演爲他拍了一部記錄片《壽司之神》,讓其享譽全球,甚至連當時的美國總統訪問RB,都是在這裡接受RB首相的非官方招待,可謂是全RB最頂級的壽司店。
當然那是2011年以後的事情了,距離現在的1995年還有十幾年的時間,此時的“數寄屋橋次郎”雖然也是東京十分有名的壽司店,但還沒有到後世那種需要提前一個月預約,店內用餐時間只有三十分鐘的地步,因此年輕人和村上春樹才能約在這裡聚會。
當年輕人到達壽司店門口的時候,村上春樹已經等在這裡了,看到年輕人出現,趕忙同他打着招呼。
“輕人真是好久不見了,還沒恭喜你,新書聽說又大賣了,銷量比我那本還高,真是了不起啊!”春上春樹拍着年輕人的肩膀,笑着對他說道。對於年輕人新書銷量超過自己,村上春樹並沒有任何妒忌或是不滿,有的只是爲後輩所取得的成績的高興。
面對村上春樹的恭喜,年輕人輕輕地搖了搖頭,謙虛的說道:“我的小說只是通俗性更高,和春樹桑你的小說比起來,在文學性上差遠了,你這本書應該又能拿獎了吧?”
“最重要的是讀者,獲不獲獎是次要的。你的小說能夠獲得讀者的認可,這纔是最重要的。”對於年輕人的話,村上春樹只是灑脫的一笑,他確實不在意小說是否能夠獲獎,對於他而言,更希望將自己的思想能夠表達出來。
村上春樹雖然是一位RB作家,但他的小說卻很多都和反戰有關,一如他那本《奇鳥行狀錄》,其中所描寫的正是諾門罕戰役時期,侵華日軍在中國的種種暴行,這也是他第一部正面描寫日軍暴行的小說。
村上春樹更通過《奇鳥行狀錄》這一作品指出:RB天皇裕仁對二戰中的日軍暴行負有直接責任。特別是以天皇的名義下達命令的暴力機器,即RB社會封閉性的國家組織,他認爲這就是RB暴力的根源所在,也是促使他選擇這一題材的目的和意義。
因爲前一世中國人的身份,年輕人對於能夠直面歷史問題的村上春樹很有好感,也正是因爲如此,兩人才會成爲忘年交。
一起走進壽司店,年輕人先朝着替代小野師傅站在主廚位置上的小野禎一打了一聲招呼之後,纔在他面前坐下。“數寄屋橋次郎”的店面並不大,作爲一間地下店鋪一共也只有十個座位,如果不是提前預留,是很難有座位的。
這家店也沒有菜單,通常都是小野師傅做什麼顧客就吃什麼,當然若是十分熟悉的熟客,小野師傅也不介意爲老顧客做一些他們愛吃的東西。
不過今天小野師傅因爲病痛不在,只有他的兒子神情有些緊張的站在主廚的位置上,正在招待着其他顧客。
年輕人並沒有打擾正在招待其他顧客的小野禎一,等店裡的學徒給他和村上春樹端上來兩杯大麥茶之後,他纔將自己帶來的新書梗概遞給了村上春樹。
“這是什麼?”接過年輕人遞過來的梗概,村上春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稿紙,向年輕人問道。
“我的新書梗概,想請春樹桑你幫忙斧正一下。”年輕人喝了一口茶水,向村上春樹解釋着:“之前大江老師希望我能夠拿到芥川獎,所以就構思了這本書,畢竟之前總是寫科幻小說,對於嚴肅文學我不太擅長,所以想請春樹桑你指導一下。”
“芥川獎?我又沒拿過這個獎項,你讓我幫你斧正不是問道於盲嗎?”村上春樹笑了一聲,但卻還是認真的看着手中的稿紙:“不過芥川獎是新人獎吧?輕人你已經拿過直木獎了,還能夠拿到芥川獎嗎?”
“誰知道呢?既然大江老師這麼說了,作爲弟子也只好去努力一下咯,我也想試一試能不能成爲歷史上第一個同時拿到芥川獎和直木獎的人。”年輕人臉上帶着笑容,雖然話語隨意,卻流露出一股傲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