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島津家還是大名的時代,新年招待家臣的晚宴無疑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宴會。
作爲大名的家主會在這個時候感謝所有家臣一年來的辛苦奉獻,同時也展望新年,而家臣們也趁此機會能夠與家主以及同僚拉近關係。畢竟對於很多中下級武士來說,一年也就只有新年宴會這樣的場合纔有機會見到自己效力的主公了,更不要說在宴會上可以和同僚一起拉近關係,得到主公的上次了。
所以新年的晚宴無論是對於大名還是家臣來說,都是一次十分重要的宴會。
只是在島津家如今已經不是大名的今天,新年晚宴的作用顯然已經被削弱了很多,也已經很多年沒有舉辦過了。
往年島津家雖然每年也有招待家臣的宴會,但基本上只是在酒店裡舉行的酒宴而已,雖然也是招待家臣,但更多的像是普通企業的忘年會,在儀式感上與在本家本館大廣間舉行的新年晚宴相比,無論是正式程度還是儀式感上,都要差距甚遠。
時隔多年之後,島津家再次啓用本館大廣間,舉辦新年晚宴招待家臣,這一舉動不僅令年輕人和島津忠裕不解,同樣也讓島津家的家臣們感到疑惑。
上一次是爲了下一代家主元服,這纔在本館的大廣間召開新年晚宴,這一次又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用到這樣正式而隆重的儀式?
不管如何疑惑,隨着新年最後一天的到來,島津家本館的大廣間也迎來了陸續抵達的各家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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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啊!這些人都是島津家的家臣嗎?”同年輕人一起坐在大廣間內的一張案几前,看着陸續抵達的島津家家臣,黑木瞳眼神裡難掩驚訝。
整座大廣間的面積並不小,這裡原本就是過去天守閣的大廣間,在天守閣被拆除之後,這座大廣間在稍加改建之後便一直保留下來,可以容納至少兩百人同時飲宴,是島津家最鼎盛時代的象徵之一。
此時大廣間內已經按照傳統宴會的方式在兩旁擺滿了坐墊和案几,一些來的比較早的家臣已經入席就坐,不少人都已經是耄耋老者,但也不乏年輕一輩。
看着這些陸續就坐的家臣已經快要填滿一半以上的作爲,卻還有更多的家臣在陸續抵達,年輕人自然也明白爲什麼黑木瞳會發出這樣的感嘆:“這些都是島津家的譜代家臣,如果是在過去的話,還會有中下級的武士也參與宴會,人數還要更多。”
聽到年輕人的解釋,看着眼前這上百名島津家的家臣,黑木瞳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內心卻忍不住感嘆,不愧是綿延八百年的累世名門,雖然如今早已不復當年的繁盛,但這些底蘊卻遠遠不是常人所能夠想象的。
“輕人,你外公外婆怎麼不在?”黑木瞳朝主位看了一眼,見島津修久和伊津子還沒有出現,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向年輕人問道。
從桌上的小碟子裡夾起一截蘿蔔條放進嘴裡,嚼了嚼嚥下去之後,年輕人才對黑木瞳解釋道:“這是規矩,作爲主公是要等家臣們差不多到齊纔會到場的。忠裕舅舅本來也是應該和外公外婆一起入場的,不過現在島津家人丁凋落,也只好讓他這個少主去幹迎賓的活了。”
“那輕人你呢?你也應該算是島津家的人吧?爲什麼你不陪你舅舅去迎接賓客或者和你外公一起入場呢?你媽媽是島津家的大小姐呀。”一邊從身前的案几上夾起一些配菜放入口中,黑木瞳維持着正坐的儀態向年輕人好奇的問道。
因爲宴席還沒開始,雖然案几上已經擺上了菜餚,但黑木瞳和年輕人都只是吃些配菜來墊下肚子,畢竟這場宴會只怕是要持續到深夜。
“我?我不算島津家的人啊!”年輕人笑得很無所謂,看着眼前這些島津家的家臣,爲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灌入口中一飲而下之後才繼續說道:“我媽媽是島津家的大小姐,但她已經出嫁了,並不算是島津家的人。如果按照過去的規矩來算的話,我應該算島津家的一門。不過我並不是島津家的家臣,所以這個一門也只是這麼算而已。瞳你沒發現我們做的是客人的位置嗎?”
“誒?是這樣嗎?規矩好多呀!我……”黑木瞳還待再說些什麼,卻見主位後面的門扉卻已經拉來,門外的島津忠裕此時也走了進來,不知不覺間,大廣間內所有的位置都幾乎已經坐滿了人。
一身傳統武家服飾的島津修久和一身十二單的伊津子從主位後面的門扉走了出來,而一旁一位負責司儀的家臣則大聲喊道:“主公蒞臨!”
聽到這一聲喊,原本坐在座位上的衆多家臣此時都站了起來,就連年輕人也趕忙站了起來,並且拉了拉黑木瞳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一起站了起來,和其他人一起朝着島津修久和伊津子行禮道:“恭迎主公!”
島津修久和伊津子在接受了全體家臣的行禮之後,這才坐在了主位上,示意所有人坐下。
“島津家是武家,所以禮法並不算太注重,這些禮儀都是幾百年傳下來的,現在也就是做個樣子而已。”坐下之後,年輕人這才小聲的向黑木瞳解釋着。
雖然年輕人說這只是做個樣子,但黑木瞳還是有些緊張,不由得危襟正坐,注重着自己的儀態。
主位上的島津修久此時正在對着全體家臣講話,雖然如今早已不講究這些,但畢竟是幾百年的名門,此時又是按照傳統禮法舉行的新年晚宴,所以這段講話卻是禮不可廢。不過好在過去每年舉行新年酒宴的時候,島津修久也要講話,將稿子略作修改,換成古典文法便也能夠對付過去了。
“其實今天在本館舉辦新年晚宴,是有一件事情要宣佈。”島津修久講完話,年輕人以爲已經完事打算開吃的時候,卻冷不防聽到島津修久這麼說,不由得心裡一驚擡起頭來,看向了島津修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