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軒家的門沒開,隔壁的門卻開了。
“黃先生?”
“王大師?”
王梓軒與黃先生都是目光詫異。
“這麼晚,有急事?”王梓軒問道。
“是有點事情,王大師你怎麼沒在家?”黃先生疑惑。
“黃先生有什麼事?”王梓軒不悅道。
前世的王梓軒浪跡花叢,偷情的事情沒少做,他感覺不保險,便從陽臺爬到七樓九龍風水堂的陽臺。
“有隻襪子掉下來……”黃先生道。
“就一隻襪子?”王梓軒皺眉。
“呃……”大半夜的砸門爲一隻襪子?黃先生也感覺理由太牽強,不禁尷尬。
王梓軒擡手掐指尋根,面無表情的看向黃先生,他問心無愧,目光清澈深邃,看得黃先生更是尷尬。
“進來坐!”王梓軒進門。
黃先生跟着王梓軒進了九龍風水堂的店鋪,四下打量。
客廳牆上一副對聯:自然山水好風水,天地乾坤良雲天;橫批:風生水起,落款是王梓軒。
“王大師這幅對聯寫得好啊。”黃先生客氣了一句。
兩人坐下,王梓軒拎起茶壺爲黃先生倒了一杯茶水,淡然的道:“好在哪裡?你真懂它的意思?”
黃先生道一噎。
王梓軒幽幽的道:“自然應天地變化莫測,山水由天地自然變化而旋轉乾坤,修道之人功德圓滿登雲天。”
黃先生忽然質問道:“你跟我老婆有沒有什麼?!”
王梓軒同情的看他一眼:“我說什麼,你現在會信麼?所謂疑心生鬼,你認爲怎樣就是怎樣,不過話說回來,你要不疼自己老婆,就別怪別人替你疼!真有什麼,你攔得住她,還是攔得住我?世上比你強的男人無數,你能攔住幾個?所以你不必猜疑,受不了,就離了吧!”
“你、你們真的?!……”黃先生騰地站起,雙拳握緊,怒視王梓軒。
王梓軒冷峻看他:“你不配來問!”
“我是她男人,我憑什麼不配!”黃先生雖然嘴上強硬,但氣勢卻弱了下去。
王梓軒平靜的道:“因爲當初你口口聲聲包容她的一切,無怨無悔,並且在報紙上發表愛的宣言:‘時間會證明一切’,山盟海誓,一句空話?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黃先生若有所思,慚愧的低下頭。
他苦笑坐下:“王大師,爲我批個命吧,將來我和阿珍會走到哪一步?”
黃先生現在事業方面很不順,否則也不會守着趙婭珍這樣的嬌妻美眷疑神疑鬼,因爲沒底氣沒信心,更沒把握,房子都是趙婭珍花錢買的,在別人眼裡,他大概只是一個吃軟飯的蹩腳演員。
王梓軒不置可否,翻手指尖出現一顆寶塔香,彈指燃起火苗點燃,插在桌上倒流香爐的頂端。
塔香一般以香粉倒模而成,由於其形狀如塔,故得其名。
這件倒流香爐是證慧法師今天剛寄來的,十分雅緻,一名身披粉色袈裟的比丘尼盤坐拱橋上參禪,煙霧如水流般潺潺往下流淌,輕煙嫋嫋,充滿意境。
當仔細往霧中看去,隱隱會看到八個繁體漢字「不住於相,如如不動」。
蘇顏將軍就任緬甸三軍總參謀長,他祖宅的一整座山都送給了證慧法師作爲她的比丘尼道場,條件是將他家的老宅劃爲禁地,而這件倒流香爐是證慧法師的謝意,一件她親手製作的利於禪修的上品法器,還附贈了許多她自制的寶塔香。
黃先生看得驚奇不已,王梓軒淡然的道:
“再親密的人之間,也需要保持適當的邊界,尊重各自的生活模式,猜疑的人,一般內心缺乏安全感,因爲在意,所以更加害怕失去,於是總在擔心想象中的背叛和拋棄,也就會不斷加深猜疑,一旦壓力達到一個極限,便會分崩離析,甚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些是你想要的麼?”
“唉,王大師大人大量,還請多擔待。”黃先生慚愧道。
“妒火中燒,終於清醒了,總體來講,你這一生福祿不錯,但財運不佳,而珍姐名利雙收,你們夫妻恰好互補。”王梓軒微微一笑。
黃先生喜形於色,抱拳拱手:“多謝王大師,那怎樣才能催旺自己的運勢?”
王梓軒看他一眼道:“有得必有失,不可多求啊。不吃苦中苦,難爲人上人,將心思用到正地方吧。”
“多謝指點,我就不打擾了。”黃先生沮喪的道。
王梓軒打趣看他:“你還回得去?”
這也算得到?黃先生苦笑:“我去朋友家對付一晚。”
王梓軒擺手:“我叫外賣送兩個菜,邵老先生送我一箱五星茅臺,我們喝一杯,女人都這樣,等氣消了滿天烏雲就散了。”
“呵呵……”黃先生咧嘴苦笑,王大師還真灑脫。
香江很多晝夜不休的飯店,飯菜很快送來,一瓶茅臺下去,黃先生便有些大舌頭,兩瓶下去便天旋地轉,這種53度的茅臺酒後勁極大。
次日一早,口乾舌燥的黃先生醒來,發現他睡在自家牀上,旁邊的趙婭珍睡衣半解,體態撩人。
“我怎麼回來的?”黃先生坐起來揉着頭,腦中一片空白。
趙婭珍聽到聲響,睜開眼睛,見她醒來,黃先生問道:“我昨晚怎麼回來的?”
“你說呢!好不容易纔將你扶回來,吐得走廊到處都是。”趙婭珍面帶紅暈的氣惱道。
“阿珍,我錯了!”黃先生歉意的伸手摟抱。
趙婭珍一把將他推開,道:“別碰我!我去洗澡……沾你一身酒氣,不能喝,偏偏喝那麼多,等下我煲些醒酒湯,你下樓給阿軒送去!”
“噢!……”黃先生一臉尷尬苦笑,瞧見趙婭珍走路姿勢古怪,昨晚自己太重可能崴到腳了?以後可不能再喝這麼多了。
此時王梓軒正仰面躺在樓下的沙發上呼呼大睡。
富康花園小區樓下停着六臺黑色轎車,從車上下來一羣人。
爲首身穿米色風衣的中年男人擡頭看向七樓,他的兩眼黑得發亮,鋒利的目光,彷彿要把什麼刺穿似的。
他眸中鋒芒內斂,脣角微微揚起:“王梓軒?”